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人的叹息间。
下方所谓应试同样也在继续,一干人都是在此刻间低哼出声,他们固然得不到其他诸侯的赏识,但是心中的自傲又怎么会令他们在受到了如此的大辱还能够平下心来!
只有一人依旧静坐在没有设下任何座物的石面之上,身边早已干掉笔墨的墨笔被随意地放在一旁。
他当然清楚这是谁设下的小聪明,只是懒得戳穿,在场可以主持这次取士的人看样子也只有荀彧与另一人了,而另一人的身份他不知道是否已经猜出。
“哼,我等也算是天下一等的谋子,他荀彧竟如此怠慢老夫!”
须发皆白的老者将手中墨笔索性折断,挥袖起身。
“回头到他曹操的面前告上一告,看他如何收场?”
“就是就是……”一干人起身,将手中竹质的简体抄起,将之掷向一旁的铜台愤愤而去。
这所谓考场中的最后一人起身,收起身前那墨迹已干的竹简,倒不像是其余众人那样的掷向那处桌台,只是以自己一向的性子行近那处铜台之前,手中卷是唯一一个放置到上方的卷体。
一直更显曼妙的手掌却偏偏在此时抓向那卷刚刚闭卷的竹简,被翡丽华饰装点的手掌正好无意间与之触碰。
“你便是郭嘉,我倒是在哥哥面前听说过你的身世。”
这手中竹简被微微敲打玉掌,不知何时出现的来人抬着暗赤色的妖冶眼瞳注视来人。
一席似乎不会变的青衣将他显得太过年轻的身子包裹,他那海色的眼瞳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虽然这眼前人足以令多数人如感重压而不敢直视,但是只为交卷的人却并没有要久聊的意思。
“献穆公主……”他诧异。
想不到这个异血的公主竟会是这番的魅态,小小碧玉之年竟已是有着这样一副姿态生出,不知在身后有着多少的青年异士心恋于她,不过一个尚无官职的寒生估计任任何人都不会生出结交之意,毕竟后者日后成就可未必会非凡……
“没有下跪,你也是算有些气节。”身在宽大华伞之下的人吐气如兰,不禁为这样沉定气息的人感到惊诧。
但也因此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她当然清楚在自己的身前的人是怎样的一类货色。
第一种人要么就立即献上殷勤,即便有些刻意作出一副冷漠镇定的世人出现面前也只会短短的维系那种虚伪的面容,不久便会现出那第一种人的姿态。
她可是最为厌倦后者的那类性子,因为不是君子就不要强装出一副风度依然的姿态现身于世。
“旅舍酒钱尚未付清,我暂且失陪。”身前人清楚和某些位高权重而又刁难下臣的人待得太久不是好事,随口找出理由便在鞠身间转身,正欲离开这不易久留之地。
曹节看似和蔼,实则心高于一切,若是被这个人怀恨在心倒不是好事。
“站住。”
唇角闪过一抹淡淡讥诮的人行至他身前,别具深意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这个被举荐而来的谋人,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色彩。
正如这个隐藏的像是一团黑影一般的人俯首。
“本人并无欺凌之意,只是想领教一番在文哥哥口中被奉若仙人般的先生本领……”一席尊华赤裙的人袭近了身子,她低垂着的眼瞳此时略带试探意味的瞥向郭嘉。
倒是没打算令这个对她曹节不敬的人舒服的度过在丞相府的第一天。
“……先生不会不愿赐教吧!”她追问道。
被四周诸多眼目注视的人略感不适,他微皱眼眉,却没有想到自己初次在丞相府的遭遇就碰到了这样一桩的霉事。
荀彧只能够在那人群的一处略略示意,不要在她的面前太过的谦让。
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他荀彧还算是有所了解,既然她曹节执意不想要一些无用之徒进入丞相府中。
那借某人的手去惩戒一番这个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妹妹吧!
“只怕学识肤浅,显出丑态。”
当然清楚荀彧的意思,他微微展扇之间轻喃。
“先生肯愿赐教,当然是小女的一番荣幸。”身后人已经开始将随时携带的棋盘展开在这略显炎热的院中,泛起曹节似乎很愿受教的言声。
……
竹厅之中,那石制的棋局已经打开,同样沉默的二人对立而坐,身边是那黑白两色的棋子。
“你打算和我比棋局之法……”
敲弹着两指之中那暗色的棋子,郭嘉注视空荡的棋盘,言语中没有疑问的意味,只因为他清楚曹节对于棋术的掌控非常人可及,她身后侍人掌捧棋局便是已经证明她曹节的来意。
“请吧。”
她空手将数粒白子抓起,丢掷于棋面之上。
五子,让五子,简单地说,就是不想要令对方输得太过难看,事先令对方先行五子的意味,而这种类似于礼让弱者三招的手段也恰恰是在彰显着其中一方的自信,她可以轻松地将这场没有声息的棋局拿下。
“让十子。”四周先前的哗然声中,这青衣的少年将手中握住的十字丢掷于地,一阵连触的声响中有着十余道暗色的棋子跳落。
“竟有这样的信心吗?”
哗然声中,正处于无事的荀彧试着凑近,显然连这个年轻的尚书都是被这一局未知的器局吸引了起来,毕竟她曹节整日看棋,又有另一个更为厉害的老师调教,在这个天下都敢说没有除老师外的人可以胜过她的棋道。
“公主请。”
把玩着手中瓷质的黑子,他已经将开局的一切易处都拱手让给了对方。只是这番举动在周遭的众人看来无非就是故作声势而已。
她曹节的名字在这丞相府中又有谁人不知?一个乡野的隐士就想要在她的面前施展拳脚未免也显得猖獗。这正是所有人在场的心中所想。
好一个郭奉孝,等到你被围尽手中棋子的时刻倒要看看你会显出一幅怎样的窘态。冷哼一声之余,她曹节已经不打算给这个谋人留下意思颜面存身了,指尖夹下的白子落入棋局之中。
却代表着她的必败,将自己的求胜心切露在言表。是面对他郭嘉最为不该的。
漫长的比试已经展开。
……
焱日初照,下方的空阁中已经开始有着些许的碎声泛起,无非就是在评论着某人败绩的酿成。
在堂堂献穆公主身边说些闲话当然有些危险,只不过在某些数量的路臣的加入之下,数十人的围观已经令得多数人将心中的警惕放下,毕竟这二人目前都没有心思来观看四周的人。
自然也有些口风不严的人开始了低声的议论,声音细碎而杂乱,估计谁也找不出说话的人。也正是抱着这种心态,才会有这种鲜有的一幕出现。
“公主,那小子要围了起来了……”某位太过年轻的宦臣在身后提醒。
但不用提醒她也明白了自己目前的败境难逃,出于自幼处变不惊的性格使然,这令她再怎样感到气愤的言辞还是没有令她展现出太多的不满。
此时一只暗色的黑子在那繁杂的棋局之上落下身躯。
它的主人再度抬起面庞,却不打算注视那下方的棋局,因为下方白子被引为一处的的败境已经显露,虽然只有一层薄薄的黑子围在所有白子的外围,可是某些规则已经是宣告了胜负的分定,只是其中一方不愿就此罢手的心思还在延续着不必要的战斗。
区区二十一枚黑子将数倍于己的白棋大半困围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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