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姨以前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提着东西走了两里路,眼下这初春的天气虽然还很冷,七姨的额角却已隐隐见汗,嘴里微微喘息着,真是我见犹怜。
秦戈看了,忍不住上去用袖子帮她擦试额头的香汗,七姨捉住他的手说道:“六郎,别弄脏了你的袖子,七姨有手帕。”
秦戈脱口说道:“不脏,七姨的汗香着呢。”说完这话,秦戈就有些后悔,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一边擦着她额头的香汗,一边接着说道,“七姨,这天冷着呢,你出汗之后若不尽快擦干,会着凉的,咱们家现在够艰难的了,七姨你可不能再病倒。”
天是很冷没错,但没有风,树林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从树枝间透进来,斑驳陆离,树林外的田野上一片空旷,远在一里多外,才有几只牛在低头吃草,近处只有一群水鸟在小溪边觅食。
这一刻的时光真的好安静,秦戈的动作很温柔,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怜惜之意,这让七姨的神态有些不自然。
昨夜四更醒来,发现自己被秦戈搂着腰,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当时她还没觉得什么,秦戈从小被寄养在庙里,少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连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基本常识都不懂,加上年纪不大,便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腰,直到早上再次醒来,发现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臀上,她才悄悄把他的手移开。
此刻,她也难以肯定秦戈这种怜惜是出于亲情,还是别的,所以有些不自在。转而一想,七姨又感觉大概是自己想多了,秦戈年纪不大,秦家又突然遇上这样的大难,自己还是他的长辈,他怎么可能会有别的念头呢?
七姨悉然一笑,温柔地说道:“六郎,你也累了吧,快坐下,七姨有话问你。”
秦戈就坐在她身边,两人同靠着一株树干,他能闻到七姨身上转来的若有若无的女人味儿,很好闻,只是他不敢用力吸气罢了。
“七姨,你想问什么?”
七姨转过头看着他道:“七姨一直很好奇,那天你爬到汪家那边去干嘛?”
秦戈一副问心无愧地答道:“七姨,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受伤前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实际上,知道那天秦六郎爬墙到汪家干嘛的人,只有秦家主母张氏和秦三儿,而秦戈是事后穿越过来的,也不知道之前的事,所以他确实问心无愧。从他的神态七姨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便没有再追问。
“七姨,其实我也有话想问你。”
“你问吧。”
“七姨,你为什么选择留下来?咱们家已经一无所有,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六姨娘都离开了,七姨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选择留下来呢?”
七姨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说道:“你几位姨娘都有亲友可以投靠,七姨在这个世上无亲无故,就算想投亲也无处可去;七姨留下来,日子就算过得苦一点,只要能安静的活下去,七姨也就知足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六郎你嘛!有六郎在,七姨相信日子肯定能一天天好起来的。”
秦戈听了这翻话,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莫名的很想保护眼前这个温柔美丽的女人,让她过得好一点。
“七姨,你人真好,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说完秦戈才感觉这话很傻气,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旁边的树洞里突然有东西窜出来,七姨瞬间吓得尖叫一声,紧紧地抱住秦戈。
秦戈以为是蛇,匆匆望过去却是一只老鼠窜出来,见到有人一溜烟跑远了。
“七姨,没事,没事,只是一只老鼠,自己吓跑了。”
“不是蛇?真的不是蛇?”七姨的声音有些发颤。
“七姨,我怎么会骗你呢?真的只是一只老鼠,跑得没踪影了。”
七姨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抱着秦戈的姿势很羞人,由于事出突然,秦戈双手被她压在胸前,那一瞬间,七姨呆住了,浑身发烫,脸颊通红。
秦戈也呆住了,不仅是那美妙的触感让他热血沸腾,更动人的是七姨脸上的羞涩模样,那羞红的脸颊像是染上了一抹醉人的桃晕,让她本来就美丽的容颜更加娇艳俗滴。
没有风,树林里显得那么的安静,两个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秦戈几乎忍不住要握紧双手,握住那温软的感觉,“七姨……”
