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依旧闷热,浑浊的空气夹杂着各种腐朽的臭味,压得人们透不过气来,没有正常的人选择待在外面,但长安精神病院不同。
这里除了医生与特护,全都是不正常的人……
午饭过后,几个病人蹲在喷过绿漆的草地上,神情激愤的聚在一起说着特护们听不懂的话题。
最边上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拿着一根筷子粘了粘地上的泥土,在左手心里写着小说。
一边写一边笑,一会哭一会儿扔掉筷子抓耳挠腮、大声尖叫。
已经沉浸自己的世界,走火入魔,疯疯癫癫,惶惶不可终日。
有拿着早上没有啃完的半根胡萝卜练剑的“道士”,有发粪涂墙被特护关起来的“装修工”,还有以为自己是炸弹,边跑便丢鞋子给特护的“轰炸机”。
然而这些都不是女主。
镜头一转。
精神病院101号豪华病房内,一位肌肤细腻如玉,容貌精致完美,身材纤细女子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般,看起来无比正常。
门外一群医生与特护纷纷挤在101病房窗口,神情激动的探着脑袋看好戏。
“哈哈哈,我打赌,这新来的兰羡之一定会被丢出来的!”
“难得‘镇院之宝’说话了,还让兰羡之碰她的头发,我看不一定。”
值班的小李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你们小声点,等下被里面的‘镇院之宝’听到就不好了。”
霎时间,挤在窗户边看热闹的医生和特护都噤若寒蝉,想到前几次的教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躺在椅子上看起来瘦弱的女子,动起手来可是毫不含糊,被她轻轻一拍,骨头都要断掉似的。
这么厉害为何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呢?
鹿海棠觉得她很冤。
她的血多值钱,拿来换吃的怎么了?
好心人给她买吃的,喂他点血怎么了?
这么宝贵的血,他不喝就算了吧,干嘛还报警?
鹿海棠在精神病院有吃有喝了,也就没了想出去的心,不过总得找点事情做。
有人觊觎她美貌想要动手动脚咋整?
揍啊!
除了安安静静待在房间的病号,几乎九成的病人、特护都被鹿海棠拳脚招待过。
反抗?
不存在的。
打了一巴掌总得给个甜枣吃。
这“镇院之宝”的称号,不是仅仅靠着武力就能得来的。
鹿海棠心情一好,搬个小凳子往那草地上一坐,四周被打过的病号傻乎乎的忘记曾经的疼痛,纵星拱月一般围着鹿海棠。
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从长平之战到抗太阳之战,从朝堂之上到乡野之下。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逻辑通不通无所谓,时间线混乱是小问题,与众人所知的历史不符也没事儿。
完全阻止不了病人与护士们疯狂催更,盼星星盼月亮,就差众筹出书了。
更为神奇的是,那个天天用筷子写小说的小女孩,半年前还坐在轮椅上每天胡言乱语,如今能下地走动全靠着鹿海棠的一滴血。
专家慕名而来却都一无所获,这镇院之宝的名声才传了出去。
而被众人担心的兰羡之专心致志的为鹿海棠柔顺黑亮的长发打上护发素,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的手在发间穿梭,让厌烦洗头却又爱惜头发的鹿海棠十分受用。
柔和的灯光照在兰羡之无可挑剔的五官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温润如玉的模样,让不少在窗外观看的女特护痴迷不已。
察觉到兰羡之用干净的帕子擦着她头发时,鹿海棠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一片空洞,有那么一瞬间,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可以起来了。”兰羡之清润的声音很是温柔,如同清晨的一滴露珠滑落。
闻言,鹿海棠顺着兰羡之的力道坐了起来,察觉到窗外的视线,抄起旁边的飘柔,毫不犹豫的往后一扔。
兰羡之反应极快的侧身一闪,飘柔携带着强大的气流成抛物线往外飞去,遭殃的是被众人围观的玻璃窗。
“哗啦!”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蔓延整个病房,呆立在窗户外的一群人反应了过来,慌不择路的离开了101号病房。
并不敢吱声的兰羡之稳了稳心神,默默吹干了鹿海棠的长发。
柔顺黑亮的长发没有一丝分叉枯燥,几缕调皮的发丝顺着柔风钻进了衣领中,与白皙似雪的肌肤相衬,令人赏心悦目。即使穿着宽松还丑的病号服,也遮不住摄人心魄的美。
鹿海棠对这免费的服务倒是满意,起身踏着人字拖坐到了单人沙发上,甩开拖鞋,双脚搭在了前面的小方凳上。
兰羡之看了一眼鹿海棠那许久未剪与猫咪爪子一样的指甲,极为自然的拿出指甲钳。
举手投足之间优雅至极,与这乱糟糟的病房极为不搭,却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伪装就要伪装得彻底,都给人洗头了,修个脚又怎么了。
兰羡之自我催眠中……
鹿海棠满意的看着兰羡之专心致志的帮她修着脚趾甲,心情也好了不少。
兰羡之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接近她,方法倒是用对了。
半响,兰羡之看着指甲干净白皙莹润的小脚丫,收起了工具准备和心情不错鹿海棠聊聊天。
“鹿……”
“叫老大!”鹿海棠收回脚,毫不客气的出声。
兰羡之缓缓靠近了鹿海棠,尽量将自己周围的气场缩至最小,以接近卑谦的态度蹲在沙发旁边。
清润的声音慢条斯理,很舒服,没有压迫感:“我听过你讲的那些故事,还记不记得第一次意识到长生不老是什么时候?”
鹿海棠没有急着回答,凑近了些盯着剑眉星目的兰羡之,五官精致挑不出丝毫毛病,还能闻到一股极为干净的清香。
他的容貌是鹿海棠两千年来见过最好看的,可是眼里依然带着她不喜欢的探究。
在兰羡之以为鹿海棠终于要开口时,鹿海棠却径直站起身来,转身到柜里拿了一包薯片,穿着极为宽松的病号服,踏着人字拖,目不斜视的往外走去。
“滚吧,前几次的催眠都还没找你算账。”
漠然的冷声传来,兰羡之微微一愣,没想到鹿海棠记得催眠过她的那几次。
望向踩着玻璃碎片离去的鹿海棠,忽然觉得四周一片苍茫,只剩下那独自行走在天地间孤寂凉薄的纤瘦背影。
又似乎将自己锁在了一个小黑屋里面,或者更像一个牢不可破的壳,那壳还是透明的,没人能发现她藏在哪里。
兰羡之心情复杂的站起身来,越过那打扫玻璃渣的保洁员,停在护栏前,仰头看着犹如一块脏抹布的天空。
空气中有腐烂令人作呕的味道,兰羡之皱着眉头拿出智能笔将今日的事情记上后,离开了长安精神病院。
与面对鹿海棠时谦和温柔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兰羡之走路的步子略快,却不显急躁,反而有一种不急不缓的气度,清冷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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