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卞城王殿。
几个鬼差在门口窃窃私语,“阎君从人间回来几个时辰了,一直看着通往人间的那面玄光镜,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你们说阎君这是在看谁呀?”
鬼差乙:会不会是那个红衣厉鬼?听说阎君前几日放走了被五官王抓回来的红衣厉鬼,我还听说那厉鬼容貌倾……。”
“瞎议论阎君,想受罚了?”
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议论,来的是白寒笙,阴间的录神,记载被楚琰审问的鬼魂,是楚琰的亲信。
几个鬼差闻声跪下,连忙求饶,“白大人恕罪,我们……。”
“退下!”
白寒笙挥退守门鬼差,关上卞城王殿的大门,走到楚琰身后,顺眼看了一下玄光镜,似乎还真是在看那个郁红衣,她好像在跟一个男妖谈笑风生?
他稍微靠近楚琰一些,低声提醒,“阎君,你脸都绿了。”
楚琰侧脸,眼底凉意一片,紧抿的薄唇轻启,“奠神的转世在何处,查到了?”
白寒笙忍笑,退后一步,“阎君,十殿生死簿都已查遍,不见奠神的轮回,他或许……没有轮回。”
楚琰冷了五官,“他法力修为都没了,不轮回莫非想再夺回来?”
“不是没这可能,奠神生前在朝官拜二品,旧交不少,但能藏的住他元神的也只能是朝中某个大臣,只是阎君,你与朝臣交锋怕是不妥。”
在冥界,阎王不算朝臣,不用上朝,各管一方,而主宰司职鬼神的是北阴大帝。
而在朝为官的朝臣权利虽大,可却不能定夺生死,虽说到底都是冥王臣子,可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类鬼神。
楚琰默了片刻,又看了一眼通往人间的玄光镜,画面里的女子因为那个男妖送了她一面镜子就笑迷了眼,没半点厉鬼的样子。
他黑眸一沉,十指根根收紧,“本王还能放任不管吗?”
白寒笙:“……”
他从未见过阎君这幅模样,那郁红衣不过是阎君轮回历劫时的一段姻缘,半路夭折,缘分已尽,莫非阎君还打算将那厉鬼弄到冥界来,做卞城王妃不成?
这怕是不可能吧?
郁红衣……可是重罪之身。
白寒笙想了想,还是劝阻,“阎君,你不能跟鬼魂有私情,这可是神规上写的清清楚楚的,你若……。”
“本王跟她哪里看着像有私情?”
楚琰紧拧眉峰,又来一个说他跟鬼魂有私情的,不悦打断。
闻言,白寒笙立刻松一口气:“那就……。”
楚琰:“本王跟她,光明正大!”
白寒笙:“……”
阎君他到底怎么了?
之前放任郁红衣几百年不管,自从前几日见了面后,就整个就一副心神不宁的状态。
现在又要为了她与朝臣交恶,这权术斗争赢了也就赢了,输了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她已经闹的沸沸扬扬,都知道她要被抓,奠神或许马上就会出现,寒笙,你去人间跟着她,切记不得对她无礼。”
白寒笙:“……”
难道要他一个正儿八经的鬼神,对这么个被通缉的厉鬼恭恭敬敬吗?!
“阎君,如果她作恶,属下能将她就地正法吗?”
一句话将楚琰拉回头,视线扫过他,寒眸一眯,“当然可以,回头本王赐你三尺白绫,再送一个吊死女鬼为你殉葬。”
白寒笙一声长叹,他就知道是这下场。
“那……阎君,你送属下那吊死鬼一定得跟郁红衣一个姿色。”
楚琰面色不善,“你才见过她一次,就已有了想同她合葬的心思,想让本王为你们守墓?”
空气安静下来,一眨眼,白寒笙隐身跑了。
……
人间此刻,快到辰时。
白寒笙找到红衣时,她没有杀人,正坐在一处水榭凉亭里面照镜子。
纤白好看的柔荑执着一支眉笔,但没画,像是在只顾着照镜子,还入了神。
他眉心一抽,够美了,还照,当心再照出几个奠神来。
随手折了一截柳条走过去,坐在一旁,用柳条在她镜子前晃过,“郁红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否如实回答?”
嗯?
红衣对着镜子眨眼,笑从唇间漾开,“哟,白鬼神驾到,小女子有失远迎啊。”
心不在焉的调侃,让白寒笙皱起眉,“你很喜欢照镜子吗?”
红衣死后唯一的爱好就是照镜子,但第一次被问,眼神儿都亮了,献宝似的将镜子在白寒笙面前晃了晃。
“白鬼神,我死后就喜欢照镜子了,你看是这镜子好看呀,还是我好看?”
白寒笙一脸黑线,她是有多金贵这面镜子,竟然拿它和她自己比?
“郁红衣,我想知道……如果让你和阎君其中一个死,你选择谁死?”
片刻安静后……
红衣噗哧笑出声,芊芊玉手撑着下颚看向白寒笙,“白鬼神,你觉得呢?”
“好,就当我没问。”
白寒笙暗叹,看来让她自己答应去死,是不可能了。
这个女子有,可心却已黑不见底,一定要防着她将阎君拖下泥潭。
红衣颔首浅笑,起身,拿着镜子一边照一边走向了城西。
走了一段路,她回头有些奇怪的看跟着自己的白寒笙,“白鬼神,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
这么说她就清楚了,点点头,“楚琰让你监视我的吧?走吧,我要去城西云峰茶楼听书,辰时就开讲了,正好,你也可以听听。”
看她眼神干净,倒一点不像黑了心,可她怎么就不能念阎君半点好?
白寒笙快步跟上去,觉得好笑,“你还听书?”
“不听书怎么打发时间?我……”
红衣的话被一阵阴冷冥风打断,她和白寒笙同时转身看去,随着一阵迷雾的散开,一个身着蓝色衣物的男子出现了。
他衣服上绣的图案是千秋岁,这是葬服,死人穿的。
“红衣,你要打发时间,本神陪你。”
闻声,红衣就已经知道是谁了,看清时,一双澄澈翦瞳顷刻变红,布满惊恐,面色苍白。
白寒笙见此,到她身前,将她挡住。
“奠神,你来的可真快!”
奠神冷哼一声,看着白寒笙身后拂动的红色衣袂,神色暗了暗。
“红衣,你我八百年不见了,出来让本神好好看看你,你别总躲着,本神把命都给你了,还不能让你对我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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