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春注：各位读者，2、3章写的是主人公颜仲江出生前的家史，有文友说应该删掉，原因是与1960年才出生的仲江没有直接关系；也有文友说可保留一半，毕竟他的家史对他和哥哥、舅舅等的生存有关联；还有文友说，只适当删减即可，因为历史在螺旋式的前进中，有许多现象在“重演”……目前，我“尊重”了第三种建议，原因是“麻烦”。当然，更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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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福贵天刚亮就起床，穿上白布褂，里面套一件齐膝的黑色长布衫，穿一双白底黑边的布鞋。吃过大女儿炒的蛋炒饭，喊上帮工兼家丁的颜河义往青龙场赶来。到街上时人还不多，不多的几家店铺的木板门，还是像士兵一样排列着，两家旅店开了门，街头的铁匠铺，已叮叮当当地敲响了。

古福贵来到乡公所，与持枪站岗的人打过招呼，留下颜河义，径直朝史乡长的办公室走去。史乡长办公室的门开着，穿着对襟绸缎长衫的他正背靠在雕刻着龙凤的木椅上，口衔一支龙头烟杆，望着天花板，好像天花板上有一朵细腻的花一样。

“报告史乡长。”

史乡长转颈朝门口一看，回答：“福贵呀？进来坐。”

古福贵坐下后，递给史乡长一包裹，说：“这两斤大烟，给弟兄们过过瘾。”

“你看，又不是外人，何必客气，每次都要带这带那的。”史乡长起身走过去将门关上。

两人一阵寒喧后，就转入了正题。史乡长说：“上次你托办那事，钱区长说，你们村胡保长虽然年纪大了，但人家催捐派款都还能办，等一段时间先干个副保长看看。”史乡长停顿了一下，“这钱区长真是喂不饱的……”他本想说一个“狗”字，但觉不妥，借吸一口烟，咳着将一口痰吐在地板上，用鞋使劲擦了两下说，“你就甲长再干一段时间吧。”

“你和钱贪官差不多，也是喂不饱的狗。”古福贵在心里骂了一句，嘴里却说，“这事就拜托乡长大人了。”摸了摸裆前口袋的大洋（如今人家不收纸币了。那纸币是早上挑米卖钱，下午就成了挑钱买米），心想，这感谢费幸好事先没有拿出来。

“史乡长，听说国军接连打了败仗？”古福贵想打听一下时事。

“不要造谣，当心吃饭的家伙！”

“我们这些老百姓，随大妈是吃饭，随二妈也是吃饭。”

“你放聪明点，真的到了那天，人家来共产共妻，你老婆是没了，你那两百多挑谷子的田也保不住！”

有人找史乡长，古福贵借机说上街还要办点事，就走出了乡公所。

古福贵来到街上，和颜河义在一家卖晌午的店里，吃了两碗菜豆花绿豆粉。赶场的人已陆续挤满了宽不足两丈，长约半里的青石板街。街两边站着卖农牧产品的人，产品或用口袋或用背篼装着，摆在面前等待买主。街两旁的木房中夹着茅草房，屋檐尽力伸向街心，把这石板街挤得很窄。最显眼的，是那三两家两层的吊脚楼，旁边的茅草房，显得很是猥琐。

古福贵来到街头，看到许多人里外围了一圈，一姑娘正在唱《苏三起解》，那音质很是优美动听，他从未听到过。颜河义看出他想看戏，就喊站在前面的人让开。看戏的回头一望是他，也都主动让了一条道。

古福贵挤进人群一看，只见唱歌的姑娘生得很标致，一条乌油油的长辫搭在隆起的胸前，另一条窜到了蓝底白花衣服的身后。一曲唱完，坐在檐下的老汉，放下手中的二胡，端着一只盘子走向人群：“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包某与小女流落贵地，她母亲生病多时，昨晚去世在桥下，无钱安葬，乞望各位菩萨行善积德，施舍几个，买几块木板，安葬她母亲。”包老汉还未说完，姑娘已在掩面哭泣。

许多人看到开始收钱，就转身离开了，留下的，或多或少丢了几个铜板或纸币进盘子。老汉走到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面前时，那人喊道：“和你姑娘睡一觉多少钱？”随即传出一阵哄笑。

包老汉瞧一眼那人身边两个彪形大汉，身体一颤抖侧身将盘子递向其他人。那人抓住包老汉的衣领问：“怎么样？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此时只见姑娘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像掉进冰窖一般。

“放你妈的狗屁！”古福贵向前站了一步双目怒对那人。

“你……”那人放开包老汉用手指着古福贵。突然看到他背后剃着圆盖头的颜河义，手中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裆部。那人将手垂下来，嘟囔了一句谁也没听清的话，向场外走去了。站在他身边的两人，也跟着走出了人群。

古福贵从怀中摸出一叠10万元的纸币递给包老汉。包老汉来到他面前，双腿跪下去，并向他磕起头来。

古福贵将包老汉扶起来，问他是哪里人氏，为何流落到此。

包老汉简约讲了家在河南。兵荒马乱，天灾连连，离家出来唱戏逃生的事。本想往内地求个平安，谁知儿子被抓兵，大女儿被土匪逼跳崖，如今老婆又魂归异乡。

古福贵若有所思地想起一件事，站起来对颜河义耳语了几句。颜河义将老人拉到屋檐下，耳语了好一会。包老汉眉毛一会皱一会舒，仰天长叹了一声，说：“我问问女儿吧。”

那姑娘还未听完包老汉的话就说：“爹！不！我要跟您一道回家，为您养老送终。”

“玉英，乘！”包老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是爹狠心，像现在这样，我们一家5口，从河南走到这里，死的死，抓的被抓，剩下我们父女俩，衣不遮体，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身上有两文钱，不是被偷就是被抢。这样下去，我们不知还有命回家没有？再说这位古先生，心慈面善，家中有两百多挑谷子的家业，跟了他不会吃苦的。虽然是去做小，他大老婆前年产中死了，两个女儿也都长大，只要敬老爱幼，和睦邻里，后半身也就有了着落。”

女儿说：“爹爹如果认为可以，就可以吧。如今这世道，明抢暗骗遍地都是，你还是将妈妈埋了，和我去一趟他家，看看是不是真的。”

包老汉走到福贵面前，说了女儿的意思，福贵连说了几声“行”。他从裆前口袋中摸出几块大洋交给颜河义，要他为包家父女买两套衣服和老被，先去桥下，他去找熟人买棺材，请人抬去埋。

古福贵将包老汉之妻抬到山坡埋好付清埋人工钱时，太阳已经落山。一行4人匆匆向青龙坝赶去。他在前，包家父女居中，颜河义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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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世之家 2、续弦,待续)/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