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家里就是星洲市的,离学校不远,校门外便有二路公共汽车,能经过家里小区附近。这公共汽车和木马牛车一样,能自行走动,却是宽敞快速得多。
学校是始发站,萧长风很轻易地寻了个中间靠窗位置。星洲市这几年发展迅速,政府招商引资风生水起,城市规划日新月异,二路汽车经过的五一大道便是星洲市的主干道,双向十车道,很是阔气。
“五一路到了,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前门上车,请上,请投票,请出示月票…”
萧长风托着下巴,听着公交车千篇一律的声音,呆呆地望着窗外闪过的高楼大厦。以前觉得十丈城墙便已是高不可及,以他追风逐影,一跨三丈的轻身功夫,依旧觉得翻越城墙是件颇费气力的事情。但若与现在的建筑一比又是小巫见大巫,方才经过眼帘的星洲酒店,便足足有三十丈有余,高耸矗立,令人目眩。
“哎呀”公交车在路口一个紧急拐弯,车上众人惯性使然,纷纷倒向一边。一条身影没拿稳扶手,人一斜,朝萧长风倒来。萧长风右手一伸,准确探到斜倒下来的身影腰部,轻轻一拍,一股力道油然而生。那身影借这力道,腰部一挺,止住了去势。
萧长风心里一讶,抬头望去,是个女子,身材高挑,一身蓝色牛仔服更显得两腿笔直修长,齐耳短发,很是精神,脸上泛着一丝红晕,眼神却是锐利如剑。这女子腰部紧绷有力,如同山野虎豹腰身一样,萧长风虽然只是稍微触碰,却也能感受到其中力量,应该是练过武。
那女子犹豫了下,刚才只顾注意前方的动静,没有留意到车子急转,差点跌倒,眼前的少年到是扶了她一把,只不过扶的不是地方。男人头,女人腰,只能看不能摸,弄不清这少年是真的好心相助,还是借机揩油。
仔细看去,这少年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厚厚的嘴唇显得憨憨地,一双眸子有些迷茫的望着车外,一幅傻傻地模样,应该不会是色狼,才要低声说句谢谢。
“你没长眼啊,有病啊?”汽车后部传来一骂声,一个时髦女郎朝一中年男子喊道。
刚才急转,中年男子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背,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人一顿乱骂。中年男子气不过,回了一句:“你有药吗?”
车上众人一愣,瞬间笑了起来。觉得这男子倒是有趣。
时髦女子见众人窃笑,又提高声音骂道,“神经病!”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你能治啊?”
哈哈,大家再也忍不住了,齐声大笑起来。这对男女倒是有趣之极,萧长风不禁莞尔。
众人笑声还未停,就见短发女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手一张,抓住一青年的手,反手一扭,斥道:“警察,别动。”
擒拿手,萧长风顿时来了兴趣,咦,手法与自己所用的略有不同,出手方位和顺序上有所差异,施展威力也差了许多,想当年,连北部凶猛的大熊都在自己的擒拿手下服服帖帖的,那像现在,中招的犯人还挣扎欲逃。
“啊”青年右手被扭,吃痛喊了出来,身体不停扭动,想要挣脱,不料腿弯被短发女子一踢,软了下来,半跪在地上。车上大伙一愣,浑然不知发生何事。
刚才吵嘴的那中年男子见状,一大步跨了上来,一掀夹克,从背后拿出一幅手铐扣住青年,喝道:“老实点,哼,等你好几天了,这回看你那里跑。大家不要慌,这人是小偷。”
车上众人这才恍然,纷纷摸向自己的口袋,看是不是丢了什么。
“我的钱包不见了!”一名中年妇女脸色大变,高声尖叫起来。
短发女子从不再挣扎的青年上身口袋掏出一钱包,递给那妇女,说道:“阿姨,看看,是不是你的钱包?检查下看少了什么没有?”
