“怎么回事?”
布朗克揉了揉发胀的鬓角,借以舒缓自己脑海中的昏沉感。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四下打量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沧桑的面容上带着冷冽的肃杀之气。
伯爵大人看起来确实有些老了,尽管他自己并不认可这一点。
不服老是常态,尤其是按照他的实际年龄来算,他仍旧处于身体的巅峰阶段。但是那略显单薄和虚弱的躯体却无法让人把这个有些阴翳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强大的骑士关联起来。
直到现在,还有不少莫尔特领的民众依稀记得那位巨熊般强壮的骑士,但是每回提到这位强大骑士,都会引起描述者的一阵唏嘘。
是的,这位骑士就是布朗克,或者说,是受伤前的布朗克。
泰勒的那次反叛不仅对莫尔特领的武装力量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还让自己这位有希望进阶黄金的弟弟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那把涂着双足飞龙唾液的短剑刺进了布朗克伯爵的小腹,斩断的不仅仅是兄弟间的情意,还有莫尔特领希望。
迫不及待的绞死了自己的哥哥以后,布朗克开始了转变。他失去了原本激昂的斗志和勇武的体魄,取而代之的是功利的性格和沉沦于享乐的心灵。
所有跟随他的骑士都发现了,自己的主君不再是那个豪迈的军人了,而是变得越发像一个政客。
不过没有人知道,藏匿在布朗克伯爵体内的血性并没有随着毒素的解除而消失。起码在遇到当下这种奇怪的情况时,布朗克下意识选择相信的并非是自己的城府和谋略,而是自己近五十年来从未丢下过的斗气与剑术。
但是很快,布朗克伯爵就放松了下来,因为在这间令他有些熟悉的房屋深处,走出了一位更令他熟悉的人物。
“父亲。”
布朗克轻唤了一声,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干扰下,对于自己已经逝去多年的父亲如何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缘由,他下意识的选择了忽略。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和街上的流浪者有什么区别!我把领地交给你,是希望你成为一个优秀的领主,让莫尔特领在你的手里更加富饶。可你呢?你现在还记得自己领主的身份吗?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要去兰思特尔城,成为宫廷的内臣?”
“我错了吗?难道领主必须是冲锋在前的野蛮人,而不能是在后方运筹帷幄的智者?”
“野蛮人?别忘了,整个莫尔特家族自诞生之出,就是靠功绩成为实封贵族的!你看不起的不是别人,是你布朗克?莫尔特的先祖!”
“父亲,您误会了,我没有瞧不起任何人,但是您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我这样的选择难道就错了吗?”
尽管已到中年,但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布朗克仍旧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在书房和父亲交流的年轻人。他之所以像个孩子一样用微红的眼眶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不是因为心灵的软弱,只是想像当年那样得到他的一句称赞。
“唉,”精神矍铄的老伯爵慈爱的看着布朗克,说话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人与野兽的区别在于智力上的差异,就像你说的,只会打打杀杀的领主与野蛮人无疑。”
“父亲,我不是……”
听到老伯爵说起自己刚才的气话,布朗克急忙做出解释。
“我明白你的意思,刚才不只是你失去了理智,我也一样。也许是时间太久了,久的我们父子俩都忘记该如何与对方交谈了。”
“即使如何忘记,我对您的尊敬也从未改变过。变得是您,********的要替泰勒找我的麻烦。”
布朗克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小声嘟囔着,不过在提到泰勒时,他的面容上产生了些许不自然。
“他的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先说你的问题。”
“我怎么了?”
“唉,孩子,你已经陷入歧途了。”
“您刚刚不是还说……”
“我刚刚那样说了没错,但是话并没有说完。任何能成为领主的贵族都不会是无脑的莽夫,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教育,还来自他们从成为领主的过程所得到的经验。”
说道这里,老伯爵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布朗克,然后才继续说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领主只要勾心斗角就行了,你需要的东西还多着呢。”
“当然,实力虽然重要,但是还没重要到决定领地归属的程度,毕竟整个大陆的贵族一同签订的《贵族法案》不是摆来看的。”
“只要‘贵族’这个体系还没有崩溃,就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抢夺他人的领地,至于些许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就各凭本事了。”
“既然实力不那么重要,那父亲您说我陷入歧途指的是……”
“不是没那么重要,是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我……”
“不用着急否认,如果不是对力量太过看重,你又怎么会在受伤后颓废成这个样子?”
“你的想法不错,但是对盟友和家人过多的算计会失去他们的友谊和亲情。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实地贵族,不是宫廷中的那些要靠相互算计才能保住爵位的荣誉贵族。你的职责就是要把领地传承下去,然后在传承过程中让它变得更好、更利于莫尔特家族的统治和延续!”
“亲情?您指的是泰勒?我和他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听到老伯爵这么说,心中本就郁结难平的布朗克立马就火了,他恼怒的看着自己偏心的父亲,神色极为不耐。
“您知道他对我干了什么吗,那个该死的杂种毁了我的斗气本源,伤了我的元气。我本来是有希望进阶黄金的,成为死亡后仍旧能守护家族的英灵,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你说谁是杂种?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你哥哥!”
“如果不是您对他过于关怀,他又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妄想!染指伯爵爵位,他也配?”
“我教育的再不好,也没有养出弑父的畜生!”
“他敢!他要敢有这种念头,看我不剐了他!”
布朗克怒气冲冲的叫嚣着,但是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父亲,您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当然是提醒你,小心你那‘孝顺’的儿子了。”
“蒙洛?不可能!这个小子虽然不得我的宠爱,但是,但是…….”
“别但是了,忘了你的大儿子怎么死的了吗?”
“我…..这个畜生,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布朗克大声的叫喊起来,猛地从梦中惊醒,背后的衣衫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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