“啊!”七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连忙松开双臂,退开身体,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六郎,我……七姨从小最怕………最怕蛇,刚才看到树洞里突然窜出个黑影,姨娘以为那是蛇…..吓死了!”说到这七姨不由自主地拍了拍胸口。
秦戈不敢再看她胸口那轻轻的颤动,连忙把目光移开,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很正常,女人多数都怕蛇的。”
七姨站起身说道:“好了,六郎,咱们也歇息够了,赶紧回家去吧。”
“嗯,七姨,东西让我一个人来拿吧。”秦戈不由分说,把刚才买的粮食和布匹都抢到手里。
“不行,六郎你伤还没好,别逞能!让七姨来拿吧。”七姨说着就上来抢。
见她态度坚决,秦戈只得妥协,把布匹分给她拿。
出了树林,两人沿着林边小路回家,一路上两人话都少了,秦戈脑海里还留存着刚才手上那温软的触感,想忘都忘不掉。至于七姨在想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快到家时,秦戈先把皮鞠藏在茅屋后面的茶园里,以免被张氏看到,张氏对他虽然不缺慈爱,但更不缺严厉,对这个“娘”秦戈觉得还是少惹她为妙。
见秦戈和七姨带回不少东西,张氏免不了要询问一番,秦戈就说是自己师父接济的,张氏听完双手合什,轻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但没再说什么。
七姨取出新买的剪刀,把那块白麻布裁好让各人戴上,算是为秦川戴孝了。
两个丫头小青和小草解开包袱,看到里面好多丝线,好奇地问道:“七姨,这也是你们买的吗?”
七姨替秦戈戴好白麻布,回头对两个小丫环说道:“咱们家遭此大难,眼下衣食无着,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接济,我琢磨着,咱们几个女人别的做不了,但刺绣总是人人都会的,便到惠和绣庄拿了点绣品,赚些手工钱,先应付眼前的困境再说。”
四姨娘感叹道:“还是七妹设想周到,咱们几个人一起绣,总能换些粗茶淡饭度日。”
张氏道:“大家辛苦一些,过几年等六郎长大了,我们秦家会好起来的,六郎,你可要给娘争口气。”
怎么争这口气,秦戈还真没想过,这些天他更多的还是希望“这场梦”能醒来,回到原来的世界;所以,对眼前的的生活他一直没有深入去想,更多是一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
而从张氏、吴氏以及七姨的话中,她们显然是把秦家的希望全寄托到了他身上,这让秦戈感觉到了压力。没错,他虽然也叫秦戈,但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以前一心只想把足球踢好,别的都不太擅长,现在突然要他负担起这几个女人的生活,在这陌生的世界里,他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他没有继承秦六郎的记忆,并不觉得眼前三个女人是自己的亲人,只不过相处几天下来,比较熟悉而已。
张氏见他久久不语,不禁长叹道:“六郎啊,我们秦家…….”说到这,张氏眼眶便有些发红,她忍着泪水接着说道,“你爹在世时,天天为生意上的事奔忙,可到头来却落得一场空,剩下我们孤儿寡母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娘这些天想啊,钱再多,终究比不得人家官大,以后啊,你还是安心读书争取考个功名吧。”
“不行啊,娘,以前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连几个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考功名……”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努力,有什么不行的!”张氏斩钉截铁地打断秦戈道。
秦戈暗暗苦笑,也懒得跟他争辩,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接下来,小青小草两个丫头负责做晚饭,张氏和四姨娘、七姨一起做起了女红,就秦戈一个人无所是事,他坐在窗下,不时看三人女人一眼。
张氏虽年近五十,但并不显老,看上去象四十出头的女人,身材也保持得很好,长相适合扮演观音菩萨,严肃的时候,有种让人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四姨娘外表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个子比较小,皮肤极为细腻白皙,很有成熟女人的风韵,看到她便不禁让人想到水,这是一个水做的女人,她的性格也和水一样柔弱。
七姨最年轻,而且长得最美,眉目如画,身材婀娜,有青春的气息,也有少妇的韵味,她那十指纤细灵巧,刺绣的动作给人一种安静优雅的感觉。
秦戈不禁自问,自己要抛下这三个女人不管吗?除非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否则又谈何抛下她们?
想得多心乱,秦戈索性抛开这些事情,不管了,晚上……秦戈一想到晚上,不禁多看了七姨一眼。
屋外的太阳渐渐西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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