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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夜羽与大巫祝二人皆是一夜未眠,大巫祝柳眉深锁,眼眶通红,夜羽则是一脸呆愣地望着小道,似是在等候那即将到来的审判!
终于……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在小道里响起,随后,夜羽顿时睁大了眼睛,只瞧见来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五姑姑——五巫祝。
“老五!”见状,大巫祝立刻扑到栅栏前,一把抓住五巫祝的衣裙,哭喊道:“妹妹,大姐今生没有求过你,今天大姐第一次求你,让我代替夜羽来受罚好不好,只要你们肯放过他,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五巫祝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大姐,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呢,到头来害了夜羽又害了你自己呀。”
“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来受,可夜羽是无辜的,看在同是云牙一族的份上,你能不能……”
“对不起,大姐,我身为羽蛇族的戒律巫祝,绝不可因私废公,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闻言,大巫祝脸色益发苍白,旋即冷声道:“好!除非我死,不然你们休想带走夜羽!”
“大姐,你何苦与我为难,姐妹一场,我怎么下得了手,只是羽蛇族不容夜羽的存在,何况族尊下令,只要夜羽挨过三七二十一道“千罪祭血”所犯之罪便可一笔勾销了。”
“老五,你既然身为戒律巫祝,自当明白“千罪祭血”是何等恐惧的族罚,自古以来,能挨过十五鞭的都无一人,二十一鞭你让夜羽如何挨得住?”
“大姐,生死由命,一切都看天意吧。”
“不!!当年我娘也是因为“千罪祭血”而死,今日我决不可能让夜羽重蹈覆撤的!”
“既然如此……”说到此处,五巫祝微微哽咽了一下,旋即美目瞪大了几分,手指陡然抬起在大巫祝身上的风池穴点了一下,后者顿时感觉眼前金星缭绕,随即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见状,夜羽惊愕喊道:“姑姑!你干什……!”
五巫祝挥了挥手,应道:“大姐没事,我只过让她好好睡上一觉罢了,等她醒来,这族罚也该结束了。”
闻言,夜羽怔了一下,随后目光深深地望了大巫祝一眼,自打记事起,因其娘亲乃是大巫祝,整日诸事缠身,不可开交,自当难受舐犊情深之乐,除此修炼也只能与轻凝作伴,平日,他也希望能够共聚天伦,享受一下何谓母慈子孝,可现如今族罚在即,今日这一去,怕是今生永无再见之可能,登时他心中竟感觉到撕裂一般的疼痛。
五巫祝看着夜羽的神色,不禁黯然道:“夜羽啊,莫要怪罪姑姑,非是我太过铁石心肠……当年你一出生便能令神木开花,我便知你今生定会非比寻常,果不其然,你挫败飘絮,赢得羽魁,成为我云牙一族的骄傲,更是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拯救羽蛇,再复荣耀,可惜天意弄人,为何…为何你偏偏是男儿身,若无规矩,不成方圆,只能……”
下一刻,夜羽打断了她的话,苦笑道:“姑姑,你也不用慰藉我了,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生死之事已然看透许多,今日如若我挺不过“千罪祭血”,命赴黄泉,日后还望你多多照拂我娘亲,若是她追问起来,你便说……我没有死,只是被驱逐出岛罢了,生养之恩大于天,为人子女,最不希望的就是看见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望姑姑念在同族一场的份上,圆了我这个小小心愿吧。”
闻言,五巫祝倒吸一口凉气,纵使常日她如何铁血铁腕此时也不免动容,“好,姑姑答应你。”
“多谢姑姑成全,吾愿足矣。”夜羽淡淡一笑,眼中竟是涌现一片泪花,泪盈眸,却展颜,繁丝百结,痛之欢也,少年无解……
五巫祝点了点头,旋即摆手示意,身后两名女卫顿时上前几步,押解着夜羽一同前往祭坛而去……
今日,天色十分昏黑,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宛若黑云压城,苍穹之上时不时闪过几道震耳欲聋的轰雷声,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祭坛之内,人头攒动,举族之人几近全部到此,羽蛇族尊,三巫祝,四巫祝,飘絮,幽云,轻凝等等都在,就连六巫祝、七巫祝今个也是意外来此,要知道,她二人可是负责守卫“永娲阁”,责任重大,无诏不出,可见这“千罪祭血”意义重大。
北宫距离祭坛并不算远,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五巫祝便是押送着夜羽到了这里,然而不少族人顿时围成几团,指指点点,厌恶之声隐约可闻。
面对那些冷嘲热讽,夜羽只当充耳不闻,人情冷暖,即便同族也是无可避免,既然如此,有些人,有些事,何必要放在心上?
环顾四周,这宛若仙境一般的清岚岛依旧美景如画,万紫千红,夜羽不禁怅然一叹,他真想多望几眼,好歹今生十六年的记忆尽在于此,可惜很快就要物是人非了。
片刻后,夜羽被押上祭坛,双膝跪下,长晞在下方尊位上直起身子,冷眼瞧了他一眼,朗声喊道:
“云牙·夜羽!不肖子孙,颠鸾倒凤,瞒天昧地,违离族规,其罪当诛,念其大功,死罪可免,活罪难恕,罢黜族籍,祭坛之上,落罚三七二十一道“千罪祭血”,如若不死,流放外界,从此无涉!”
