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茫茫苍穹,繁星满天,径庭幽香,透着不知名的芬芳。
许景凡靠着门背坐着,许风趴在他的身旁熟睡,他的手摸着许风背上柔顺的毛,抬头看着天花板,思绪纷乱。在回来路上,他就给唐非明讲了许风的事,唐非明没有反对许风留下,反而诧异这只小风狼的表现,但没有时间过多去关注,回到镖堂之后便带着魏城到药房疗伤了,虽然大部分是外伤,没有怎么伤及内脏,但是外伤太多令到失血过多,要及时处理。
今天的一幕幕在许景凡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仿佛那血淋林的狼牙棒又在眼前扬起,带着挥之不去的残忍。
第一次最亲的人离死亡这么近,而自己却站在旁边无能为力,就算自幼没有父母,毕竟不是在记事后失去的,只有今天才让许景凡感受到失去的刻骨铭心。
就算自幼常被程煜欺负嘲笑,甚至打不过一些流氓地痞,都没有像今天一般渴望,渴望强大,渴望力量!如果自己像师父一样强大,今天魏城大哥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境地,如果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在每次被程煜欺侮的时候总要等杨跃和程烨来打发,如果自己可以足够强大,也许还能找回失散的父母!但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契约!为什么!
一股莫名的痛楚像被困的猛兽,在少年的内心横冲直撞,撞得少年内心遍体凌伤。
仿佛所有东西都带着恶意般,面目狰狞着,像一只只恶鬼,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少年撕碎。他想要嘶声裂吼,却被压抑成可伶的沉默,似乎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嘴巴死死捂住。
突然一股清凉从右手传入许景凡的身体,让他的精神为之一震,所有负面情绪在这股清凉感觉下一扫而光。
许景凡诧异地看着躺在他右侧的许风,似乎它还在熟睡,但整个身体却在发着翠绿色的光芒,一道道玄奥的纹路从许景凡的手心下蔓延出去,逐渐将许风整个身体都覆盖着,游走在许风身上的纹路散发着鎏金般的光芒,显得神圣而庄严。
他突然发现,自己手背上出现了一个似流云又似羽翼印记,极为玄奇,却又和许风身上的纹路相似,散发着同样的光芒。整个房间都被光芒照亮,一人一兽,在暗郁的房间里宛若辰星。
许景凡被眼前的事物所惊诧,一道无形之力将拉扯着光芒,将他和许风包围着。一直挂在胸前的黑色戒指却在此时飘浮起来,淡淡的白光,透在漆黑的戒指上,显得更加灵异。他没有留意周遭,而是看着这颗自己自懂事以来就带着的戒指,微弱的光忽明忽暗,但即使微弱都没有给戒指的漆黑掩盖,没有给周遭升腾的绿光所吞没。就这样静静地悬浮在许景凡的胸前,并伴随着不稳定的光时而轻微晃动。
就在许景凡还在等着戒指有什么变化的时候,一双明澈的眼睛在许景凡的精神之海睁开使他自然地闭上眼睛去感受,一种孤独的感觉突然涌进他的心头,孤独,仿佛熟悉的孤独。下一刻,带着孤独,除了孤独还有,还有悲伤,一直下沉,下沉,像被埋进深深的海底,又像贯穿亘古般久远。那股悲戚又不像是自己的孤独,它比我还要孤独,而且孤独得多。然后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时而血腥,时而惊恐,时而落魄,时而凄戚,还有那贯穿一整个梦的孤独。
突然许景凡大口喘息着,猛然睁开双眼,好不容易从梦境走出来,发现这里却不是自己的房间,盈盈光芒弥漫着整个空间,身下是柔软的草。许景凡两手撑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许风正坐在自己的身前,那双明澈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被噩梦惊醒的许景凡。
他没有先打量周围,而是将许风拉过来,拉到身前,让它的额头抵着自己的下巴。
许景凡抱着许风,闭着眼睛像是在感受它的感情,轻声道:“那是你的故事吗,如果是的话,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孤单了。”
许风一开始因为许景凡的举动愣住了,但听完许景凡说的话之后,眼神中闪过一抹柔和,随即靠着许景凡的身前,任由他抱着,感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温暖。
良久,光芒消散,许景凡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是自己漆黑的房间,一切是那样的清晰,真实,仿佛刚才看见的只是一场玄幻的梦。他却发现原来一直在身边的许风却不见了,摸索着转了房间一圈,都不见许风的踪影,心下着急。转眼一想,不再着急,而一种期待,激动的感觉攀上心头,那种迫不及待的喜悦。联想起以前杨跃和他说过的话,细细去感受自己脑海里那片地方,渐渐地,看到了那片金油油的草地,每一根小草都是绿中带金,向着上方散发着萤火虫般的光芒,漫天的光芒悠悠地在这片空间飘荡,使人神驰目眩。
据说每个人的精神空间都不一样,以前杨跃和许景凡说起他的精神空间是一片火海,他的契兽就在里面静静地等他时,许景凡心里是一万个不信。不管怎么样,如果一闭上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火海,而火海里面有只契兽,这样诡异的场景,杨跃晚上还怎么睡得着。杨跃又说那样的场景他不但不会觉得诡秘恐怖,反而会觉得安心,精神空间的反映很大一部分是契兽和契约者的心境。当时的许景凡没有办法理解杨跃说的话。
现在,也许可以理解了。
许风就这样静谧地坐在这片柔软的草地上,像是在等待着。
许景凡并未走上去,看着手上的印记烁烁生辉,更加应了心中的想法,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激动在他心中翻涌着。闭上眼睛转念,再睁开时,又回到了暗郁的房间里,许风在他的意识下又再出现在房间里。
他激动到不能言语,而许风坐在他身旁,半晌看他没反应,便自顾就地趴下靠着他身侧睡觉。
许景凡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那个玄奥的印记又消失了,只有小麦色的皮肤和隐约可见的青筋。右手拳头一握,一股不同于以往的力量充盈在手上,他能感受到那是灵力流动的力量。
许景凡好不容易才从极度亢奋和激动中稍微平静下来,想要马上和师父、魏城大哥、杨跃他们说自己成为契约者了。
但忽然又如一盆冷水般泼了下来,他突然想起,风狼是没有灵兽血脉的,就算是成熟的风狼王也只能达到异兽的实力。
大陆上稍有些能力的势力都会让年轻一辈与有灵兽血脉的契兽契约,实在没有能力才会让之与只有异兽血脉的契兽契约。因为一旦契约,契约者一生就只能止步于异兽的实力。但凡有一点点灵兽血脉的契兽,都可以给契约者提供一个达到灵兽实力的机会。如果契兽是一点灵兽血脉也没有,那就几乎等于通往大陆强者的道路关上了大门。
他也知道,只有许风成为灵兽,他才能成为像师父或者程家家主那样的强者,但在契兽血脉面前,似乎是这一道不能逾越的沟壑。思考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不和师父他们说自己成为了契约者。
许景凡拿出挂在胸前的戒指,顺着窗外淡淡的星辉,看着这颗古朴漆黑的戒指,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细细抚摸着戒指上的三个字,想努力从上面感受出一点点温暖,哪怕是一点点,来自于父母的温暖,就够了。
以前那个不敢企及的想法,在他的内心深处重新萌发出了希望的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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