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苍天大树,看不到天日,分不清白天黑夜。
狗吠、狼嚎,却不是因为是天敌在相互撕咬;而是为了追同一个猎物——那一抹在荆棘中狂奔的白影。
白影其实是一件飘飞的婚纱,裹在一个满脸、满身都是血迹的女孩身上。
女孩正值妙龄,中等个,身材非常匀称,跑步的姿势非常的协调,甚至说是连风都追不上她,何况那一群动物的嚎叫声。
只是姿势再优美,她也得把身体中的潜能完全发挥出来,用生命去奔跑。
前面没有路,必须一直往前;因为后面的狼嚎声音越来越近;虽然在特种部队受过野外生存的训练,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跑赢了狼才能有一丝生望;现在真正面对了,在没有想出好办法之前,只有不停的往前狂奔。
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她没有答案;由于必须全速,连思维都是间歇性的。
有一点她记得很清楚,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紧接着脑子里闪出的片断是——早上在沧城和郝麟举行婚礼的场面。沧城举城同庆,比过大节还热闹;因为郝麟给任何为这场婚事放假的单位、个人派发比过节加班费还高的红包。郝麟当着全城人的面无比深情地宣布:“我郝麟爱柴安安,如果有来生,生生世世柴安安都是郝麟唯一挚爱……”
虽然境况如此惊险,她没有记忆错乱,完全确定自己就是郝麟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曾经闹得整个沧城满城风雨,后来又被沧城女孩子羡慕嫉妒的——柴安安。
郝麟那么爱她,曾经为她连命都差点搭上了,今天又为她办了沧城里最奢华的婚礼……可能因为婚礼太紧张了,才做了这个恶梦。
一想到只是个梦,柴安安脚步随着心理的活动稍有懈怠,婚纱就被一条分不清是狼还是狗的咬住。
求生是人天生的本性,她猛然醒悟,就是梦,也要先脱险才行,要防止梦万一不醒。
婚纱被撕下来一大片,她成功逃脱;甚至有些庆幸身上的累赘轻了不少。
这款天价婚纱,仅制作就花了三个月。试穿婚纱那天,不管身边还有设计团队在,郝麟在镜子前面轻拥着她,热气乎在她耳边,他说:“安安,你是世界上我最稀罕的人,我一定给你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她知道胆大腹黑的郝麟不是善茬,可是她知道郝麟不会骗她;因为她和郝麟是不打不相识的,是从敌人转化成情人;郝麟是她的敌人时,从来都没有掩饰过他的本性。当然,郝麟是她的情人时,从来都没有掩饰过对她的爱。或许一句情话在别人说时太肉麻,郝麟说时会让她整个身心都融化;因为郝麟不常说,只是偶尔在她不经意时、意想不到时说出来。比如,今天的婚礼上,郝麟竟然会说到要和她生生世世。
柴安安是在无比幸福中和沧城的家人、亲戚、朋友告别的。
她跟着郝麟上了直升机。
眼前出现了茫茫海域,最后出现了几个岛屿;然后停在了其中一个小岛上。
一路上郝麟没有出声,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她太幸福了!幸福到怕说话影响了幸福的浓度,除了紧贴着郝麟,她不想其它任何世事。
飞机停了,柴安安准备着要下飞机时,郝麟一把拉过她吻了起来。
她本能的推拒,因为机上的人还没下去,机下面好像也有数人迎接。可是推拒没有用,郝麟还是强吻她时的动作,把她的双手反在身后,牢牢的锁住。好吧,反正今天是郝麟娶她的日子,她不反抗,任由郝麟想闷死她似的猖狂索取……
只是。
只是一切变化太快!
