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越来越小的嘈杂声，直到最后马车四周的侍卫为了驱赶想靠在马车附近躲雨的百姓而远离马车一丈远守着。

而乐莜莜借着雨水打在马车的声音，而漫不经心地看着古光亲自检查青轴的场景，幽幽问道：“还活着？”

“苟延残喘！”江闵放下手中的棋子，顺着乐莜莜的视线看向朦胧的的外界，“这才是弃子本应落下的宿命。”乐莜莜微微抓了抓袖子的，随后缓缓松开，轻“嗯”了一声，“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吧？”

“差不多要曲终落幕了。”江闵视线落在乐莜莜身上，乐莜莜抬回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毫无一丝杂念。

杨成看着两人，急忙打岔转移话题，“你们不用这么看着彼此了，大家都不会跑。反而我们要好好想想下一个该算账的人是谁了！”

“嗯！”江闵转开视线，干咳一声，漫不经心地理了理皱掉的衣服，而乐莜莜则是放下车窗帘子，视线回到马车内。

片刻之后，淋雨归来的古光脸色阴沉地回到马车，乐莜莜给他递了一块毛巾擦拭，“果真是青轴？”

“是，青轴！”古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地打量着乐莜莜，半开玩笑道：“懿儿！可是你所为？”

乐莜莜抿唇一笑，不着痕迹地掩盖自己的不自然，“要是我能有这通天的本事，首先便是离开你！”

此言道破了乐莜莜现在所想，并告诉了古光他滴水不漏的监视，她怎么可能有如此本领，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他的视线，将青轴从古姬身边掳走，再施以酷刑。

“也是！”古光抿唇摇了摇头，但满眸的失望倒像是心中的常态，他苦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想不到青轴在外结仇如此之深，竟被人施以挖眼、毒哑、四肢静脉尽断，唯独听力似乎是好的，但危在旦，恐怕活不过明日。”

“那施以酷刑的人倒是歹毒狠厉，不过实在大快人心啊！”杨成兴奋地咧嘴一笑，嫣然自己不是参与者一样，这种没心没肺的表现倒是成为打消了古光最后一道防线。

古光看着乐莜莜因秘药而改变瞳孔颜色的眸子澄澈地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淡淡说道：“不是你便好！”

乐莜莜看了一眼说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违心话的杨成，情不自禁一笑，“确实如同杨成所说，青轴落得这般结局倒是解气。不过……”

她忽然轻眯眸子，视线聚精会神地落在古光身上，“曾经的青轴可是与你为伍，这般残忍的结果，可是你所为？”

古光一愣，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你果真都知道了！”她抿唇一笑，云淡风轻地捋了捋头发，“扯平了！”

“什么意思？”古光满脸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不知道打什么算盘的乐莜莜，“懿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乐莜莜无奈轻叹了一口气，靠近古光，并与他四目相对后眉眼弯弯笑道：“总的来说，你谋的就是我，而我的命也是你所救。所以，我们之间的账，算是扯——平——了——”

最后三个字，她更是咬重拖长，直到他看见古光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失措，她才猛然抽身，坐回自己的位置，静静地看着楞在原地的古光一笑，“懂了？”

古光设想过千万遍，在乐莜莜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后，会如何与自己厮杀，可眼前的她却没有了他设想千万遍的模样。

淡定自若、荣辱不惊、云淡风轻、儒雅风趣，嫣然不是在谈论自己，而是在谈论他人。他更是疑惑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猜不透的字谜，好不容易看透后却又发现后面更加迷踪。

顿然，他心中的好奇心被她轻易点燃，他情不自禁一笑，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既然扯平了，那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好呀！”她笑靥如花的回答，愣是让马车内另外两个人傻了眼，禁不住对视了一眼寻求解释。

“报——”

忽然，一声沉重的声音打破了马车内的静寂。

众人的视线顿时从乐莜莜身上抽回，古光端正坐姿拉开帘子，“怎么回事？”

马车外的雨越下越大，而帘子刚打开的那一刻雨水的水花随着寒风飘了进马车内，众人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而古光下意识用身体挡住身后的乐莜莜，从而挡掉了大部分雨水。

如此心细倒是让江闵有了一番惊讶，他不禁情挑眉头，扫了一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乐莜莜。

“报——四皇子！公……公主出事了！”侍卫胆战心惊地看说道，并偷偷抬头偷瞄了一眼古光，却意外发现古光脸色黑如锅底，连忙低头。

“你说什么？”

“回四皇子的话，公主出事了！”侍卫胆战心惊地重复说道。

古光下意识回头看着杨成和江闵两人一眼，小虎心中一颤，“赶紧详细回话！”

江闵和乐莜莜两人压着因为古光那记眼光而炸毛的杨成，杨成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地瞪着侍卫，这让又抬头偷望的侍卫看见，吓地倒吸了一口急忙低头禀报：“回回回……回四皇子，公主在郊外遇刺，险遭中毒。而公主为求保命，自断一臂。现今……”

“自断一臂？”马车内的所有人惊讶到目瞪口呆而异口同声问道。古光听见其他三人也发出这般惊讶，索然明白这件事不与他们有关。

“是……”

古光干咳一声，“那皇姐现在在哪里？”