妇女连忙从短发女子手中接过钱包,边检查边说:“是我的,不少不少。谢谢,谢谢警察同志。”
“不客气。”短发女子看着那妇女欢喜的样子,说道:“阿姨,麻烦跟我去公安局做个笔录。”
围观的众人中不知谁带头骂了一句,大叔大婶阿姨婆婆顿时一股脑全议论开了,指着那被扣的青年唠叨,什么不知羞,坏东西,好好年纪怎么学坏了……杂七杂八的漫了过来。
青年心里恼怒,也不说话,抬起头,三角眼射出阵阵凶光,愣是把方才还唾沫星子乱飞的一众人,吓得齐齐闭上了口。
萧长风看在眼里,摇了摇头,明明是那青年犯了偷盗之罪,不知车上这么多人为何会惧怕那青年,要是换在秦国那会,这青年只怕早被民风彪悍的老秦人乱棍打死了。
中年男子提起青年,说道:“司机,麻烦靠边停车,大家让让。”车门一开,中年男子推了青年一把,“走。”他和那短发女警押着小偷下了车后,公交车上又恢复了原状,瞌睡的瞌睡,聊天的聊天,抱怨的抱怨。过了几站后,萧长风在翠海小区下了车。
萧长风的父母开了间八达饭馆,就在小区外不远,主要卖些快餐盒饭,这附近有个高中,家里远的学生常来这边吃午饭,因此生意还不错。
“小风,这么就回来了,后屋桌上有碗桂圆汤,还热乎着,自己端着喝掉。”萧长风才跨入八达饭馆的大门,就被眼尖的母亲刘爱莲瞧见。
萧长风点点头,却未进后屋,反而走上去帮着收拾桌子上客人吃剩的碗筷。
刘爱莲夺过儿子手中的碗筷,怜爱的看了一眼,“瞧你,你上了一天课,也不去歇着,饭馆的事不用你帮忙。”儿子自从医院出来之后,懂事了不少。以往从不沾手的家务事,现在也帮着做。但是话语少了,成天和闷瓜一样,不知是不是上次摔下来碰到脑子留下的遗留症,可是医生又说一切正常啊。
“妈,我爸呢?”萧长风随口问道,转到另一台子,收拾椅凳。
刘爱莲麻利地抹了抹桌子,回道,“他去进货去了。几个供货商要涨价,他去谈去了,一会就回。”儿子终于正常点了,想那会满口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的,怪吓人的。
“晚上同学生日,在酒吧有个聚会,我不吃晚饭了。”
“哦,少喝点酒,你知道你头还没好,医生说要不喝酒,少吃点刺激性食物。”刘爱莲唠叨了几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见儿子还在收拾桌椅,“几点钟?聚会在那?现在都快六点了。”
萧长风也不急,收拾干净了饭桌,这才拍了拍说道:“七点钟,帝国酒吧,我也不知道在何处。”
去那都不知道,儿子的病果然没好,改天还要带他去看看医生。刘爱莲从兜里拿出一百块钱,“打个面的去,晚上早点回来。”八达饭店是小本生意,一天下来也不过一百收入,刘爱莲却是毫不犹豫便塞给了儿子。
萧长风接过钱,随意塞入口袋,他的意识依旧停留在战国时期玉石做的环币或是青铜做的刀币之上,对这轻飘飘的纸币还没有太多感觉,在母亲的催促下出了门。
帝国酒吧位于繁华的普林道上,这里是星洲市的酒吧一条街,不到两千米长的大道上,大大小小挤满了各式各样风格迥异,情调不同的酒吧。一入夜,这里灯光辉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是时下青少年和老外常来的地方,也是食色男女最喜欢的地方。
