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策划阴谋
张虔陀躺在华丽的床榻上,左胳膊己上了金创药包扎妥当,并未伤及筋骨。此刻躺着假寐的他,脑子里还不时地浮现出那个蛮夷美女的身影。可如今,那个令他神魂颠倒的美女,早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事转眼成泡影,他的心里十分懊恼。他万万没想到那两个蛮夷美女竟有超人的武功,自己也险遭她们的暗算。
他的几个脸上涂着脂粉的蛮夷侍妾来到床榻边,这些侍妾都是他派手下劫掠来的。看着这几个花枝招展的侍妾,他不由得心生厌烦,全没有往日与她们嬉闹的那个心情。
“老爷,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一个侍妾上前献媚地问道。
“你们都下去吧!老爷我要安静地歇一会儿!”他挥手将几个侍妾赶出自己的寝室,现在这几个侍妾再难引起他的****,他的心里只有那逃走的蛮夷美女。
府衙里的人都知道太守大人心情不好,所以都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谁也不敢高声喧哗,免得被大人听见,再被叫去挨骂或责罚。
那个校尉眼见那两个女子逃走,太守大人在城门口大发雷霆,而且大人胳膊又受了伤。回到府衙又听见人们在议论太守大人发脾气的事。他心里明白:大人完全是因为那两个蛮夷女子逃走的事。
他怕大人追究他失职的事,本来太守命令他把那个女人锁在柴房里看管好,绝不能让她逃走。谁料想这个蛮夷女人武功这么高,不但踹开柴房门,而且伤了他手下不少官兵。
怎么样才能将功折罪呢?他忽然想起那两个蛮夷女子在被盘查时,自称是清云寨兵马使李慕唐的家眷,并持有李将军发放的腰牌,这下他心里有了主意。
他来到张虔陀的寝室,自称有要事禀报张大人,侍妾忙带他来见老爷。
听了那校尉的一番话,又看看那清云寨的腰牌,张虔陀这才知道,那个逃走的美女并没有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家就在姚州城东北一百多里的清云寨,她的丈夫是兵马使李慕唐。按官职兵马使要比他低,可那清云寨并不归自己管辖,姓李的也不是自己的属下,要把一个兵马使的老婆搞到手谈何容易。他绞尽脑汁思来想去,不免有些泄气。
他每天茶饭不香,抓心挠肝。看着那几个脸上涂抹着厚厚脂粉的那些蛮夷侍妾,他再也没有往日的欲望,脑子里只有那己经消失的美女的身影。
这天,张虔陀在卧室里午睡,两个侍妾给他搧伞驱暑。这时有亲兵来报: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的使者求见大人。他虽说不太情愿,也得起来接见,毕竟是顶头上司派来的人。
那使者向他转述了鲜于大人的命令,原来是皇上派来的监军使贾世仁来到剑南监军,过几天要到姚州城来巡视,鲜于大人叮嘱他要好好招待监军使大人。(唐朝的宦官代表皇上来各道做监军使,他的权力要比节度使权力大。)这个贾监军执掌剑南道的生杀大权,就连那节度使鲜于仲通也要让他三分。
对于鲜于大人的话他是心领神会,办这等事他也是行家里手。对上司无非是溜须拍马,行贿送礼,只有这样才能升官发财。办这件事他还能乘机发一笔大财。
送走使者,他立刻命手下几个亲信,去通知姚州城里的富商大户到太守府衙来。
城里的这些富商大户们,早己领教过张虔陀的奸诈和贪婪。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得罪不起。
百余家富商大户被请到太守府衙里,照老规矩按各家财富的多少来分摊,或出钱、或出黄金白银、或出绫罗绸缎。还有那城里的几万老百姓他也不放过,随便起个名称让手下差役按人按户分摊,这自然也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贾大人来了,他身著锦袍腰横玉带,身体有些臃肿。身后是众多的随从和大队的禁军,那阵式只是稍逊于皇上的仪仗。张虔陀率全城的文武官员和富商大户们城门口迎接。看到这隆重的场面,这位身任剑南道监军使的贾世仁那略显浮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为贾大人接风的宴会设在太守府的花园里,张虔陀率众人簇拥着贾大人入席。为了这次盛宴,他请来姚州城所有酒楼的大厨名厨。
宴会上美味佳肴丰盛之极,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什么飞鸾脍、红虬脯、白猩唇、驼峰炙等名菜,有不少来客不但从未吃过看过,甚至连菜名也是头一次听说。各种佳酿美酒也是应有尽有。张虔陀和文武官员们争向监军使敬酒。
酒席上,贾大人例行公事地询问了一下姚州城的事。那些文武官员和富商大户都极尽阿谀奉承,争相吹捧太守大人。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嘴脸,他感到有些困倦,他连连打着哈欠。
