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将起,宁无和泽云景回到南明武院,从正门进入。
外面的青石阶梯至朱红山门,有十名武院弟子把守,皆是五窍以上的修为,领头者已八窍修满,放在外面算得上一个高手,这已是普通人毕生所能到达的极限。
两人身若青云,一前一后漫步而来,任谁都能看出不凡之处。
守门弟子尚且不认得宁无这个新来者,遵循陌生者需要盘查的念头,上前阻拦,不过他们却认识泽云景,见之便恭恭敬敬,叫了声泽云少主。
沾了泽云景的光,宁无少了不必要的周折,山门打开后继续往里走,朝向武院分他的住处。
先前有杨雪祈陪着,那灰袍白发的古院主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便没有派人给之引路,只是说了哪儿跟哪儿,何时再行具体安排,如今有泽云景在,亦省得又问路。值得推敲的是他所住的地方,为泽云景的隔壁,相信这绝非巧合。应没猜错,这纤细如女子的灰发少年想结交于他,可想不通究竟是何原因,让一个前面还视他为生死情敌的人放下心结,放下自尊,做到如此地步。
“宁兄弟,以后请务必多多指教!”
“指教就不必了,此地乃泽云兄弟的主场,还得泽云兄帮衬一二才是。”
各自站在相应的房门前,抬手示意,然后推门而入,他们都是喜欢直来直去的人,能少说的话就少说,能不做的事就不做,尽一切精力专注武道。
脚步声在屋内响起。
宁无的房间是较为宽阔的,里面布置属上等,据说是院首的规格,还摆放有竹简卷轴,多为凝炼人体八窍的术法,外面广为流传,算不得珍贵,挂在墙壁上的书画倒雅致,换作钱财,吃喝用度几月不愁。
老习惯,拿起卷轴随意翻看了几个,觉得没意思就到床塌坐下,背后的长方木盒摆在膝盖上,从中取出那刀,那剑。
苍天刀,青天剑,质地未知,铸造者未明,乃是周富安早年在一处火岩之地所得,处于火地却性寒,甚异之,坚固锋利亦非普通剑刃可拟。但周富安本人练的是拳脚之法,由于躯体庞大,以力见长,用兵器多是大开大合之兵,此等刀剑在手,反倒累赘,遂藏为传家宝,上次见宁无的长剑被葛洪折断,恰逢有事相求,便起了将之献上的心思,想与‘四阁主’结个善缘。
刀剑,宁无皆十分喜欢,因此不离身,时时观摩把玩,这刀剑之名,还是他亲自赋予的。
青天,苍天,显而易见,有天之策的影响才会有此名。
心底烦恼啊,搞不好他真的会踏入魔道,偏离正途,实在这样也没办法,毕竟违心是成不了宗师之境的,更别提后面的大宗师,圣境,对个人意志的要求极高。
“方圆成形,罡气领域,要长时间维持住形体,还差点东西。”他又拿出了天之策,手指磨蹭着上面的符号字迹,隐约想起了昔日所见: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太过晦涩难懂,除却已知的只言片语,其余只能猜测,而猜测的还七零八落,想有大的收获为虚妄。况且为天之策不仅是文字之意,更多是其本质被深藏的异象,精神方面的传递与影响,几乎每个字迹符号皆可带人进入幻化之境,释义的困难度倍增。
宁无盯着天之策沉思,忽然感知到轻微的震动,源头来自隔壁,想来是泽云景修行未控制好力道,所造成的结果。
木案器具,方桌卷轴,箱柜书画,
乃至于他身下的卧榻都在抖动,而且愈加剧烈。
“泽云家够厉害的,前面泽云三杰同为宗师,现在出了个泽云景,随意与人过几招,没怎样就又变强,这等天资恐怕都接近老五了吧。”宁无自言自语,想到了那个总是自怨自艾,天赋才情却高得惊人的老五。
武之一道懈怠不得,谁知道某天会不会出现几个妖孽怪物,简简单单就把拦住千千万万人的难关超越了过去。
他自认为有不错的才情,可这仅仅不错而已,比下有余,比上不足,若非读书破万卷,又几番奇遇,最终定会泯然众人,迟早被乱世碾碎成泥土。
“该再次引动魔龙珠了,自己不用,难道给季解忧留着?若能一举将之吸收,转化为自己的力量,那绝对可以一步登临宗师之境,以龙魔之力作本源天人交感,踏出这步,或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刀剑和天之策放在旁边,他闭上眼沉入对自身的感应,很快发现几乎与他血肉融合在一起的魔龙珠。
它牵连着他的命脉,改变着他的体质,真要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继续下去,会不会变成半人半龙?”
“世间果然没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ww..co)这还在接受的范围内,半人半龙,就半人半龙。”
过了几个时辰,天大亮,宁无就被古院主遣来的一名武院弟子带着,进入了武院杂物楼,按照规定领武袍衣物,登名造册,遂到新进弟子须得前去的学堂,听取武道讲解。
玄字号堂中,昨日在院主楼见到的,那紫袍僵尸脸女院主站在台上,咬着银牙,注视着最后一排闭眼垂头的少年许久。
就是他!
极度让人愤怒的家伙,没听她讲解修武心得,能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平时做样子的武院弟子不少,多一个就多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可这人偏偏置若罔闻,昏昏欲睡之态,完全缺乏对他这个院主起码的尊敬。
少年俊才,罡气之境,是极为厉害,大门派传人至多是这个水准,十余年后,其成就宗师约莫都不是问题,同时清楚这人来到他们南明武院,非是做个普通弟子那般简单,但到哪里就得随哪里的规矩!
她盯着他,见他仍旧无动于衷,无名的怒火在她心里燃烧,怒火烧昏了头,使之失去一向的稳重。
“宁无!莫以为你做了院首,就有多了不得?!我南明院,院首有四位,你为其中之一,还最弱。有资质是好事,可只有资质远远不够!现在都还不睁开眼,失聪?不说话是何道理!对本院主如此,是你应有的姿态?”女院主死硬着脸,踱到宁无所趴着的木案前,皱着眉头严厉质问。
她的怒气在膨胀,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明明才相见两次,怎就如碰到隔世仇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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