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这天,方家村很早便热闹了起来。
从方家传出喜讯起,村民就有人轮番上门。他们说,这些年来,大伙眼看着淘生这孩子长大,近年来受他帮忙也不少,这年景家家都不宽裕,干脆都自己搬桌拿凳,自带野蔬山味,到那天一起来为他贺喜。
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远处树上能看见几只喜鹊欢快地跳来跳去,各种鸟儿叫得好象奏乐。方家的院里院外早就打扫一新,到处墙上贴上了“囍”字。
柴门上方搭上了火红的幔帐,一幅大红喜联映入人们眼中,上联写道:三生鸳盟今日订;下联是:美满姻缘天作合;横书:四方同贺。
淘生爹娘早早换上了新衣,忙着招呼客人。院中支了两口大锅,冒着腾腾的水汽。乡邻里几位大嫂有的帮着招呼待客,有人下厨帮忙,一片热闹景象。
有人朝方母说道:“就你摊上个难得的孝顺儿子,这会儿又娶个天仙似的儿媳妇儿,福气都让你给占了。看今天这热闹劲儿,村长家娶媳妇都没有今天热闹。”
方母道:“多亏四邻帮忙!把全村都惊动了,真是过意不去呀。这不淘生非得多找几只狍子、野兔招呼大家,昨天七、八只了,嫌不够,天不明和两个后生又出去了,呆会儿叫他多敬乡亲们几杯。”
周大嫂道:“淘生又能干,又有的力气,再娶个乖巧的媳妇儿,你这以后可就享福了,只怕每天饭都不用你动手,天天做成给你端面前来。”
李嫂:“可不,我那小姑子嫁给刘村的胡四,听她说这新媳妇长得跟那画上的人似的,俊得很呢。”
周大嫂:“今天这一订亲,这金凤凰可就落你家这梧桐树上,别人抢都抢不走了。”
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到了将近午时,村里的几个大厨、巧媳一齐上手,大盆凉菜、蒸煮己经在柴房摆满了桌案,只等着端上桌;到处弥漫着野味蒸久了散发出的浓郁香气;墙角堆着的女儿红有几坛已经开了封,馋得酒鬼们直流口水。
院子里十几张大小不一的桌子早已摆放整齐,有的已坐满了人。五六个后生在引导人们入座,桌里桌外到处是欢声笑语。
这时,只听得一阵喧哗声,有人跑进来报信,原来是去刘村的人已将刘家亲戚接过来了,刘泉还没回来,他的堂兄、堂嫂、远房的叔、伯与媒人等一齐走了进来。
大伙忙走到大门外相迎。许多穿红衫、绿衣的小孩吵吵嚷嚷,口里喊着:“新娘子!新娘子!”在前头跑着,有人连忙抓了一把瓜子儿才把他们哄了出去。
堂兄和堂嫂等亲友被让到首席坐下,其他人依次就座,方父、方母都陪着说话,又令方州、方海上来行礼。刘泉堂嫂衣襟的口袋里早揣着文定的礼物,是临来时刘母给的家传的一片玉锁,坠着一个崭新刚打的同心结,十分精致,料想是娟子姑娘亲手编织。
堂嫂手里拿着玉锁,正琢磨着该不该递过去,媒人却开口了“怎么只见二小子、三小子,这淘生这会儿藏到哪去了?“
女方来的这些亲友,听了这话全都一愣。
再说刘娟姑娘,大姑娘家虽然害羞,这一两年也学着别的姐妹做了些鸳鸯枕、百子被,虽然不是上好的布料,但一针一线精心缝制,自己看了也觉得精致。心里偶然也想个将来夫君的模样,但一想娘和家里,便将心思收了回来。
今天亲戚来家取了八字、订亲信物,上门订亲去了,这回真而又真了,娟姑娘还有些不敢相信,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又赶紧拿手捂住了脸。悄半响,拿出面小铜镜来,看着模糊铜镜里半张纯白无暇的面庞,玛瑙似的一双杏眼,心却不由得慌了起来。
娟子的手,拿出妆奁盒下压着的一张黄色签纸:红艳艳的一桃花,一行小字:
下签
情天情海幻情深苦心苦意苦为邻
刘泉在山中苦修半个多月,他格外用意用心。师伯教的草药认真辨认,丹方反复背诵,功法口诀念念不休,自觉进益很大。尤其封印结界内自成世界,与世隔绝,没有了平时众多杂事纷扰,清心寡欲,道心精进。充沛的灵气使修炼一日千里,头脑也格外清醒,平时很多修炼问题此时都豁然开朗。
这天早上起来后,先到山崖边打了一趟松活筋骨的拳,坐在崖边休息。崖顶峻风猎猎,吹起衣袂飘飘,刘泉遥望远处村庄,想起今天是妹妹订亲之日,今天自己这个哥哥失职了…
刘泉的水伸入布囊之中,取出昨晚写的贺喜家书,用手抚摸“…祝妹早偕连理、共享白头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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