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屋子里的人等得不耐烦,各自无所事事地坐着发呆。
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还有婢女心急如焚地呼喊声。
“夫人,您慢点走,仔细脚下!”
不消片刻,只见秦氏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她也不管老太太是不是在这里,径直朝跪在地上的宋酒跑去,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哭号道:“九儿!我的九儿!是谁欺负你了?”
宋酒无声地将秦氏推开一尺的距离,淡淡地说道:“我没事,娘不用担心。”
秦氏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洗得横七竖八,大有山洪冲刷了地面留下的沟沟壑壑的样貌。老太太觉得她的形象不堪入目,不悦地皱眉。
一旁的沈氏见老太太正要发作,赶紧起身前去扶起秦氏,柔声说道:“玉露,小九没什么大碍。”
秦氏的余光瞟见老太太不满的神色,顺势就着沈氏的手臂站起身。她赶紧掏出帕子将面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眼睛悄悄朝老太太看去。“是我太心急了,一时忘了这里还有这些人!”
老太太气定神闲地坐着,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眼里。
宋清盼在地上跪了两刻钟,双脚开始发麻,小小的身板摇摇玉坠。加上方才被宋锦瑶好一阵折腾,弱小的身体根本吃不消,脸上渐渐有了痛苦之色。
老太太身后的于媪瞧着宋清盼的脸色不大对劲,低头小声在老太太耳边耳语道:“老太太,不如先让小郎君起来吧。小郎君年纪小,一直这么跪着对他的骨头不好。”
于媪的话说得也有道理,宋清盼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但凡一个小磕小碰都有可能伤到身上的骨头。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却不是他一个孩子该承受的。
见宋清盼咬牙坚持的模样,老太太少有的心疼都付诸在他的身上,放柔了声音吩咐道:“遇春,去将小郎君扶起来,找个软墩给他坐。”
遇春应是,脚步轻轻地绕到宋锦瑶的闺房里边,徒手搬了一个软墩出来,放在秦氏的下首。做好了一切,遇春这才弓着身子到宋清盼身旁哄道:“小郎君请随婢到这边来!”
宋清盼睁着大眼看向宋酒,宋酒报以一笑,“去吧!”他这才靠着遇春的力量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软墩前坐下。
小李氏不屑地撇嘴,眼巴巴地瞧着门外抱怨。“这遇夏怎么去了这么久?锦承和宋琦可是两个卖力气的,难道比一个婢女都走得慢?”
大李氏伸手按住小李氏的手,她的手下了几分重力,小李氏要想甩开她的手,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行。“仙蕙,事关重大,锦承和阿琦他们一定得检查得仔仔细细的不是?”
小李氏不知道大李氏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蹙眉不满地瞪了大李氏一眼,警告她松手。哪里晓得大李氏非但不松手,反而加重了力气。
“是得好好查个清楚!”老太太忽然严肃的说道:“一个男子凭空出现在勤园里边,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坏了几个孩子的清誉!”
小李氏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终于明白大李氏为何要拉着她了。若是方才她口不择言,一不小心碰到老太太的刀口上,那就是自寻死路!
思及此,小李氏朝大李氏感激一笑。好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跟她有些血缘关系的姐妹,不然她孤身一身早就被其他人坑害得连渣都不剩了。
大李氏却是淡淡地将手抽了回去,并未对小李氏的感激作回应。
“老太太,二郎君和三郎君来了!”
门外想起遇夏愉悦的声音,从声音里就能听得出来她此时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看去。
宋锦承和宋琦到门前时,遇夏和遇春两个赶紧去接过他们手中的剑,站在门口不进去。
内院是有规矩的,在女眷面前,无论男子的官职有多大,只要踏进了内院的门,刀剑都得留在外边。
宋锦承和宋琦齐齐上来,对着老太太拱手唤道:“祖母。”
老太太点头,眸光从跪在地上的宋锦瑶和宋酒身上扫过,问道:“搜到人了吗?”
宋锦承和宋琦皆是摇头,面上闪过失望和放松的神色。
听说勤园里藏着一个武功高强的男子,他们两个顿时心血来潮想要会一会这个高手。可是在浮翠居搜了半个时辰,连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
但转念一想,这同时也证明了内院是安全的,两人失望之余心中也不禁松了口气。要是家里的女眷出了什么事,可不好跟父亲和叔伯交待。
宋酒安安静静地跪在老太太面前,面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老太太突发想到‘意料之中’这个词,霎时明白过来。不是意料之中,而是压根就没有这样的事情,所以宋玉姝才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如此一想,老太太勃然大怒,冷冷地问道:“眼下是非黑白都已经弄清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宋锦瑶怛然失色,一下子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紧张地抠着地面的缝隙,摇头连连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分明藏了男人在屋子里,你们看,这就是证据!”
宋锦瑶忙不迭地将手上的白布条扯开,一直念叨道:“你们看啊!看啊!宋玉姝她骗人!她骗人!”
小李氏见宋锦瑶疯狂地拆开刚绑上不久的布条,慌忙扑过去攥住她的手,吼道:“锦瑶!你冷静些!”
宋锦瑶瞪大了双眼,反握住小李氏的手,飞快地说道:“娘,你跟她们说啊,真的有!真的有……”
老太太失望地别开眼,冷声冷气地在道:“先前两个孩子的赌约你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到底该不该兑现,你们说说看。”
“不!”小李氏破了音,仓促地跪到老太太身前,揪着老太太深色的褙子下半截,求道:“母亲,锦瑶不过是着玩的,她还小,不懂事……”
“可我是认真的!”
宋酒的话一出,登时将屋子里的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她应该顺着下去,极言是她和宋锦瑶童言无忌,让大家看笑话了。可是她没有,她可不是给小李氏台阶下,而是要将小李氏逼上绝路!
“二婶婶,我记得之前祖母说过,我们姐妹几个已经不是年幼无知的孩子了。我们能辨是非,晓对错,为什么连一个赌约都不能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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