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地上的食物,王铮和山娃追上山娃爹,一边和他俩解释,一边快步向山娃家走去。
回到家里,果见一个穿着下人短褂背着个包袱的中年汉子,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喝着翠姑倒的茶水。
那中年汉子一看到王铮来了,连忙迎上前去纳头便拜。
“璧县刘二公子差小人前来,感谢恩公大恩,并送上所欠恩公的钱款。”
王铮一看,有点面熟,记起来他是今天上午跟在那个刘姓汉子身边的随从,于是连忙迎上去搀扶起那汉子。
“看这个刘兄,这么着急做啥?应该先救了他兄长再说嘛!我又不急。再说了,他现今正是需要银两上下打点的时候,晚个三五年也是没啥的。不过,刘兄说了天黑之前,还真就是天黑之前,果是信人也。”
王铮连忙客套,不过,他心里也真是感动。这个刘兄,王铮一不知道他的全称,二不知道他的地址,他要是真不送银票,王铮还真没办法找他要回来。
古时的人,还真是讲诚信。
“我璧县刘家,一直坚信人无信而不立,现今持家的两位公子,更是以诚信待人。李公子高义,尚且不知我家二公子的姓名,就义薄云天,把价值千两银子的宝物交与二公子,二公子感念李家公子的大恩,怎能不诚信以报?我家二公子说,待他有了空闲,不管能不能救出大公子,必将亲来李府谢恩。”
“呵呵!我也只是动了恻隐之心,一点小事而已,无须多礼。翠姑,快做点吃食,这位老兄大老远赶来,应该还没吃晚饭。”
王铮不会说古话,拿捏的特别别扭,说的也是不伦不类半文半白。于是,他索性也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再考虑别人会怎么评价他。
“恩公且慢,小人已经在镇上吃过了晚饭,无需麻烦。恩公···”
那汉子解下背上沉甸甸的大包袱,解开放在石桌上,然后继续说道:“恩公,这是九百两银票五十两碎银以及三十吊铜钱,加上今晌午给了恩公的二十两碎银,合计正好是千两白银,恩公点数一下。另外我家二公子说,他已经把恩公当成了莫逆之交的朋友,以后愿与恩公成为生死之交,就不多给恩公银子了,免得陷恩公于不义。”
“好好,刘兄是诚信良善之人,我也正有和刘兄为友之意。可他现如今正是需用银两之时,这些银钱你还带回去,让他先用着,如若不够,我这里还有,让刘兄···”
“恩公不可,小人来时,我家二公子就曾吩咐,务必讲这些银钱交与恩公,不可带回去一文一毫,恩公之大义,小人必将转告我家公子,可这些银钱,小人却是决意不敢带回去的。”
王铮一看没办法,要是执意让这汉子带走这些银子,他可能就会跪倒在地,宁死也不肯。于是只好作罢。
寒暄了一会儿,那汉子由于还要赶回沙门县复命,就告辞离去。
王铮送走了那汉子,回到石桌边,看了看四个傻呵呵地瞅着石桌上的包袱傻乐的一家人,自己不仅也笑了。
去镇上跑了一趟,就到手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此后,不再为翠姑的嫁妆和山娃的聘礼发愁,如果想做生意,也有了本钱。
大房子盖好后有了时间,就教翠姑和山娃识文断字,不能让他们姊妹俩这辈子都是个文盲。没文化,太可怕了。王铮上一辈子就有感触。
“娘,把这些收起来吧!以后还要扒房盖房,找个妥当地儿放好了。大家身上都带点碎银和铜钱,需用小钱时直接拿出来,就不用露出银票了,更安全一点。好了,我去窝棚睡了,明儿还有很多活要干。”
王铮说完,转身就要走。
“哥···”翠姑叫住王铮,看了看爹娘,欲言又止。
山娃爹和山娃娘貌似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山娃爹拿起石桌上的包袱,转身和山娃娘进了堂房。
山娃也不小了,知道自家姐姐的心事,也起身去了西厢的卧室。
王铮看着幽幽怨怨欲说还休的翠姑一眼,知道自己不解释一番,这丫头心里就会有个疙瘩,以后每天都高兴不起来。
她的心意王铮知道,可王铮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大郑,还在无奈地接受和了解大郑的阶段,以后他会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他来历不明,万一有人报了官,他的死活都不能自己做主。因此,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翠姑吧!他现在实在是不能考虑自己的婚姻,不敢接受翠姑。
只是这些他都不能明说,只得沉思了下找别的理由。
再说,即便他的来历不会产生危险,可后世的晚婚晚育政策影响了他二十多年,他现在也不想结婚太早,不想太早就受到婚姻的约束。
他想在这个大郑摸爬滚打几年,创下一份不错的家业,到那时候,再娇妻美妾的倚红偎翠,享受自己的生活。
“翠姑,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住在地里的窝棚,不是想避开这个家,更不是想避开···我是真有事做,卖东西换银子,只是使我做事情有了启动资金,不是长久之计,庄稼的收成足够一家吃用才是根本。地块要改成梯田,土质要改良,我想把咱家的土地,都改良成旱涝保丰收的上等水浇田,做这些,都需要出工出力,都需要时间。因此,我才要住在窝棚里。你别多想,好好帮爹娘做事,用不了一年,咱家就能成为附近的富户。”
“哥,我···我就是怕你在窝棚里受苦,我···我没多想。”翠姑自然不会完全相信王铮的话,但她还是被王铮的那句‘你别多想’羞红了俏脸儿。
“既然没多想就好,那我走了,你也早些睡吧!”