如果在郝麟的怀里是天堂,下一刻,柴安安就掉到了地狱。
她以为,郝麟停止吻是让她呼吸,却不想身子马上失衡,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到了后背着地的痛。
她不敢相信,自己是被郝麟扔下飞机的。
还没明白是什么事,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始作蛹者,她就被几个男人围攻了……
本来,按她的身手是摔不了那么狼狈的,是郝麟吻得她肺部长时间缺氧,还加上身上的婚纱碍了事。
就算到这时,她还以为是郝麟安排的特殊节目,并没全力反抗。
结果只稍一犹豫,她就被擒。
直到飞机开走,郝麟没有下来,她才感觉有些不对。
可是已经晚了,捆的像棕子似的她被扔到了一个非常妖魅的女人面前。
那是一个她认识又几乎完全忘记的女人。刚开始认识郝麟时这个女人是郝麟身边最亲密的人,后来就完全消失了;原来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小岛上。别看这个女人风骚异常,却有一个与本人形象完全不付的名字——水婉儿。
水婉儿轻柳着她的水蛇腰,围着一个装着十几只狼不像狼、狗不像狗的大铁笼子转了一圈,然后就指着其中一只说:“就它。”
被挑中的动物一出来就被两个大汉放了血,
然后血就全泼到了柴安安身上。
水婉儿近似优雅地笑着,说:“听说你这几年不再是弱不禁风,长了不少本事。看在你那么努力折腾的份上,我给你活下去的机会。在你跑出来百米之后,再打开这个铁笼子。这里面是狗和狼同养,能存活的狗也是带着狼性的狗;能存活的狼,还是带着狼性的狼。他们成天在里面打呀、撕呀、咬呀——只是被咬出一点血来,就会马上被狼牙瓜分。都忘记它们有多久没出来放风了。今天也算是便宜你了,让它们出来陪你。相信你身上的血对它们来说是极具诱惑的美味。”
听到这些,身上的绳索一被松开,柴安安撒腿就跑;只是百密一疏,没来得及脱掉婚纱。
在奔跑的途中,散乱着一路的白色丝质绸缎的碎片。
就像相信郝麟爱她一样,此时的柴安安确信水婉儿是恨她入骨的。“郝麟”这个理由已经够强大了,让柴安安自己都认为,水婉儿是应该恨她的;因为没有柴安安的出现,可能郝麟还不会把水婉儿赶走。曾几何时,柴安安还庆幸过水婉儿有骨气,自从哭着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沧城。
只是柴安安没想到再见水婉儿时,自己的小命竟然都由水婉儿摆布了。
现在柴安安明白了,是郝麟把她交给水婉儿处置了。
郝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甚至在这个时候,柴安安都希望郝麟从天而降,说一声,只是个玩笑,她就会原谅他。因为她还相信他爱她——他用他的身体为她挡过枪。那一枪离要害只差毫厘……
可今天,大婚之日,郝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柴安安希望自己还有机会质问郝麟。
又有婚纱被咬住了的感觉。
借着这一撕扯,柴安安终于完全摔掉身上的婚纱了。
只着内衣跑时,她的速度更快。
只是她有些出汗了,体能上感觉有些透支。荆棘划过她的皮肤,很快就往外渗出血来,全身上下都充满这种交错血道时,她也没时间感觉到痛,只是全身都火辣辣的。
有一刹那的念头从她脑海闪过,那只是汗水溶入伤口时的滋味,和伤心无关。
跑了多久,柴安安都没有能力估算了。
可是她还是想知道郝麟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再怎么努力想,她也没有想明白原因;如真要明白,那就是必须去当面质问郝麟。
当面质问?上天会给她这个机会吗?如果在平时,她会说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可是现在,她只能依靠上天的赐予了。
下一刻结果竟然就出来了。
狼的嚎叫声一直紧紧贴着耳根,柴安安却不能跑了,因为前面是断崖。她记得这是一个小岛,她也极渴望前面有海。如果是海,她不会犹豫直接跳了——也就是她的生路出现了。只是,今天她觉得出现了人生错漏时,天都不帮她;因为出现在崖下面的不是海,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来不及回头,只凭声音听,她就知道能犹豫的时间也不多。如果是一只狼,还是有胜算的,可是现在是一群,她又是徒手,又是要虚脱的状态。
天底下的女孩都是爱美的。柴安安也一样,说什么也不愿意被狼的牙齿把自己撕的面目全非。
跳下去,听天由命吗?
也只有这样了。
连跳还是不跳的考虑时间,也是极短暂的。
就在几只穷凶极恶的狼向柴安安扑来时,她纵身离崖。
几头没有收住势的灰影,跟着她一起向崖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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