“已经送回宫中，太医在诊治了。不过……不过……不过……”侍卫忽然吞吞吐吐不敢继续说下去。

“关键时刻，吞吞吐吐！还不赶快说出来！”杨成不满地嘀咕了一声，“这就是古光手你收下的人啊！真是比不过……”

乐莜莜发现杨成快踩中古光的雷区，一下将手中的暖包扔到他身上，怒颜厉色训斥道：“阿光做事，不用你管！”

古光微微侧过头扫了一眼两人，疑惑但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虽然是昙花一现，但依旧被江闵捕抓住，江闵禁不住抿唇偷偷一笑，了然明白了古光对乐莜莜的情感。

“不过什么？”古光沉了沉嗓子，“赶紧回话！”侍卫哆嗦了一下，埋头继续禀告，“不过陛下因为公主遇伏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陛下让四皇子现在进宫回话！”

原本一句话能简单说完此事，却被侍卫吞吞吐吐说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古光一下放下了车帘子，一边擦拭着身上的雨水，一边扭头看着三人。

“两位！我会送你们进程，但后续你们自己小心别被发现了。”古光侧过头看着乐莜莜，“懿儿，你先回我的别府等我。”

正当所有人准备说“好”的时候，忽然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在众人耳旁响起，古光警惕地轻“嘘”了一声，示意马车内的三人别出声，警惕地问道：“小虎！外面怎么回事？”

“四皇子！大皇子带着人马将我们围住了！”小虎汗颜地看着四周为困住马车的御林军，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四皇子！大皇子到了！”

古光迫于无奈，为了不暴露另外两人，麻利跳出了马车，而乐莜莜顺着帘子与马车的缝隙看着全副武装的古正与古光两人郑敏对质，争锋相对。

马车外：

古光看着正义凛然的古正，饶有意思地说道：“

大皇兄，真是深得父皇所爱啊！”可古正不以为意，冷声说道：“四皇弟，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还请你与马车内的人一同与我回宫复命吧！”

“父皇传召只是我罢了，为何大皇兄还要如此麻烦带那么多人回去叨扰父皇呢？”

古光冷漠而拒绝，可古正嗤之以鼻一笑，“马车内有谁，你我心知肚明。现在三皇妹，危在旦夕，若是四皇弟你一意孤行，那就别怪的为兄不讲兄弟情了！”

古正话里话外都指着马车内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谷医仙——江闵。

“大皇兄，你想多了！马车内却是有人，但那人绝对不是大皇兄所想之人！”古光眸子一沉，犀利地看着一改庸态的古正，“大皇兄倒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看【零零看书00ks】。如今倒是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御林军统帅。”

“四皇弟，你还是不要岔开话题了。现在你是想跟我走呢？还是被我带走呢？”古正义正言辞，不容古光继续转移话题，目光更是越过古光看向马车内，“如果四皇弟还是不配合，那就别怪为兄不讲情面了。”

“来人！将马车内的人给本皇子的押回去！”古正怒然吆喝一声，古光眉头紧蹙，一下阻拦古正，“大皇兄！你这可是要枉顾兄弟情面了？”

“且慢！”忽然一把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场面，两人顿时顺着声音投以注目礼，乐莜莜拿着雨伞站在马车之上，微微朝着两人行了半礼，“白懿，见过大皇子！大皇子，安康！”

“白懿？”古筝迟疑地慢慢吐出了这两个字，宛如用尽了全身力气，但他依旧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眼睛。他深深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当年在街头救助自己的那个英姿飒爽、豪迈爽快，淡泊名利的“麻子”了。

“是！”乐莜莜颔首点了点头，“大皇子，千万不要怪四皇子回宫慢了，这全怪身体虚弱的我经不得快马加鞭，四皇子为了照顾我才放慢行程，而且……”她故意放慢“而且”两字，让古正有了好奇心，追问自己。

此刻，她才缓缓说道：“而且，途中恰好遇到了一件说来十分血腥的事情，幸好阿光在我身边，不然我就更加怕了。”她往古光身边挪了挪位置，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看着古光，“阿光！不！四皇子……”她故作娇羞的模样，抱歉道：“不好意思！大皇子，是我无礼了。四皇子，因为处理此事才拖慢行程，而且马车内除了我以及女儿家的物件便别无他物了。”

“什么事情？”古正眉头轻佻，扫了一眼乐莜莜，冷漠地朝着身边的御林军喊道：“你们两个去检查马车，有无通缉犯——江闵和杨成！”

“大皇兄！”古光脸色阴沉，“马车内都是懿儿的香闺的东西，恐怕让你的人搜了不太好！”

古正听见古光极力阻止自己，嗤之以鼻一笑，“如今你倒是会为人考虑，怎么那时候不会为那人考虑，你的所作所为是否会影响什么呢？”

“大皇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是一码归一码，现在马车……”古光正要据理力争的时候，乐莜莜扯了扯他的衣服，将话接过道：“阿光！里面都是我的事情，搜查一下没关系！”

“大皇子，搜吧！”乐莜莜抿唇微笑，顺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反让古正有了一丝疑惑，他过脑袋扫了一眼马车，最后目光落在乐莜莜那双毫无疑惑或心虚的双眼上。

他看着她许久，最后伸了伸手，吆喝了一声，“不用搜了！护送四皇子，白姑娘进宫！”

“是——”众御林军异口同声答应道，而古光和乐莜莜看见古正翻身上马走在前头，两人心头悬着的大石才缓缓放下，并深深呼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