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与爱兄，深谈计划

自从母亲离世，他不敢再碰车，甚至现在坐车，也不敢坐在前排。因为他看见车头，心里就怕得发慌，手脚不知道如何安放。云翔没有再让他学开车了，因为这对小鱼实在太难，太残忍了。

坐在云翔舒适的军车里，两人到了温暖的家。离家十年，努力打拼的他们，已经习惯了伪装和谨慎、应酬。只有到了这个家，他们才能放下所有的心防，做回最初的自己。

菜香粥稠以后，小鱼在厨房里喊道：“哥，饭好了，来吃饭，有锅包肉和土豆豆角炖排骨哦！”他许久不见有回应，便出了厨房，结果客厅也未寻见云翔，所以猜想他一定去房间了。

云翔答应过要保护好小鱼，所以这几年，他拼了命地向上爬，从未懈怠过。部队这样的地方，每天都要防微杜渐，心中的那根弦一刻不得放松，所以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踏实睡个美觉。

普通的床，云翔总要露出半只脚；普通的被褥，也盖不住云翔的长腿。小鱼心细，所以家里的东西大多是他亲自跑去给云翔定做的。为了给云翔挑个蚕丝被，他坐车去无锡，带着电脑，一边工作，一边监工，生怕师傅给被子里填了一丝杂丝。这舒服的家里，有绵软的床塌，有小鱼的味道，有着他爱的一切。这让云翔每每来时，都想贪睡不起。

小鱼呆笑，拉着云翔为他而坚实，又满是老茧的手说：“哥........，吃饭了。”

云翔如儿时一般，揉了揉眼睛，试着清醒起来，然后穿上他专属的拖鞋，利落地走到餐桌前，准备和小鱼一起享用他视如麟肝凤髓的晚餐。

小鱼还是会调皮，“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云翔突然想起了他是有正事要说，“哦！我来告诉你，我升中校了，我也申请了回北京。”这几年，他不断地鞭策自己，再加上他的优秀体能和处事能力，让他在部队里扶摇直上，前途似锦。虽然小鱼觉得这都是云翔应得的，但是还是抑制不住兴奋，说：“oh，myhero，不愧是我哥！但是，哥，你不会是因为我才申请调回北京的吧？这会不会影响你的仕途呀？”

两人相知相处多年，所以他不愿让云翔参与到自己的仇与恨中。但是云翔回答地很坚决，“不会影响。其实也不是全为了你，也是为了我爸妈。南京没有暖气，他们呆不惯。我回北京，就可以把他们安顿到北京。还有，你回北京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是一直都在准备，可准备好与否，却是一个万难的选择题。这个问题让小鱼千头万绪，无从回答，但是他想让云翔放心，便坚稳不移地点点头，说：“嗯，这几年我一直在关注高氏，我.........有些把握了。”

“那你也得跟我说说！这是我们的约定，一边吃一边说。”

暖黄的灯光，把房间照得很温馨，桌上的菜闪着诱人的油光，看着就很下饭，小鱼把最甘旨肥浓的排骨夹到云翔碗里，“哥，你还是以前的样子。那我问你，你知道在商业圈里，最不可靠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知道。”

说到经商论道，小鱼突然变得信心满满，神采飞扬，“是关系！高大壮和他们那几个所谓的股东，还是老思想，大部分生意还在靠关系维系。所以他们的生意很不稳定，这也是他们这些年为什么没有发展壮大的重要原因。”他这10年的汗水从未不白流，他坚持让自己每一滴汗水流得都要有价值，