音落,四巫祝、五巫祝、六巫祝、七巫祝等些许云牙族人不禁黯然神伤,轻凝更是心如刀割,以夜羽如今的法力能受住十道“千罪祭血”已是相当不易,三七二十一道“千罪祭血”那不等于要了他的性命,一旁,飘絮与幽云皆是面面相觑一眼,满是幸灾乐祸的望向夜羽,论说恨意,飘絮可真是深仇宿怨,幽云倒还尚可,更多时候还是为了迎合飘絮。
紧接着,长晞见五巫祝迟迟不肯动手,冷声道:“五巫祝!还不执行?”
“是。”
淡淡的应了一声,五巫祝不禁叹出一口凉气,旋即双手作势,身子缓缓飘起,随后只见她掌中突地掠出一面血红旗幡,此幡一出,顿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股强大的威压更是令得夜羽不禁瑟瑟发抖。
“啪!!!”
旗幡运转,一道由血红能量凝聚而成的鞭子宛若神罚一般,猛地狠狠打在了夜羽身上,绕是他有所准备,也是不防,手掌紧握成拳,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彻而起,听得场中众人一阵心惊胆颤。
“啪!!!”
第二鞭落下,夜羽直接便是瘫软在地上,一股极致的痛楚令他几乎将要窒息一般,然而就在他即刻要昏迷之时,第三鞭又是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下方,轻凝玉手捂着胸口,早早便是偏过头去,她不忍心见此情景,但听得夜羽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依旧是满脸泪痕,痛苦难当,此间她几次想冲出去却被身边的婢子玄鱼劝拉下来,时至此时,她可真真是后悔不已,虽然因二巫祝之死她怨恨夜羽,可是仔细回想一番,这么多年,他对自己是何等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而且她自己从始至终也未想过要夜羽的性命,当初揭露他的身世,只是因为气在头上,想给夜羽些许教训罢了,可熟知会导致今日这般局面……
“阿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啪!!!”
此时,第七鞭落下,夜羽已是气若游丝,那十数年辛苦修炼的法力也是一朝丧去,背上血肉模糊,甚至阴森可怖的白骨都是显露而出,鲜红欲滴的血液缓缓流下,形成一片血泊,一袭嫁衣的他此刻倒在其中,愈发的骇心动目。
眼见此景,飘絮不知何等惬意欣喜,这一天,她不知等了多久,盼了多久,总算天可怜她,望着夜羽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她不禁冷笑自语,“有如是因亦有如是果,这般下场是你自己要受的!”
闻言,一旁的幽云不禁胆寒,多年来她一直阿谀奉承飘絮,熟知后者心性,虽出身尊贵却是锱铢必较,夜羽沦落至此实在可怜,然而她也不敢露出一点同情之心,不然得罪飘絮,今日的夜羽便是她明日的下场。
首位上,长睎默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然则内心却是有些复杂,尽管夜羽对羽蛇族有着救命之恩,但是他身为男儿身就必须该死,羽蛇族自建立以来都不曾出过男子,此事若是被传了出去,今后还有何颜面立足,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看着羽蛇族在她手中声名狼藉,只是……
忽地,一个婢女骤然从祭坛外直奔而来,冲着长睎双膝跪倒喊道:“禀族尊,神木突然凋零!!”
“什么?!”闻言,长睎猛然一怔,旋即弹身而起喝道。
同时,四周顿时也陷入一片哄然,众所周知,神木乃是“清岚岛”气运所在,是昔年由女娲大神所赐,可保羽蛇族千年不凋,百世不倒,数千年来一直完好无损,可今日怎会无缘无故……难道真是因为……
心念至此,长睎不禁望了望祭坛上的夜羽,旋即突然喝令道:“尔等听谕,撤去“千罪祭血”刑罚,将夜羽关入北宫,无本尊令谕,终其一生,永不释出!”
音落,半空之上,五巫祝先是一愣,随后脸庞泛起一抹喜色,双手迅速结印,眼看那即将要落在夜羽身上的第十二道“千罪祭血”顿时化为云烟,最后手掌一招,那面血红旗幡也是化为一道光团掠入五巫祝的云袖之内。
下方,所有族人单膝跪地,领旨会意,轻凝玉手掩着红唇,破涕而笑,四巫祝、六巫祝、七巫祝也是相觑一笑,而三巫祝虽然和众多族人一样被族尊的旨意为之震惊,但细细思量,却是夏然明白,神木突然凋零定是与夜羽有关,想当年,他一出生竟是能令神木开花,何等神迹,如今夜羽奄奄一息,神木竟是转眼凋零,如此异象,已是警告,若是一意孤行取了夜羽的性命,而断了神木所带来的气运,岂非愚蠢至极?
然而,飘絮却未作思绪,行了一礼,便是率先起身连忙奔向长睎身旁,低声急道:“娘!只不过十一道“千罪祭血”你就这么放过他,怎么可以这样啊?!”
“闭嘴!”长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无论如何,娘身为族尊,万事当以举族为重,眼下夜羽即便能保住性命日后怕也是废人一个,你又何苦与他至死方休呢?”
“可是……”
“够了,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长睎挥了挥手,遣退飘絮,目光望向夜羽,此刻的夜羽经过十一道“千罪祭血”的刑法之后,宛如一局尸体般倒在祭坛上,人早已痛的昏了过去,背上那一道道清晰可见的伤痕实在令人触目惊心,大部分身子更是被鲜血浸染,看上去不禁汗毛倒竖,怛然失色。
“来人,将他带去北宫。”长睎柳眉凝皱,喝令道。
望着夜羽就这么被几个女卫带走,飘絮银牙紧咬,满是怒火,眼看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将夜羽置之死地,孰料到头来却能被神木异象而救,令得整个族落都是无话可说,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就那么好运,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呀?!”
俄顷,飘絮渐渐露出诡异笑容道,“哼,哼哼,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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