“大人鞍马劳顿,属下早己为大人备好舒适的房间,请监军大人早些歇息吧?另外,属下还给大人准备了一份礼品请大人过目。”他轻声地告诉贾世仁并看着他的脸色。
听到他的话贾世仁眼睛一亮,他抬头看了张虔陀一眼,对方正献媚地望着他。
“是啊!这一路上是有些劳累,不过话又说回来,给皇上办事,挨点累也是应该的,本监军代皇上来剑南道巡视责任重大,怎敢有半点懈怠!”贾世仁脸上威严地说。
“是呀!大人深得皇上信任,属下张虔陀实在是仰慕己极,请大人早些歇息,属下己为大人沏好上等西湖龙井茶请大人品尝。”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那本监军就去品品太守大人的龙井茶。”说罢,贾世仁撇下那些恭送他的官员们随张虔陀来到一处布置豪华的房间。
房间里张虔陀的侍妾己把茶沏好,贾世仁一眼就看见屋子地中间放着两只大箱子。侍妾识趣地退出房间,张虔陀上前将两只箱子的盖打开,箱子里装满金银珠宝,发出耀眼的光芒,贾世仁的眼睛也在放光。
“大人,这是属下孝敬大人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请大人笑纳。”张虔陀双手递给监军大人一张礼单。
贾世仁眯缝着醉眼仔细地看着礼单。
“张大人,你……你太……客气了,你我都……是朝廷大员,都是为……皇上办事的,何必这么客气。”他说话有些不利索,张虔陀看的出来,监军大人是假装喝醉了。
“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监军大人代皇上来我们这边僻小城巡视,属下不胜荣幸,姚州城的百姓也不胜荣幸。”张虔陀谦卑地说。
“张大人不愧……是国家栋梁,剑南道有了鲜于大人和……张大人这样忠心的大臣,那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大人夸奖!谢大人夸奖!”张虔陀忙不迭地拜谢,贾监军将礼单折叠好放入怀中,抬头看见张虔陀似有所求的目光。
“张大人尽管……放心,本监军定会……在皇上面前为张大人美言几句的。其实本监军也并非贪财之人,这些礼品带回京城还要……孝敬皇上、皇后的。”贾世仁不屑地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金银珠宝。
张虔陀说:“监军大人真是忠心可嘉,属下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他连连向监军大人作揖,贾世仁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张虔陀。
贾世仁说:“其实本监军奉旨到剑南道来巡视,本来是承皇上的厚爱,可恨有的官员以为本监军是假公济私,真是气死我也!”他不知想起什么事来,竟然气得浑身哆索。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污蔑监军大人!”听了监军大人的话,张虔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贾监军的这气从何而来,是什么人敢冒犯这位高权大的监军使。
“本监军到剑南道来……做监军使是替皇上办事,有些官员非……非要送礼给本监军,我见他们如此盛情……无法推辞,只好代……代皇上收下这些礼品。可恨的是那……那清云寨兵马使李慕唐,别人劝他送礼给我,他不送也就罢了,他不该四处扬言:说什么他又不克扣军饷哪来银子送礼?你听听,难道给我送礼的人都是克扣军饷的?难道本监军非要你送礼不成?”他一边嚷着一边拍着桌案,气得脸都变形了。
在旁边恭敬地听监军大人讲述的张虔陀,乍一听到什么‘清云寨’、‘李慕唐’这几个字,张虔陀的心里不由得一动。他马上联想到那个逃走的蛮夷美女身上,那个美女的夫君不就是清云寨兵马使李慕唐吗?世上的事竟有这么巧吗?此时他心中一股邪念升起:机会来了,这次他要得到那个蛮夷美女,必须要置那个李慕唐于死地。
等到贾监军发泄完了,他忙上前劝慰。
“大人不必为这种人生气,像这种污蔑上司、藐视上司的官员如不加惩治,其他官员加以效尤将成何体统。”张虔陀气愤地对监军大人说。
“张大人说的对,本监军一定给他奏上一本,轻则撤掉他的官职,重则判他个死罪,以泄我心头之恨。”
“可是,大人要他一本,奏他什么罪名呢?是奏他临阵脱逃?还是投敌叛国?还是作战不力?总得搞出点名堂来,才好定他的罪名。”张虔陀乘机点拨监军大人。
“啊!这个……本监军还真没想好给这个混蛋定个什么罪名?”一贯骄横的贾世仁挠挠头有点为难。他抬头看着张虔陀,看见的是对方脸上神秘莫测的微笑。
“张大人肚子里必有锦囊妙计!快说出来给我听听!”贾世仁急不可待他催促张虔陀。
“是啊!监军不好随便定他的罪名,但是也不能放过这个混蛋。属下有个主意,不知监军大人……。”张虔陀欲言又止。
