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山庄没有芙蓉,有的却是梅花,虽是深秋的天气,但这里已经飘起鹅毛大雪,一副寒冬的素色,山庄是在吴中的一处深山里,地处谷地,温度常年低于别处许多,山庄四周的梅花已微微露出花蕊。
在这样梅林深处的小楼上,江芷语正一坛一坛的喝着酒,像她这样秀气的女人,在这个初雪纷飞,寒梅微露的日子,她本应在这精致的小阁楼上,对着窗外微微抚琴,等着她要等的人,但现在却变了,她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微微倚着地上的绒毯,两旁还散着七八个酒坛,侍女看着她的样子都不敢靠近,去报告过庄主,庄主却说,等她醉了就好了,她也想醉,可是越喝却越清醒。
她闭上眼脑子里永远只有一个画面,她等了他六年,她不敢奢望他会回来说娶他,她想得很简单只希望他回到这个家里,每天见到就好,这六年她想像过很多画面,她想着他回来,看见在小楼上抚琴的她,然后说,芷语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这是她能想像的最美好的一个画面。她就是带着这样的憧憬等了六年,但等来了,却是他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回来了。那一刻她所有的心都抽空了,她宁愿他永远也别回来。她想着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突然眼角瞟到窗外,一记飞云十二针射出,十二根银针来势非常之快,直取易萧面门,易萧却只是轻巧的转身,十二根银针直插身后的梅树上,待他再转过身,站着雪地上的女人,年纪也不过双十,眼神却沧桑迷离,淡粉色的罗裙凌乱,雪天却只着单衣,一头披散的长发,脸色微红,可也看得出是个美人,右手提着坛酒。
她本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会弹琴写诗,轻柔的走路,小声的说话。就算喝酒也只是用精巧的酒杯,小口的去品,遇到庄里来了客人,她一定装扮一翻才肯出来见客,但现在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想打扮得最好的样子等他回来,但现在她觉得都不需要了,哪怕眼前也是个俊逸的男人。
她冷冷的问:“你是谁?”
“易萧。”
“你是庄里的客人?”
“不是。”
江芷语一愣,从来没有陌生人能闯到这里,四周的梅花皆是按八卦五行所种,特别是她小楼周围更是父亲亲自排列,连她自己略懂五行之术也未能破解,但她却突然脸色一变,漠然出手。
像她这样压抑了许久,正好想打人找一架,不是客人必是敌人。也不再问任何来由,酒坛子掷出,接连十二根飞云针射出,酒坛来势之快,还未躲闪,只见坛身突然破裂,酒水四溅,十二根飞云针从四溅的酒光中飞出,易萧却不拨剑,只是躲闪,江芷语却发了狠,十二招下已连发数把飞云针,且多般变化,来势虽凶险,但她少与人对战,经验却不足,要躲闪却也容易,最后一次暗器发出时,易萧拨了剑,江芷语看着脖子上的剑锋,顿时酒醒了不少。认真的打量起易萧来道:“你是来找翡翠玉芙蓉的。”
像芙蓉山庄就样神秘的地方,总是能激起江湖中不少人的兴趣,前几年他们少于武林中人来往,却是武林公认的大家,他们显少参加武林的集会,但却有不可逾越的地位。
这片梅林是山庄的后山,看似全无守卫,却通常是有进无出,她记得三年前武当的浪沧剑郑不凡就被困在她小楼前几十米的梅林里,她在阁楼上看着他在梅林里转了三日,不过父亲是不愿找这样的麻烦,于是放了他出去。她还记得前两年偷王之王金圣、凡音圣手雷鸣都死在了这里。
没有人会真的对一个山庄一个幢房子或是一片梅林感兴趣,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偷这里最值钱的东西,而这里最值钱的就是翡翠玉芙蓉。这一两年父亲突然开始与江湖中人结交,也渐渐打消了一些人的好奇。
易萧收了剑道:“是的,内子中毒已久,需要翡翠玉芙蓉。”临走时他没有问沈夕是否真的如江湖传闻般已拿走了翡翠玉芙蓉,他相信她,这就足够让他快马加鞭的赶到这里。
听起来是位为了中毒的娘子,勇闯山庄的男子,也是件有情有义的事情。但江芷语却不这么想,她的思想很简单,她接触的人也很有限,当说到中毒已久时,她敏感的心思叫她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中毒已久,那个女人......是不是沈夕。”
易萧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可又从容的答道:“是。”
当提到沈夕这两个字时,江芷语是颤抖的,这三个字就像她心头的的一根刺,又狠狠戳痛了她。但她使自己保持平静。这个人能到这里,说明他的五行之术在她之上,或许这是她的机会,她很冷静的去应对当前的局势:“你带我从这里出去,我带你找到翡翠玉芙蓉。”
易萧打量起她,她穿的是上好的冰丝绸缎,金丝的鞋面,秀着芙蓉,言谈举指虽奇怪了些,但也流露出大方闺秀的谈吐,但外面的阵法,应该是为了把她困在这里。
江芷语见易萧一脸狐疑,不知道这个交易,他是否赞同,接忙道,:“芙蓉山庄到处都是阵法,即便你懂些五行八卦,想要搜便全庄,那也要数月,只怕她等不了,而且现在七星拳段秋、烈火掌耿言还有唐门的刀无言都在这里做客,他们也算江湖中一流的好手,就算你武功再高,以一敌多,也很难取胜,而且现在翡翠玉芙蓉.........已不在芙蓉山庄。只要你带我出去,我定能帮你找到”。
易萧沉思,他一个人进出不被察觉很容易,可是带上她,无疑出去的路很难走,而且她也说了这么多高手在这里做客,打起架来,也没有胜算。但他也没得选,正如她所言就算他有时间去找,只怕她也等不了。
可一个自己都被困住的人说出的话又如何能信?
雪下的更大了,满天的鹅毛卷来,淹没了两人打斗的痕迹,阵阵冷意袭上江芷语的心头,她咬着开始发青的嘴唇道:“翡翠玉芙蓉是我们芙蓉山庄的信物,代表庄主的地位与权利,更可号令南方各省的药庄。”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易萧并没有半点动容的脸色,继续道:“这些都是外人所知道的,翡翠醉芙蓉,芙蓉梦相思,芙蓉山庄以前是不卖药的,从我……三代以前才开始经营药材,听说那时候的庄主夫人,特别喜欢芙蓉,但这里气候湿寒,种不活,庄主为了哄夫人开心用玉雕了许多芙蓉花,并将这里也改名叫了芙蓉山庄,庄主夫人受仇家所害种了毒,在解毒时缺几味药材,庄主便开了大量的药铺,到处去收集药材,后来庄主制成了一粒可解百毒的药丸,但夫人却去逝了。”
她想用她知道的信息打动易萧,因为这或许是她唯一可以逃跑的机会,她不想放弃,如果这个机会没了,可能这一生都没了,刀无言已经前来提亲,她不想从一个牢笼去到另一个牢笼,她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如果令一个乖巧的女人突然不乖巧了,那一定是因为男人,如果能让一个女人突然发了疯,那也一定是因为男人。她没有疯,但她知道一旦踏出这片梅林,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肯定也是她做得最疯狂的事情。
她期盼的看着易萧,不待他回答,天空一声清脆的炮竹声响起,江芷语望向窗前正在发信号的侍女,叫道:“不好。”说着一根银针飞出,射向侍女,侍女瞬间倒地。
江芷语看了一眼易萧便往阁楼上跑,边跑边道:“现在不走,再也来不及了”,易萧听完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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