帝国酒吧以其浑重的金属感装饰在普林道各酒吧中别树一帜。吧主有些背景势力,加之头脑灵活,所推出的对对碰,炫舞赛和啤酒节等节目大受欢迎。让帝国酒吧在短短时间便风生水起,稳站普林酒吧前三名的交椅,其风头之健大有盖过老牌劲旅乡村吧之势。
萧长风第一眼看见帝国酒吧时,就有几分喜欢上它,不为别的,就为店头那硕大的全铜大剑。秋日的戌时尚早,太阳还未落山,夕阳映射下,剑身黄光灿灿。一头张翅雄鹰被这柄大剑从胸口插了个对穿,雄鹰双爪绞缠着大剑,妄图抓出胸口的大剑,鹰眼不知由什么做成,发出两道雪白亮光,照着剑脊上‘帝国’两个大字,有些暴力和张狂。
还未进门口,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刺耳的音乐,难怪李石柱会选这么个地方,光看外势就有让人一探内里的冲动。
门口两个彪形大汉虽然长得粗壮,却是甚有礼貌,萧长风在两人点头微笑中迈入帝国酒吧的大门,任由七彩霓虹光芒轮流照射在身上,走过一段全由不锈钢制成的甬道,喧闹之声顿时充斥耳膜,眼前陡然开朗。整个帝国酒吧共三层,二三楼是包间,一楼一分为二,左手边是吧台和座位,右边划出一个圆形舞池,一群少男少女正在疯狂扭动。
二楼的一角探出一小方台,全透明的,里面站着一长发披肩,全梳成小辫的青年,看容貌分不清男女,正打碟喊麦。
“举起你们的右手,和我一起喊,摇啊摇,摇起来,使劲摇,用力摇,哦,COMEON。”
“天下男人都好色,那是英雄的本色,女人好色多风骚,那是高尚的情操,**……”
舞池中那群男女手舞足蹈,声嘶力竭,依着节奏不断甩动着腰身,彻底的疯狂。
萧长风望着那些有点像楚国偏远的蛮夷地带,巫师祭祀时所跳的舞蹈,不知他们又在祈祷什么。头顶不断旋转的探照灯射出朦胧灯光,被四周冰冷的不锈钢摆饰一反射,泛着冷冷的幽光。有若人高的音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地面都一晃一晃,嘭嘭嘭地,萧长风心脏不由自主的跟着跳动,就觉一股躁动犹如野兽困在身躯之内,嘶声吼叫,想要挣脱牢笼一般,整个人热血沸腾,手脚随着喊叫轻微地摆动,越摆动越觉得舒适,越摆动幅度越大,这感觉就像手握斩马刀,腰跨千里马,纵横两军之间施展千人斩,若不随心所欲的斩杀一番,定然憋气不顺。
萧长风心中一动,默运逍遥游心法,驱动真气流转,心中暗念“人之炼丹,炼心为要,心地清静,则禽鱼花鸟,无处不是化机。”几呼吸间便恢复了正常。
萧长风暗骂这鸟环境到有些鬼门道。寻了个导引小姐,告诉她李石柱订了包间后,萧长风被带到了207房,一开房门,里面灯光微暗,已经坐了不少人。
李石柱正坐在上首正中间,带了顶纸帽,脸上掩不住的笑意,见萧长风进来,嚷道,“萧老大,快进来,就等你一人了。”
“再不来,连蛋糕都吃不上了。”刘一江大嗓门引来一阵笑声。
萧长风笑了笑,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本班学子,当中站着一个女子,正在低声歌唱。长发遮面,看不清容貌,唱的曲调很温柔,风格绵软,不是萧长风喜欢听的歌曲。
就着靠近门口的沙发坐了下来,刚坐下便闻到一股淡淡香味,扭头看去,旁边坐的正是慕容雪,今晚可是装扮了一番,头发没有扎起,随意的披下,上身一件无袖宝蓝色线式背心,配一条碎花长裙,青春十足。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还没等威廉说话就跑了,害得我解释了半天。”慕容雪显然还在说下午图书馆的事。
