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转眼之间不觉鸡呜五更,正是一天过时。判官将一并卷宗,抱入后殿交与阎王观看。阎王看了,叹曰:“果是有这不世之才,孤王头痛了这三百余年的案子,让他一夜判定。奇材呀,奇材。”转身对判官言道:“眼下这样,已是五鼓天明生魂在地府久待无易,你请司马先生回转阳世。待我上天奏与玉帝知晓。再作道理。”判官称是,转身出去。阎君一抖袍袖将桌上的案宗收入袖内。转身脚下生出一朵黑云。托着阎罗王升上九宵直奔天宫而去。
阎罗王遥遥将至南天门的时候,只见门内闪出一位黒面黑须,身穿黑甲手执降魔宝伞周身放着五色光华的天将。向阎罗王拱手说道:“阎君多日不见一向可好,你这是要到哪去?”阎罗王回礼道:“增长天王一向安好,这不是陛下命那下界的司马貌作一天的阎罗殿,审理经年沉积的人间不平之事。现如今已经审清断明,特来向陛下奏报此事。”“哦,即如此就快去吧,陛下今日正升坐灵宵宝殿理事。”增长天王说完,闪身让出条通路,让阎罗王步入南天门内。
阎王走到一座宏伟大殿之前。只见那大殿上空放着万升金光,周围飘浮五色祥云,彩凤翱翔于回廊之间,金龙盘悬在巨柱之上,一只只烈火麒麟分列于碧玉阶两旁岿然不动。再看殿门之上是一块丈余高的金色巨匾,上书四个大字“灵宵宝殿”!
阎王走到玉阶之前。正了正头上的王冠,理理身上的朝服,手执白玉圭,高声言道:“臣,地府阎罗王敬见陛下有事呈奏。”言罢,只听殿内传出声来:“陛下宣阎君进殿。”阎王迈步走入大殿,抬头望见各位仙家分别站立在大殿两侧。正当中一座玉案,案后坐定一人。头戴玉翘金坠珍珠冕旒冠身穿宝八祥云盘龙袍,一张脸只生的面圆耳大,鼻直口方,三绺长髯飘洒胸前。此正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阎王看后忙一鞠到地,口称:“臣下,参见陛下。”
玉帝问道:“阎君,那日叫你办的司马貌上书《怨词》一事。如何了?”
阎王奏道:“回禀陛下,司马貌到了臣处。判官将三百年前的四件冤案交于他审。现已被他审清问明,落了判词特交陛下御览。”
“呈上来。”
说话间,边上闪出一员金甲天神,走到阎王面前取了卷宗。呈在玉案之上躬身退下。
玉帝伸手展开见观看,赞道:“嗯,嗯,不错。”转头对太白金星说道:“这三百余年的久滞之狱,也亏他一日之内就能审清断明。方见天地无私,果报不爽,真可是一位天下之奇才也。”
“是啊。这奇才也是要陛下慧眼识人,给他这个机会。不然也只能落得个郁郁而终。陛下,如此有才之人,也不能委屈他。”金星答道。
“嗯,众人报冤之事,一一依拟。司马貌确有经天纬地之才,今生屈抑不遇,来生应该给他个王侯之位。也罢,叫他来生改名不改姓。仍旧托生司马之家,名懿,表字仲达。一生出将入相,传位子孙,并吞三国,国号曰晋。曹操虽系韩信报冤,所断欺君弑后等事,不可成为后世的榜样。只怕后人不明前因,学了歹样。就教司马懿欺凌曹氏子孙,一如曹操欺凌献帝故事。显其果报,以警后人,劝他人为善不为恶。”言罢,玉帝在案卷上用了朱批玉印,并书下御旨一道交于阎王。阎王躬身接过出南天门下界宣旨去了。
阎王去宣旨暂且不表。单说没半日,自三十三层离恨天的兜率宫中急冲冲跑来头青牛。牛背上坐着一位老人,此人正是太上老君。青牛来到灵宵殿前,老君跳下牛背,顾不得传报直入殿内。来到玉案之前,朝上一礼问道:“陛下,臣闻今日阎君要上天来,奏报司马貌审阴司一事。可曾来过?”
“老君,”太白金君上前言道:“阎王已经来过了,事情是如此这班。”太白金星将前面的事情一一向老君讲说了一遍。
“如此说,陛下已经准了司马貌的判词?”老君抓着太白金星的手问道。
“已然准了。”金星答道。
老君放开金星的手,连连跺足道:“完!完!完!想不到我紧赶慢赶还是差了这一步。这将如何是好!”
玉帝看着太上老君如此急状,奇道:“老君,你为何如此的急切啊?”
老君向上一揖道:“陛下啊!一个老叟怀才不遇,发上几句怨天由人的牢骚。陛下听过也就听过了。何必与他计较。就是要看他的才能,那办法也有的是。又何必定要派他前往阴司审理君王轮回之事。这到好,韩信等人的冤屈到是申了。可天下分为三国,必将锋烟四起,引来连年争战相互杀伐。可怜天下苍生又要遭到涂炭!到时必将十室九空,又要多出许多的冤屈。陛下余心何忍啊?”
