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细吹,窗外一只腊梅一夜之间飘进了窗内,钻进了屋子里,似有暗香清幽飘来。
窗前坐着一人,身着深色衣裳,仪态端庄,手持一本蓝色书籍,垂眼望着,几缕发丝落在桌子上,随着微风,轻轻飘动。远处一看,似是一副画,赏心悦目。
蝉衣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走到万惊鸿身边,像是不忍惊扰这样的画面。
万惊鸿没有回头,翻了一页书,问她:“丁香可安排妥了?”
“安排妥当了。”蝉衣弯腰欠身,为她添上一杯茶水:“就住在西院,为她二人安排了两间厢房。不过还未决定让她二人做什么,小姐可有打算?”
“把丁香留在夫人身边,至于林父,暂时不用做什么,留在西院养腿伤即可。”
蝉衣点头便退出去了。
她是相信丁香的,丁香的才情仗义不是虚的,这便是她的个人性格所致,那时她为苏青青效力,便是她对苏青青的报恩,而苏青青对她的欺骗,她没能分辨,信以为真,这是对苏青青的仗义。
如今,她念着万惊鸿的恩情,念着万惊鸿对她的赏识,她与生俱来的忠心便使她不会背叛万惊鸿,以后也会一心一意为她卖命。
对于这种人,还是不要接近的为好,她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只有不听不看不去感受,便不会难过。她虽凉薄,却不是无情之人,但也不是心善之人,别人如何,与她无关,她便不去费心去操心他人的感受。
无情才无惧,若她对丁香动了恻隐之心,那无论是否为她卖命,都会有不好的结果。要么万惊鸿的仇没报,要么她替丁香悲伤。
百害而无一利啊。
毕竟上辈子她在无意间做了恶人的耳目,全然不念万惊鸿对她的好,为万惊鸿家破人亡贡献了一份力,罪孽早已深重。
只能说她识人不清,遇人不淑,一世遇上苏青青,这一世遇上万惊鸿。一次是机缘巧合,一次是别有目的。
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既然上辈子做了错事,这一世,便好生赎这罪业罢。
她放下书,缓缓地抬起头,小巧娇嫩的梅花映入眼帘。
都是悲剧人物,又有谁不是咎由自取?
“多谢小姐,也多谢姐姐。”丁香与其父两人立在屋中,听蝉衣说完,便扬起了笑容,二人紧紧握着手,相视一笑,总算是有了能歇脚的地方。彼时父女二人在心中,对万惊鸿更是尊敬与感谢。
蝉衣笑着说:“我与丁香姑娘既是同岁,也就不用姐姐妹妹称呼了,唤我蝉衣就行。”拍了拍她的手,“以后你便在留夫人身边,夫人也是心善,定当会好生对你的。林伯父就在西院休息便可,府中的郎中会来替林伯父瞧腿伤的,安心养伤就行。”
“那……”丁香瞧了瞧林父,又转过头来对蝉衣说:“真是多谢小姐了,小姐对丁香的恩情,丁香没齿难忘。”
蝉衣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笑说:“小姐心善,昨日她去飞天客栈的时候,我与玉竹还不知为何事,后来才晓得,原来是为了丁香姑娘。后来我与小姐说,让我去便可,为何还要亲自前往。你知道小姐她说什么吗?”说完挑了挑眼,颇为神秘的样子。
丁香摇了摇头。
“小姐她只说了三个字,她说,不一样。”而后露出了感慨的目光,“小姐是真心待丁香姑娘的,虽然小姐嘴上不说,但我是能瞧得出来的。”
的确,不一样,这三个字,如何理解,得看理解之人如何想了。
当时蝉衣问起,她过了片刻才道的这三个字。倒不是她刻意而为之,只不过是百密不疏的回答。
此刻叫蝉衣曲解了意思,丁香是性情中人,由蝉衣这发自内心真诚的点拨,更让丁香为之感动。大恩在此,满腔情谊在胸中缠绕,一下子道不出更多的话,
蝉衣叹气,又说:“我们做奴婢的却是担心,小姐如此心善,若是有一日遭坏人所欺骗蒙蔽,伤害了小姐,该怎么办呢。若是如此,我倒想小姐不这么善良,也不教那些坏人有可逞的机会。”
“蝉衣姑娘请放心。”丁香望着她,目光真挚又坚决:“若真有那么一日,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会挡在小姐身前,不让她被伤害,护她周全。”
蝉衣拍了拍她的手臂,道:“我们都会如此。”说完又恢复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说:“那现在还请丁香姑娘与我一道,去见见夫人。”
丁香对林父点点头,转过来:“劳烦蝉衣姑娘带路了。”便跟着蝉衣一道出去了。
路上蝉衣对丁香说了说卢宴恩的喜好,和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而后又介绍了府上的人口关系,丁香一一点头,将这些记在心上。
“二小姐?”在理清了府中关系后,丁香却有了疑惑,人人都道万小姐万惊鸿,可她来京城这么多时日了,却未曾听人提起过什么万府二小姐。
蝉衣看她一脸不解,便回:“对,是二老爷所出,不过常年都在别院里,鲜少出来走动,说起来,我也才见过几面而已。”
丁香点点头:“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蝉衣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需记住,尽量少与二房中人打交道,特别是那二夫人,娇纵蛮横地很,若她欺负了你,你便告诉夫人,夫人自会保你周全的。”
丁香也是听说过万府的这些人情世故的,当下便点点头,道一声:“知道了,多谢蝉衣提醒。”
两人走至卢宴恩房前,蝉衣对门外丫鬟说明了来意,待丫鬟通报后出来让丁香进去后,蝉衣便抬脚欲离开。
丁香叫住了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墨绿色锦绣荷包,递给蝉衣,说:“昨日小姐特地来飞天客栈,我瞧着似有疲惫之色,便连夜绣了一个荷包,里面塞了一些干花,闻着清香,也有助于睡眠。”
“我此番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送,只好做了这么个玩意儿,聊表对小姐的感激之情。还请蝉衣替我交给小姐。”
蝉衣听她说完后,便笑着接过了,说:“我会向小姐传达的,若丁香姑娘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我。”然后就离开了。
万惊鸿听完蝉衣传达的丁香所述,看着手上拿着的荷包,又放在了桌子上,只说:“知道了。”
抬手欲让蝉衣退下,举到一半,停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继续看着手上的书,却说:“替我将床头挂的香囊换下来。”
“是,小姐。”蝉衣笑着将桌上的荷包拿起,去换掉了那床头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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