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双拳难敌四手
黄娥的父亲已经jiāo卸了江都县县尉的职务,准备回家过年,并打算等明chūn再从家乡启程赴任海州,一家人出来,当然要一家人回去,故此黄娥父亲来信要求黄娥随行。[第](http://wWw.-.绝无弹窗广告.的小说.)
老管家孙伯介绍完情况,低声劝解。“姑娘,经过这种事,你总得在家乡lù个面,要不然,闲言碎语便能把你淹没了”
黄娥看了看时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鲁大等人见此情况急忙起身,借口帮助那三名待嫁nv孩搬行李、收拾房间而回避了。
黄娥忍住话头,将这三人送走后,她回身对老管家孙伯说:“舅舅已经上京,我回家做什么?孙伯你想一想,如今继母在家,我算是在家中举目无亲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真要回到家中,光继母的闲话就让人难堪……我不能回啊。”
孙伯难堪的说:“姑娘,你若不回家,今后就没有退路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原本你父亲事后便有点对你不管不问,要不然怎会容你留在海州?
这次你若不听从他的召唤回家过年……从此,你身边就再无亲人照顾了,啊,姑娘,今后嫁娶方面,也别指望父母相助了。”
孙伯说完,扫了一眼时穿,以目光示意对方出言劝解。但时穿只是盯着黄娥,目光很柔和——在他看来,黄娥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黄娥哼了一声,轻轻摇头:“谁说我身边没人?舅舅虽然动身前去科考了,但舅母马上要到。舅舅过去对父亲不依不饶,不过是怕父亲、继母扣住我母亲的嫁妆。如今舅舅已经不在意那份嫁妆了,我也不指望那份嫁妆生活,如此计算起来,我其实不回家更好。
孙伯记得崔xiǎo清姑娘么……噢,不记得呀。她现在与哥哥在崔庄比邻而居。那崔姑娘也是家有继母,她宁愿诈病入庙修行,借此金蝉脱壳摆脱父母的束缚,独立成为nv户,从此海阔天空任飞翔。
她走过的路,我未尝不能走,况且——哥哥才是我今后的依仗。如今我在哥哥这里,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何必要回家看人的脸sè、听人的使唤,孙伯,你替我想个法子,干脆辞绝了去。”
孙伯愣了一下,很为难的说:“老爷明年就要来海州上任,姑娘不与老爷一起回乡,对老爷的官声大有影响,老爷恐怕不情愿走到这一步”
时穿突然chā嘴:“娥娘刚经过桃huā观事件后,惊魂未定,又遭遇‘阿弥陀佛教’袭城,现在整个海州依旧动luàn不安……嗯,再说娥娘最近又病了,病得很重。”
黄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孙伯,你没告诉父亲关于舅舅的事情吧。”
孙伯低头,回答:“男nv也曾给老爷传回一封信,说大郎愿意资助舅老爷上京赶考,也曾说姑娘的舅母即将来海州定居。”
黄娥轻笑:“舅母如今尚未到,大约是被匪luàn耽搁在路上。我估计也就这三两日就到了,咱不差这个时间,孙伯就送信回去,说我因惊吓而患病,正在被舅母照管着。”
时穿再度chā话:“也许,等明天中午就该到了。”
黄娥上前挽起了时穿的胳膊:“舅母既然明天就要到了,我便现在开始‘生病’,哥哥,今天是考生入考场的日子,你领我出去观看一下,素珍姐姐恐怕也在考场外面。自回来后,我们还未曾见到她。”
也是,是该去看一下褚素珍了。
……
海州贡院大mén口,海州州衙的衙役排列成两班,禁军厢军也都出动了,他们沿着大街站成了人墙,以阻止百姓冲击贡院……可大宋朝老百姓向来不怕官府,即便这样戒备森严的的场合,依旧有很多百姓在禁军厢军站成的人ròu胡同里挤来挤去,挤得士兵们站不住脚,只好频繁的喝斥。
这样一来,海州贡院mén前便很拥挤——但这种拥挤是大宋特有的现象,站在贡院台阶上的海州知州张叔夜假装没看到,而学谕大人以及海州知贡举、提举官则眯缝着眼睛,只顾上下打量进场的举子。
贡园mén外,上下打量未来举人老爷的,不光是知贡举大人。百姓在士兵跟前挤来挤去,其实也是在打量未来的举人老爷,而士兵们之所以下不了手,强力驱赶推搡他们的闲人,则是因为前来考察准举人的,多数是豪富人家的姑娘、媒婆,以及姑娘们携带的家丁。
时穿领着黄娥好不容易挤到贡院mén口,看到这个纷luàn的场景禁不住笑了:“国家抡才大典,居然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哈哈,这个宋代真有意思。”
黄娥扯了扯时穿的手,在一旁细声解释:“这是在相nv婿呐现如今他们只是预定举子,京城里面如此闹腾,那是预定进士,据说那里的场面更热闹,都已经不是平常的‘寻看’了,是luàn棍齐下的抢夺。”
时穿点头:“我知道,‘榜下捉婿’嘛……哦,现在这场面,应该称之为‘榜下寻婿’吧?”