“诶,老君此言差矣。”太白金闻听老君之言,在一旁辩道。“想这天下之事必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汉家天下也有了三百余年,可该到分崩离析的时候。再说,陛下不是也已定下,由司马氏代曹魏,一统为晋。天下乱个几十年也就归于太平。到时百姓仍旧可以修养生息。老君,请放宽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老君瞪了眼太白金言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天下大乱,死伤之巨,必然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如果借着这千百万死去亡魂的怨戾之气,使得魔怪起势占了凡人天下。滋养状大,到时候他们可是要剑指南天门,与陛下也要较一下短长的。”
“老君多虑了,想我堂堂天威,一些个宵小之徒何足道栽。”玉帝听了老君的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太白金星与众家仙人也跟着大笑。
“更何况朱批御印已用,圣旨也下了。木已成舟,断无更改之理。爱钦勿须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下殿去吧。”玉帝道。
“陛下,老臣……”老君还想说下去。
“老君,不必担忧徒,想下界一两个鼠窃狗偷之徒翻不起风浪来的。”金星说道。
“不错,我皇皇天朝,怎会将几个蝼蚁一样的东西放在眼里。”玉帝赞同道。“此事以定,不必再议。众卿散班退朝。”言罢玉帝也不理太上老君。起身足踏祥云,在一般仙女与力士的护拥下飘然而去。众仙人也朝玉帝走的方向拜了一拜,纷纷散去。只留下老君一人,呆立堂前。良久才长叹一声,黯然走出殿外跨青牛而去。
老君回到兜率宫。在丹室内来回踱步,长吁短叹。一旁侍立的玉霖子,上前问道:“师尊,这般的长吁短叹所谓何来啊?”
“哎,还不是为那司马貌《怨词》一事。现下惹出这许多事来。”老君就将灵宵殿上的经过,一一说与玉霖子知道。
玉霖子听了沉吟良久,对老君道:“师尊弟子道是有个主意。我们何不派人偷下天庭去往人间,与那些邪祟周旋,以净寰宇保。”
“私下天庭?无有玉帝令旨,如被天庭知晓其罪非轻。打去千年道行,谪贬凡尘都算是轻的算啦。还有那天雷击顶、地火焚身一个个都是要灰飞烟灭化于无迹的。又有何人敢去呢?”老君问道。
玉霖子答道:“师尊,弟子不才愿走上这一招。如被天庭知晓,弟子就说是弟子一人思凡下界,与师尊无关。有什么罪罚我一人承担。”
老君凝视玉霖子二目良久,才沉沉问道:“你不怕吗?你这一身道行可是历经千年修为,数次天劫才脱去凡身得归大道的。”
玉霖子挺身正目回望老君道:“不怕!弟子长想,我辈仙人修千年大道,得不死之身。所为何来?不就是上苍让我辈在天下劫数之时吗,挺身而出辅佑众生的吗?与云云众生相比,区区我身又算得了什么!”
老君看他目光坚定,知是心意已坚。“好吧,现就着你下界,去做这应劫之人。”说罢,抬手一挥,一只碧色云盘飞向玉霖子。玉霖子不知老君是何用意,伸手接住。突然腕上一麻,碧云盘从手上滑落。摔在地上,顿时碎如齑粉。
玉霖子愕然呆立当场,“师尊,这是为何?”
“莫慌,你不惧死生。为师我也要为你着想。今就以你失手打碎为玉帝盛放金丹的琉璃碧云盘为由头。上奏玉帝,将你打下凡尘。应了这一世的劫数,再回转天庭。兴许还有些福缘等着你呢。”老君微笑说道。
玉霖子面有难色道:“可是,打下凡尘。弟子没了一丝法力,赤手空拳……”
“无妨,你自去下间。以后的事情,为师我自会与你安排妥当。”老君打断玉霖子的问话说道。
“来人!”老君高声呼到。
丹室外转进两名金甲神将,向老君一拜:“我二人,参见老君。”
“现有玉霖子行事无状,打碎为陛下盛放金丹的碧云琉璃盘。已犯天条,依律须打下凡间再入轮回。着你二人将他押去南天门,打入尘世。”言罢转过身去,不看玉霖子几人。
“尊法旨!”两神将起身走上前来,打去玉霖子头上云冠,扯去身上仙衣。一条赤金锁链套在项上。就要拉扯着玉霖子出去。
“且慢。”玉霖子喝退两个神将。面向老君,屈膝拜了三拜口称:“师尊,弟子这就去了。师尊保重!”言罢起身,领着两个神将,头也不回的走出丹室。
许久老君仰天长叹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要知道玉帝的一道旨意将引出多少事端,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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