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氏的房里出来，关门时，兄妹二人都听到了身后娘亲落寞的叹息。

沈相如脸色不太好看，封建制度下，女子出嫁即被冠以夫姓，渐渐的，爹娘给取的闺名就被遗忘了，再渐渐的，她们失去了自我，远离了原本出生的家庭，成为了夫家的外姓人，还要与更多的女人去分享一个丈夫。

于是很多女人在这样的岁月中扭曲了心态，开始内宅争斗，开始暗算她人，也开始用无尽的财富来充实空虚的内心。

这样的人，可怜可恨又可悲，偏偏又有那么那么多，避之不及。

她与沈天旭并肩走着，散步到院外那个枯残的院子里。很长时间兄妹二人都没有说话，就看着眼前衰败的花园，各自心事。

终于，沈天旭开口问她：“娘亲的嫁妆，你打算怎么要？”

她没答，却反问他：“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变得太狠了？”

沈天旭看了她一会儿，好像在琢磨着什么，良久，摇了头：“你那些年虽说脑子清明，但总喜欢把自己关着，数日甚至数十日都不出屋，对这府中的事怕还没我一个糊涂人知晓得多。什么狠不狠，阿如，你若看到更多，就不会这样问。上次他们把你嫁出去，我听到老太太说，看到我们就堵心，不把你嫁个傻子难消心头之恨。我当时恨不能咬死她！”

沈相如笑了，仰头看着自家哥哥，眯着眼说：“现在咬死也不晚。补贴娘家没有错，女子即便出嫁，也不该忘了自己的根。她用自己的财物去补，又或者用祖父的财物去补，这都行，甚至让她儿子孝敬外祖家，这也能说得出理来。可她不该去挥霍儿媳妇的嫁妆，这个理可就偏了。”

沈天旭点点头，跟着道：“依老太太的心思算计，她送出去的钱财绝对不只我们娘亲的，肯定还有别人。比如二婶三婶，甚至府中的那些妾室。阿如，不能总是你自己出头，这种时候，须得拉上她们一起去讨个说法。”

“好。”她认真地道：“我都记得了，谢谢哥哥。”

沈天旭苦笑，“兄妹之间，说什么谢谢。”

这天晚上，许氏收到了许家人传递来的一个消息。许家老太爷过寿，因逢六十六，算大寿，故而许家打算大办。大办就要花钱，于是理所当然滴向她这个女儿伸手，开口就要银子一百万两。

许氏气得一口牙没咬碎了，啪地一下将要钱的书信拍到桌子上，面部几近扭曲，怒道：“他们当我是什么？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银库吗？开口就一百万两，我上哪去给他们弄一百万两？”

身边丫鬟之桃见她动了气，赶紧开口劝慰：“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许家不过就是觉得您没有子嗣，想要在镇国公府立足，靠的是从许家接出来的表小姐。他们始终认为表小姐是许家的女儿，是咱们占了他们的，这才一次又一次的理所当然。再加上……”之桃顿了顿，声音压低了说：“夫人到底求许家办过事，他们拿捏的应该主要还是这个。”

许氏闭了眼，长叹一声，“一次相求，一生受制于人，许家就是个无底洞，太贪得无厌了。”

“不但贪得无厌，他们怕是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之桃走近了些，附耳过来，“夫人需得留心了，奴婢留意外头的消息，许家的五小姐今日经常出入折王府，最近一次还逗留许久，听说，是挂着笑出来的。”

“什么？”许氏一下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