王铮狠下心,不再看翠姑的表情,说完就转身出了院门回了窝棚。
一直躲在堂房的门里,偷听王铮和翠姑说话的山娃娘,看到王铮走了,走回里间看了眼山娃爹,叹了口气。
·············
此后的两个月,是非常忙碌的两个月,不仅王铮忙,一家人都忙。
山娃家的混砖大瓦房盖好了,新买的家具也都安置好了。
前后两进的大院子里,五间堂房三明两暗,每间房宽三米深五米,抹了泥刷了石灰水,看起来富丽堂皇整洁漂亮,方圆十里之内,也可能包括沙门县城,估计还没有这种样式的房子。这些,都是王铮设计的。
东边的一大间是山娃爹娘的卧室,西头的一间是翠姑的闺房。中间,是三间客厅,东西两侧,两溜八间东西厢房,按山娃爹娘的说法,东厢房留给王铮结婚用,西侧的下首三间,才是山娃的婚房,另一间是厨房。
后院是柴房杂物房和一溜儿棚子,里面拴着一头三岁的母牛和一匹两岁半的骡子,另外还有一个猪圈一个羊圈。
前院的门房不远,有一个王铮设计的新式男厕,女厕在后院,专供山娃娘和翠姑使用。
梯田改造好了,规规矩矩平平整整,旁边就是水渠,地里面全是从池塘里挑出来的黑泥,用王铮设计的新式播种机种出来的庄稼苗横平竖直,每一拢地大约六尺宽,刚好够播种机播种三趟,浇起水来又能浇透又不会多余。
这两个月,主要是最近一个月,王铮成了李家洼的名人能人,甚至十里外的小镇上,也有不少庄户慕名而来,特意观看王铮修整出来的梯田和灌溉的方法。当然,去山娃家看他家的混砖大瓦房的也有不少。
每一个人看了那些设计巧妙威武大气的房子,再看看地里的梯田,都对大能人王铮赞不绝口。
现在,觉得王铮修整过的土地,必将会多打粮食的很多庄户人,也开始依样学样,比葫芦画瓢,在自家的地里捣腾,实在不懂的就跑去山娃家向王铮讨教。
王铮是有问必答从不厌烦,甚至,有些家里实在困难,没有银钱改良农具的庄户,王铮还建议山娃爹借给他们银钱,说好等秋收了以后,不要利息,把本金归还了就行。
这两个月,看山娃家在王铮来了以后,就开始大兴土木,知道山娃家来了贵人。于是,主动给翠姑说媒的多了,给山娃说媒的多了,给王铮说媒的就更多了。
可翠姑不论别人怎么劝,就是不答应和任何一家订婚。她本就是个寡妇,官府鼓励改嫁却绝对不敢逼她改嫁。她说要守节,要孝顺爹娘谁都没办法。
王铮也没订婚,附近的十里八村,都知道王铮是个能人。长相英俊知书达理博学多才,还有本事挣来银子。给他说媒的就专挑好的说。可王铮无意现在就成婚受到牵绊。也是一个都没答应。
后来,被王铮和翠姑拒绝的多了,媒婆们好像回过了味儿来。感情,那两人一个不娶一个不嫁,是不是情投意合互相中意呀?
后来,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的媒婆们也就不再做无用功,给王铮和翠姑说媒的也越来越少。
王铮不想成婚,也懒得解释。翠姑还巴不得别人误会她和王铮呢!自然也不会主动解释。于是乎,暂住在山娃家的外乡人王铮,喜欢上了山娃姐姐那个小寡妇的事情,就悄悄地传遍了李家洼附近的村庄。
大房子盖好没几天,山娃也满了十七周岁,已经到了必须成婚的年纪。因此,山娃爹仔细斟酌之后,就给山娃订了门亲事,是石堡镇老赵家的二丫头。
据媒婆说,那位老赵家的二丫头,是方圆百里人见人爱的俊俏丫头,主要是,那位二丫头还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粗通文墨。
山娃高兴的不行,催着爹爹和老赵家行了聘礼,又去镇上花了十个铜钱,找了个老道士掐指一算,十月初六,是个益嫁娶的好日子,于是也就订好了婚期。
这期间,刘姓汉子来过两趟,就在王铮的窝棚里,两人彻夜长谈互为知己。
现在,王铮已经知道了他叫刘武,是林州璧县人氏,现任璧县县衙文职小吏。他兄长刘文,在沙门经商期间,因为酒席间打伤了沙门县县丞的公子,被罗织了个罪名抓了起来。
那天,刘武连夜就把那张红色的老人头,送给了并州知州谢大人。
谢知州是沙门县知县的顶头上司,知州大人发了话,沙门县令不敢不遵从,只得罚了刘文三百两银子,给了县丞做汤药费,现在已经把他放了出来,免了刘文被充军发配妻离子散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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