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的大力支持来得非常及时,张贵底气也足了不少。义勇虽有必死之心,但张贵既然下令战略撤退返回均州,众人也不必犯了统领的怒气,不必跟自己是性命作对嘛。
且张贵张顺两人素来为人忠义,也不是怕死之人,众人相信其中必有原因,都高高兴兴的跟着回去,准备再大吃大喝几顿再说,反正上头说的事轮不到自己做主,这无事一身轻嘛。
元军也不勉强,再说暴雨之下,高丽奴隶粗制滥造出来的战船还不知道能不能抵住风浪呢,也只好任由义勇战船撤回均州,蒙古人的善良举动让人怀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双方刚刚进行一场友好会议呢?
回到均州,张贵先是让张顺安顿好众人吃喝拉撒,这些人大部分原来就是各地的混混,有肉吃有酒喝很快也就把刚才的生死之战抛之脑后。
随后张贵才找来唐全张兴祖范天顺等人,准备开一个人心动员大会,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张贵当然明白,再有就是两人老男人老是虎视眈眈色迷迷的看着自己,小命还在他们两人手中揣着呢?说不定哪天两人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到时想哭也哭不出来。
见两人一脸愤怒,张贵知道理亏,毕竟是自己下令战略转移,说得好听就是卧薪尝胆准备东山再起,说得难听就是胆小怕事,生命诚可贵,可信誉价更高,看来还是要把这信誉度挽回才行,要不这大宋里可不好混。隐约记得当时自己可是在李庭芝面前下了决心表了态度,立下了军令状的,正是由于信誉度高的原因,老李才毫不犹疑的听信了自己的话。
“缄之,兴祖,矮张在这里向两位道歉。”反正前后两辈子都叫张贵,身体也不算高,看来这是上天注定的事,上天注定的最大。
“矮张”这个名字的信誉度不低,跟这些兵蛮子打交道也更加合适,张贵双手作揖九十度鞠躬,用自认为是最诚恳的声音道:“两位纵使要怒矮张,可否听矮张一言?”
张兴祖是个表面粗人,大嗓门是标志:“这有什么好说的,等大人过来处置便是了。”
张贵暗中苦笑,这什么话?老子还救你一命呢,虽然不告诉你。小张你也不想一下,这样冲过去能活下来吗?都懒得跟你说话。
唐全倒有几分脑子,语气还是不阴不阳说道:“众人尊称您一声矮张,大人也曾对你有恩,也知道你为人忠义,可这拉弓没有回头箭,这战场又不是儿戏,岂容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二话不说转头就跑,这义勇无不是靠一口气支持,这士气一堕,谈何容易,谈何容易。这白费了大人一番心血。再说以你矮张的名义,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积攒起来,三千义勇虽说是李大人重金招募,可最终却是你矮张的名声,你矮张如此儿戏,简直是拿自己开玩笑啊。”
果然,信誉度在大宋还是挺值钱的,挺能混得开的,不像后世,这以后可要小心了,别信誉度降到零之后自动死亡。
张贵心里暗想,就怕你老小子不开口,连忙接话道:“缄之兄一番肺腑之言,矮张受教了。想必缄之兄也知道,矮张亦非不懂事理之人,可是,可是。”
唐全张兴祖两人黯然,张贵张顺两人确实有情有义之人,李庭芝的做法虽然光明磊落,可外人看来多少有点像施恩图报了,可两人还是二话不说直接就变卖家产招募义勇,可这次怎么就落得如此地步?
可惜啊,可惜啊。
“矮张可有什么难言之隐?”唐全叹了一口气,道:“矮张若有所顾虑,大可把义勇交给在下,某虽不才,唯死不畏。”
“难道我老张就是怕死之人?”张贵也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大人下令,矮张便已经舍弃家财性命,哪里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有的也是关于咱们义勇,关于咱们大宋命运的难言之隐啊。”
“不要找漂亮借口,等大人处置。”张兴祖瞪着张贵,见唐全有所松动,提醒道。
“矮张连性命也不惜,又何惧大帅处理。”张贵苦笑,道:“两位先听在下一言。”
唐全张兴祖不吭声,看来是默认了,而范天顺却悠闲的挺有范儿的喝起茶来,估计是想看一出免费的好戏,张贵把他拉过来纯粹是友情赞助。
“缄之兄,兴祖兄两位都和鞑子打过交道,矮张斗胆问一句,朝廷士卒与鞑子相比较,谁更厉害。”
唐全摇了摇头,道:“这还用说吗?”
张兴祖却大声道:“鞑子虽然厉害,但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即使拼了性命,也要比某人做缩头乌龟好得多。”
张贵连死的心都有了,碰到这种人算是自己倒霉,不过穿越时空这么倒霉的事也让自己遇到了,也不差多遇到几件这样的事。
你就以为大家都像你这样孔武有力拉四石的硬弓?我呸。别以为你小张有力气,老子我还能拉五石硬功呢?想当年李广老大还是我化身指点的呢?(纯粹意淫,大家忽略)
“我老范也曾砍过鞑子的头颅,要说鞑子,无论弓箭或武力,确实不是我大宋士卒可比。”范天顺及时支援。
刚刚死里逃生的那场战役中也显示了蒙古人弓箭的威力,在铁的事实面前,唐全和张兴祖低下了羞愧的头颅。
真是好兄弟,张贵背后向范天顺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点了点头,接着道:“其次,鞑子围困襄樊五年,襄樊城内早已经缺衣少食,这个兴祖想必比我更清楚,可大家看一下朝廷这次救援襄樊的物质却以金钱赏赐为主,可是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在襄樊城内买到粮食和衣服啊?”
“也就是说即使我等三千义勇拼死把这批物资送到襄樊城内,可对守军来说依然是没有任何用处,除了激起几分士气,可士气毕竟不能当饭吃啊?”
“矮张也是在穿越时空,哦,不,是在昏倒过去时才突然醒悟过来,矮张无能,连累死去的兄弟白忙乎一场,心里有愧啊。”
唐全这次倒沉默不语,他本来就是商人,对物品的流通也有几分见识,张兴祖就算是粗人,心里也再明白不过,金银珠宝不能吃进肚子里。
张贵见两人不语,站起来严肃道:“在座诸位,谁没有父母妻儿,谁没有亲朋好友?可我们三千义勇,难道就是没有爹娘之人吗?难道就是没有朋友之辈吗?我们没有任何准备如此鲁莽,岂不是把三千义勇当儿戏,他们信得过我矮张,矮张虽然不敢保证他们性命无忧,但就算是被大人责骂,也要让这些儿郎死得更加有价值、让他们死得更加有尊严。”
众人一阵沉默,最终还是唐全打破了沉默,作揖道:“矮张一番心血,倒是唐某误解了,还请矮张见谅。”
张兴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大咧咧说道:“只要你矮张不违背杀鞑子救襄樊的诺言,张某这两百斤的肉就交给你了。”
张贵严肃说道:“矮张与鞑子不死之仇,愿与诸位兄弟杀鞑子,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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