“还有那？”云翔迫不及待地想多听些。

“哥，有个记者问李嘉诚：'为什么你做什么都能成功，而其他人做为什么都没有你那么成功那？'。李嘉诚回答到，其实做生意，就是要让自己手头上永远有一样就算天塌下来也能挣钱的产品。高氏以前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头疼治头，脚痛医脚，拳头产品一直没有，所以高氏并没有那么地无坚不摧。高氏在我高三寒假的时候，遇见过危机，所以当时高大壮请了一个职业经理人，帮他管理公司。但是这个职业经理人，干了不到3年就离开了，因为高氏内部的关系太复杂了，没人理得清。高大壮更没有斩断这些复杂关系的魄力，所以所有的职业经理人在他们公司都干不久。但是这个职业经理人给高氏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制度，就是虚拟股权机制，这暂时缓解了高氏的内部矛盾。后来，高东宇优化了这个机制，把虚拟股权进一步稀释，然后分给更多有能力和有贡献的底层管理人员。管理人员自己掏钱购买虚拟股权，然后每年能得到分红，这样大大激励了这些底层员工的积极性，也让更多的人愿意和公司共同存亡。高东宇非常聪明，这种变相的集资，让他可以有更多现金去大展身手。而且他很有魄力和执行力，所以他现在已经是高氏的精神支柱和品牌形象了。”

云翔有些担忧地说：“听你这么说，东宇现在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了？”他不仅担心东宇的经商能力，更担心小鱼会因对与东宇的感情而再次受伤。

小鱼对东宇这个久违的“故人”，一直欣赏有加，承认道：“是的，但是他们这种机制也有致命的缺点，就是他们的公司必须保持高速运转，而且不能有大的亏损。一旦亏损，股票就会贬值，分红也就成了泡影，员工就会对公司失去信心，接下来就是减持和退股。因为这些员工和大股东不一样，他们不能可能拿着自己的血汗钱去开玩笑的。高氏的股票只限内部流通，员工想套现，那必须得有人来接盘，接盘就得有足够的资金。如果高东宇没有那么多的现金流，不按照合同给员工退股，那问题就大了，因为员工就会对整个机制失去信心，这样高氏将会很快地崩塌在一夜之间。”

小鱼说得是头头是道，但是云翔却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说：“小鱼，你说得.........我有些晕了，我先尝口酒，清醒一下。”

“哪次没有给你准备好酒，想喝就直说！”

“知道你有信心就行！哥那，就希望你保护好自己，还有，我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哥，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最好，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你的。”小鱼心中一直盘算着，怎么去报答这些对自己有恩的人。

“报答我啥？没有你，我可能都当不成这兵。没有你，我可能没办法混得这么好。你这几年没少给我的各个领导送大礼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云翔继续喝着小鱼给他从各地淘来的酒。

“哥，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

“你是想瞒我什么吗？”

抓耳挠腮的小鱼，连忙转移话题，“哥，这酒你带回部队，留两瓶自己喝，有包装的你给你的领导送去，我保准他喝完，就能让你升上校！”

云翔皱眉，“这又是哪里搞来的好酒？我是爱喝，但是你别费劲吧啦到处给我搞了，又搭钱又搭功夫的！真没必要，我喝啥不一样。”

小鱼心里骂道：“我就愿意给你找酒，你就愿意让你喝好的，你管得着吗？你开坦克轰我呀！狗咬吕洞宾！”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服软地说：“别冤枉我，这次的酒可没花钱，是我去云南，到人家酒窖偷的。”

云翔哭笑不得，掐着小鱼的脸蛋说：“你呀！说你啥好！”

两人温磬地谈了很久，以至忘记了时间。天色已经渐晚，云翔只好与小鱼惜别，并约定北京再见。

但是云翔在部队，不可能像小鱼一样，说回北京就回北京。所以他嘱咐小鱼一定要等到他回北京后，再行动。因为他实在不放心小鱼，怕小鱼的善良和心软反受了高大壮的算计。他更怕小鱼看见东宇后，会感情用事，伤得更深更痛。

云翔走后，小鱼看着窗外皎洁又清冷的圆月，心中不免惆怅起来。虽然小鱼用十年时光来故意躲避东宇，但是他也埋怨着东宇，为什么十年都不曾找过他。小鱼猜测着东宇早就忘记了以前的情，但是他嘴里却不自觉地念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潮如江水般翻滚着，伴着孤独的明月，回想着自己的多舛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