“好了,时间快到了,点蜡烛,熄灯。”已有同学喊道。
慕容雪没等萧长风说话,起身凑到长桌前和众人挑选着蜡烛。萧长风第一次过现代人的生日,浑然不知要做些啥,傻乎乎的呆坐在那里,看着众人忙碌。
点好蜡烛,唱生日歌后,众人嚷叫着许愿。
许愿!萧长风前世是孤儿,除了一干性命相交的兄弟外,一无所有,也不知要求些什么,这世虽然有了父母,却还未能融入这角色,更不知道要求些什么,或许让自己回去便是唯一愿望。
吹灭蜡烛切蛋糕,不知谁先将一末奶油涂在了李石柱脸上,大伙争相上去,瞬间便让李石柱成了大花脸,大伙嬉笑成一团。
“谢谢大家来给我庆祝生日,今晚玩个痛快,爱唱歌的唱歌,爱跳舞的跳舞,不爱动就留下喝酒,尽情玩。”李石柱抹开遮住眼皮的蛋糕,大声说道。众人欢呼应是。
“心儿,我们下去跳舞!”刚才唱歌的女孩被几人拉着出去。
“这酒吧可举行过炫舞大赛,藏有不少舞林高手,下去看看。”
“……”
“萧老大,来喝酒。”刘一江拿着酒瓶和李石柱挪了过来。刘一江拿过酒杯,倒满啤酒递给众人。
酒者酉也,酉者阴中也。酒的取名就是甘辛的意思,酉能使物性收敛,收敛就甘甜。卯能使物性发散,发散就辛辣。按照五行来说,酉属金,卯属木,以金木相间隔,以土居中为媒,由酸到甘,由甘到辛,便成了酒。
萧长风听结拜兄弟说过酒的来源,他喜欢秦国的米酒和吴越地带的黄酒,但对眼前金黄色浮着泡沫漫过酒杯的啤酒却所识甚少,举手和刘一江和李石柱虚空一碰,右手拿着酒杯,左手一圈虚掩着右手,头一仰,满满一杯,一饮而进。
这般奇怪的饮酒方式让第一次看他饮酒的刘一江和李石柱看得目瞪口呆。让他们更觉怪异的是萧长风饮完酒后接着的话语。
“凡酒以色清味重为圣,色如金而醇苦者为贤。这酒色如金黄,其味略苦,算不上是最好的酒。”
“老大,你不是摔得连啤酒都忘记了吧,这可是你的强项啊。”刘一江有种举手摸摸萧长风额头,看他是不是在发烧的冲动。
看见几人神色有异,萧长风知道自己又曲解了些东西,笑了笑,道:“才从古书上看的,趁机卖弄一下。今日石柱生日,定要喝个痛快。”
“要喝个痛快,怎么少得了我。”胖子曾福丢到手中的麦克,端起台上酒杯,也不管是谁的,咕哝就是一口,“***,这歌调子太高了,唱的嗓子发干。”
李石柱泯了口酒,说道:“老大,不上去喊两嗓子。”
“不了,你们唱,我喝酒就行。”萧长风又是一口饮完杯中啤酒,鸟,要是我唱一曲燕赵悲歌,齐秦老调,只怕你们找不着北。
“快听,美女雪要表演了。”众人眼睛齐齐朝前望去。
“我看到满片花儿的开放,
隐隐约约有声歌唱,
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
要比那日光还要亮。
荡漾着清澄流水的泉啊,
多么美丽的小小村庄。……”
声音清脆甜美,宛如泉水叮咚,慕容雪俏生生的立在唱台上,唱了首‘蝴蝶泉边’。她半倚着长脚高椅,轻轻踢踏着小腿,晃动着长裙一荡一荡,柔和的灯光照在她洁白秀丽的面容,清丽逼人。在众人眼中宛若化成穿花蝴蝶,一时间都被她的歌声吸引住了,连萧长风这不太懂现代音律的古代人都觉得这歌唱得深得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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