京城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谁考上了进士,这些人把持“抢nv婿”的专利已经有两百多年了。渐渐的,其他州县的老百姓对京城人的把持不乐意了——没错,咱不能上东京汴梁城抢nv婿,但咱可以抢举人啊,féi水不落外人田嘛。所以,每次科举时,抓住考生入场的瞬间,让自家nv儿站在贡院mén口,预先挑选几个考生,一等考生传来中举消息,立刻抢先预定,咱从上游绝了京城人的妄想,那还不成吗。
于是,贡院mén口的姑娘与媒婆、以及膀大腰圆的家丁队伍,就成了大宋科举考试中州试的一道风景……想当初张叔夜也是这么过来的,在万huā缭绕中迈步进入贡院,那是对考生的一种jī励。咱太祖爷不是说了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yù。”
太祖描述的就是这种情况,这是对读书人的一种无形jī励,禁军、厢军怎敢下手驱赶?
nòng清楚了情况,时穿一扭脸,啊,刚才来时穿家里讨论鲁大三人婚姻的三位绿衣媒婆也在场,好嘛,三位媒婆刚刚从时穿这里挣了十贯——也就是一万钱,这一转身,又挣上另一个一万块了。这说明媒婆这职业在大宋是很有钱途滴,乃是白领中的白领。
再回身,见到海州举子们提着考篮,在莺莺燕燕的一片尖叫中昂首入场,大宋朝的nv人可不像明清那么拘谨,只这一会儿,时穿就瞅见身边一位nv子第三次向第三个男子挥手致意了,而那位考生一点没有觉得nv友huā心,反而觉得很有面子,频频含笑,向周围摆手……嗯,如果他坐上一辆吉普车,再冲周围人喊几句“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那场面就更熟悉了。
万huā丛中,时穿虽然身高脖子长,但照样是很不容易才寻见褚素珍的身影——其实褚素珍在所有的nv人当中最耀眼,她佩戴着银丝发网,那套“huā想容”银饰品随着她xiǎo脑袋的摆动,在人丛中仿佛一颗耀眼的星星,想不注意都很难。
这时的褚素珍满脸通红,她的袖子已经挽起来了,lù出了宛如白yù的胳膊,一对jīng致的银sè臂钏吊起了袖子,黑sè的绸衫上用白线、淡蓝线绣出蓝天白云,以及一对飞翔的大雁,这对飞翔的大雁随着褚素珍的跳动,飘飘yù飞,令过往的举子走过路过,都禁不住要停下脚步打量几眼,有认识这位海州第一才nv的,还要腆着脸搭讪几句,得到褚素珍的回应,立刻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嘴角已经咧到了耳稍。
当时穿挤到褚素珍身边的时候,正听到褚素珍高声念叨,似乎在jī励某男,又似乎并不针对某一个人。诗曰:“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跸跋黄尘下,然后别雄雌。”
时穿脚步稍稍停了一下,果然听到褚素珍身边,不出意料的响起一个男xìng嗓音的捧场声:“好诗啊好诗,果然好诗。” 说话的除了施衙内还能有谁?
这个纨绔子弟果真是有钱有闲——这厮雇了二三十个打手,在他俩身边一字排开,把禁军厢军都挤得贴墙站了,结果,褚素珍身边形成一大块空地,里面挤了几个见缝chā针的nv子,这些nv子都很高挑——相对于施衙内来说是这样,故此施衙内那矮胖的身影,淹没在一片huā海中,想让人发觉都很难。
如今正是秋季,在这个百huā盛开的时节,圆形空地中除了褚素珍,几乎所有的nv人都鬓边chā一枝huā。有些nv人鬓边chā的huā朵比脸盘还大。时穿个子高,一眼望过去,只见一片huā枝摇曳,而人的xiǎo脑袋,只不过是huā丛的点缀而已。
见到了寻找的目标,黄娥拼力向前挤,她人xiǎo体弱,时穿免不得帮一把,他左晃又晃,顺着人缝将黄娥推了进去,最后还抱怨了几句抱怨:“娥娘,你选nv婿,年龄还差得老远呢?等五年后你再站在贡院mén口,那还差不多。”
黄娥一扭脸,果断地说:“五年后,我宁愿站在贡院mén口,等待哥哥进场。”
啊,这可有点难度——时穿不自觉地mō了mō下巴。这一愣神,他把黄娥话里的情意忽略过去了。
另一边的褚素珍感受到身边人体的bō动,扭头一望,立刻欣喜揪住时穿:“你怎么也来了?呀,早知道你要来,我就约上你了,有你在,一定将其他人的家丁打个落huā流水。”
施衙内憨憨的笑了,一点不觉得尴尬,反倒是时穿有点不好意思,他歪着脑袋观察了一下褚素珍的表情,发觉后者完全没有惭愧、胆怯,害羞等负面情绪,马上笑着说:“双拳难敌四手啊,我一个人,顶多能照看好娥娘,还是衙内有魄力,一口气带上二三十个伴当——人多才够威风。”
褚素珍回身望了一眼,问:“你家那个鬼jīng灵——xiǎo环娘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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