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不认识么?是我认错了人?还是你不叫夜笙?”
我觉得有点可笑,眼前的男人莫名惊诧,明明是那日与我对饮大醉的青丘帝君,怎么却偏生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
“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我大约有点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位姑娘好大的脾气,我应该要记得你么?”他眼里的疑惑散去,转成了明了,然后挑了挑眉,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
“你……”我有点哑然,这话倒把我问住了。这样一位名动四海八荒的上神,应该要记住我么?不过是宫醉一场的情谊,充其量就是个逢场的酒友,酒醒人散而已,便是忘记了又如何呢。话说的似乎没错,可我却突然觉得难过,一时间眼眶里竟然要有东西落下来。
“放开我。”我咬了咬嘴唇,冲他道。
他的左手原本还揽着我的腰,并不曾放开,听了这话,他眨了眨眼睛,缓缓松了手。
我站定,理了理裙子,向他施了一礼。
“比翼鸟族小帝姬在此谢过帝君的相救之恩,待小女回过我父君后,改日必再专程去青丘道谢。今日还有事暂且告退,还请恕小女的仪礼不周。”
大约,那一日,应该是我从出生以来,最仪态端庄的一次吧。我一直都这么告诉自己,告别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做的风度翩翩,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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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怎么就那样跑了,不该失礼了啊。”
回到眉开姐姐房中不多时,她果然追了来。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以后我们也不会有什么碰面的机会,失礼就失礼吧,只是今天我这个运气呦,姐,我遇到的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故意绕开话题,不再去想那位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神尊。
“你呀,我平日里同你讲的话,真当是就饭吃了?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了,不要去后山,这才多会儿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眉开姐瞪了我一眼,有些微怒。
“哎呦,姐,你不要生气嘛!”我有点惊讶,眉开姐姐性子那样温柔,今天这般生气,我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是真的从未听说我赢鱼族的职责吗?”眉开姐正色道。
“不是掌管蒙水么?”我有点尴尬。
“穷奇。这里封印着穷奇!幸好你今天遇到的只是他幻出的灵识,否则,你还能站在这里同我讲话吗?不过,这也说明,这封印,怕是不久便要失效了,也不知天帝打算让哪一位来重新封印呢……”说到这里,那清丽又温柔的眉眼,染上了一层忧虑。
穷奇?我似乎忆起某年某日曾在书院被夫子逼着念过一段的文字:
“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头始,所食被发,在犬北。一日从足。”
“所以,我今天是遇到了上古的凶兽,一只会飞的老虎么?天,我这运气,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姐,我就觉得把,最近这段日子,我简直就是运势低迷啊。且这倒霉貌似还是自从遇见某人便开始的,难道真是八字不合,简直好像是灾星一般!”
我着实觉得懊恼,忍不住愤愤道。
“某人?你想说谁!不要乱编派人家,明明是你自己爱惹事。”
“我说谁你还不知道么,除了您要治病的那位,还能有谁。真是为矫情的神尊,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就知道,你在恼人家一脸不认识你的样子!你以为,他为何来求药?就是在你姐姐阿桑婚礼上饮了些十里桃花醉,帝君酒醒了后便什么都忘了,才被水麒麟尊者架过来治病的,不记得你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啊?真的?醉一场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为何,我莫名有些高兴起来。“那他这病还是有些蹊跷呢,酒后神思不清也并不是什么大病,但这样忘得一丁点儿渣都不留的也真少见。”
“哎,又怎会是寻常的症状。你不知道,据说许久以前,因着一些变故,这位帝君取出了自己的一丝灵识并封印起来,所以才会现在这样呐。”眉开姐姐叹了口气。
“为什么啊?把灵识摘出来,那可是,相当的损耗元神呀!”我奇道。
“嗯,自然是为了忘记啊。”
忘记?……
嗯,为了忘记……
额,等等,我好想也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姐,少卿呢?!”
“你啊,这会儿才想起来少卿。”姐姐颇有点责怪的意思。
“他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现在人在哪里?”我也有点着急,生怕少卿同我一般掉进了什么地方。
“晕着呢,还没醒,在客房躺着呢,不过没什么大事,放心。”
“啊?我还以为是他跑回去找得你来救我呢。”我翻了翻眼珠,就知道这个笨蛋靠不住。
“自然是我看你们久久不归,便打算后山去寻,只是想到那穷奇封印近日有松动的意思,所以才特地去求了帝君去帮忙。你也是运气,幸好帝君这几日在邽山修养,等着我的药,否则,我可没本事把你从那溟灵幻境里给捞出来。”眉开姐姐忍不住又敲了敲我的脑袋,道:“你以后啊,安生点,把话听进去点,否则,真要出个什么岔子,我要怎么跟你父君母后交代!”
“哎呦,多谢姐姐今天的救命之恩,我去看少卿了啊,你先忙。”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少卿房中去,突然又想到什么,站住问:“姐姐,那佩兰可曾采好?”
“好了,我自然不会忘记这样的正事。”眉开姐姐笑道。
“哎,只是可惜了那株车马草,否则加进帝君的药里,效果会更好些。”我颇有些遗憾。
“噢,所以你是为了那株车马草才惹上穷奇的么?”
“是啊……”我撅了撅嘴。
“是谁之前还嚷着不要给帝君制药,怎么转脸就记挂着把那样珍贵的东西给了人。”
“没有啦,我只是医者仁心!”
“是么?”
“他那样的人,是病是好,我是不在乎的,帮他采药只是为了不坠姐姐你医者的盛名罢了。”我一边回头答着,一边往外行去,挑起帘子,却差点与谁撞了个满怀。
“所以,我其实也不用谢你帮我采药,对么?”
一个略有点凉薄的声音响起,我一惊,觉得,心跳好似被吓得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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