贾世仁说:“别吞吞吐吐的,张大人有什么好主意?快说给本监军听。”他有些看不惯张虔陀那神神道道的样子。
张虔陀说“监军大人要收拾这小子,必然要名正言顺才好定他重罪,这样才能解大人的心头之恨。近来大唐与吐蕃时有战事,而吐蕃的铁刀城易守难攻,这几年我军久攻不下,我看大人下令让这小子攻打铁刀城。攻下来是大人的功劳,攻不下来正好治他的罪。万一战死城下,那大人就更省事了,大人以为如何?”说完这番话,他不无得意地看着监军大人,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
贾世仁点点头,表示赞赏地看看对方。
“好!此计甚妙!非此计难以惩治这小子。张大人果然足智多谋,本监军佩服!佩服!”那贾世仁连连称赞张虔陀。见监军大人对他言听计从,张虔陀暗暗得意。
“不过……,张大人好像也恨这个姓李的?难道张大人和他有仇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贾监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正在得意的张虔陀未料到监军大人有此一问。
“这个……,贾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姓李的自恃武功高强又立过战功,所以一贯瞧不起同僚、藐视上司。就连你监军大人不是也领教过了吗?”张虔陀了解这些宦官出身的监军,由于生理上的缺陷最恼有人瞧不起他们。这番话果然触着了贾世仁的痛处,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恨得他咬牙切齿。此时贾世仁信任地看着张虔陀,真是相交恨晚,他把张虔陀看成自己最亲近的属下。昏暗的灯光下,两个黑影靠的很近很近。
回到家中的阿姣过得并不轻松,她的心里记住阿姐叮嘱的话,还在想着发生在姚州城的那件事,她怕因为这件事连累到丈夫和女儿。
日落日出,自从那件事过后一个多月了,并没有什么令她担忧的事情发生,她的心又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阿姣来到书房外,窗户敞开着,孩子们正在听私塾先生讲课,女儿红线发现了窗外的母亲挤了挤眼睛,阿姣笑着走开了。为了女儿红线,夫妻商量在府里开个私塾请来先生,军营里其他官员的孩子也到这个私塾来学习。
一晃私塾己经开了三年。红线虽说才八岁,但却学完了诗经、史记、论语,先生还教学生们音律、诗歌。功课之外,阿姣早晚还要教女儿武功。
红线天姿聪明,不但练会了剑术,还缠着母亲要学那‘飞火流星’。女儿的话吓了阿姣一跳,那‘飞火流星’可不是好玩的,那玩艺飞出去就要伤人,万一伤了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办?
这‘飞火流星’是阁陂和尚传授给徒弟阿姣的,这也是他们师徒的独门暗器。这暗器是用玄铁打造的,形状为五角星,甩出去后如闪电流星,对方很难防住,比一般暗器厉害多了。就因为它这么厉害,所以师徒俩平时很少使用。阿姣没想到,年幼的女儿却要学这‘飞火流星’。
阿姣本来想拒绝,可架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于是她找铁匠打了一套小号的‘飞火流星’,共十二枚。
自从有了这套小‘飞火流星’,小红线下课就跑到后院去练‘飞火流星’。后院有一棵大树,小红线就拿那棵大树来练手,阿姣陪伴在一旁,教女儿手法和力道。等到红线练得十分熟练时,阿姣又找来箭靶让女儿练习。到后来,小红线竟然能在三十步的距离,飞射中靶心。
一天,天近黄昏时,李将军从军营中归来。多年的征战,边塞的风沙严寒让他炼就铁一样的身躯,再加上一身好武艺,让他屡立战功,成为边关上的一员骁将。
阿姣来到丈夫的书房,看见他呆坐在虎皮椅上,全身的盔甲还未卸下。李将军看样子很疲惫,又好像有什么心事,她上前帮丈夫脱下盔甲,李将军看着妻子长嘘了一口气。
“军营里有什么事吗?”阿姣关切地问道。
“三天后,我就要出征去攻打铁刀城”。他深情而又忧郁地望着妻子说。
“什么……让你率兵攻打铁刀城?这是谁的主意?谁不知道那铁刀城易守难攻。那几年唐军在铁刀城下死了多少人难道他们不知道吗?是谁下令让你去攻打铁刀城?这不是把你往虎口里送吗?”阿姣气愤地问丈夫。
“是那个新上任不久的监军使贾世仁。我心里清楚他是公报私仇,因为我没有送礼给他,没有让他看七星宝剑,所以他对我怀恨在心。这次让我去攻打铁刀城,就是要报复我。但是我明知是他挟嫌报复,又不能不去,这,这军令如山啊!”说这话时他回想起贾监军来到剑南镇时的这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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