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显不料欧阳静珊会以身体挡住自己双掌,微微一怔,说道:“又是一个上当的丫头片子。”言语中颇有怜悯之意。他双掌向外一分,卸掉内劲,右掌忽又探出,抓住了欧阳静珊的人迎穴。
直到此时,两人才看清对方,那人脸上胡乱蒙了一块麻布,头顶只剩稀稀拉拉几根有如败草的头发,看上去和秃子没两样。但此人身材高挑,肩若削成,胸脯微微鼓起,从身形看,又分明是个女子。
古翼尘迈出一步,大声道:“快放开珊儿。”
那人一手将欧阳静珊支了起来,说道:“再过来半寸,我就拧断他脖子。”将古翼尘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细皮嫩肉的,你要嫁给欧阳老贼做老婆,是也不是?”
古翼尘不知如何答话。那人忽又哈哈大笑,说道:“十五年啦,这狗贼一直没改得了吃屎。”
古翼尘暗忖:“听他口气,似乎与欧阳教主有深仇大恨。”问道:“你不是嗜血教的人?”
那人怒道:“谁说我不是嗜血教中人,不不,我才不是嗜血教中人。”转头对欧阳镜珊道:“小丫头,人家要去做大教主的老婆,你傻不愣登跟来做什么?幸好你今日遇见了我,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千万信不得,更爱不得。”说罢手上劲道微松,将她放在了地上。欧阳静珊一面干咳一面说道:“丑八怪,像你这种不男不女的怪物,自然没男人看得上你。”
那人竟尔不怒,说道:“丑?难道长得美就不会被男人抛弃?男人就会宠她爱她一生一世?你错了,大错特错。”
古翼尘见那人正对着欧阳静珊讲话,心忖:“此人与我过招时毫不留情,招招要命,珊儿多留片刻,也是凶险万分。”想及此,悄声蹑至那人背后,双掌凝足全力向他背后推出。谁知那人竟似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忽吼:“找死!”后发先至,反手就是一掌,古翼尘功力大减,应变也慢了三分,肩头中掌,倒飞出丈余,撞在石壁之上,五脏翻腾,吐出满口鲜血。他一心只想让欧阳静珊脱险,想也不想,又合身扑了上去,一把抱住那人双腿,大叫:“珊儿,快跑!”
那人本不至于被古翼尘抱住,只因他全不料古翼尘为了就欧阳静珊会反扑过来,而这一扑让他后背门户大开,只需一掌,就能要他命。
那人一脚挣脱,旋即将他踩在地上,说道:“小子,少给我演戏,这小丫头识不破你,我可一眼看清你庐山真面目。”说到此,右掌微微抬起。
欧阳静珊放声大哭道:“古大哥,你不要怕,你若死了,我立马就来陪你。”
那人闻此,缓缓放下手,说道:“小丫头……”
欧阳静珊大声道:“谁是小丫头,你这个丑八怪,是非不分的混蛋,我告诉你,你杀了我和古大哥,你也休想活命。”
那人望着她,沉吟片刻道:“好,我知道现在杀了他,你不会相信男人生来薄幸,还会记恨于我,我现在就让你心服口服。”对古翼尘道:“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今日你们两个有幸遇着我,那就只能活一个。”说着,缓缓松开了脚,转身抓住欧阳静珊脖颈提了起来,接道:“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从悬崖上跳下去证明你的心意,我就杀了她,二……”
古翼尘听他不数“一”忽而数到了“二”,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见欧阳静珊额上发青,双唇惨白,不及多想,说道:“珊儿,我不能和你枕山栖谷,牧马贺兰了,你……你就当从没认识我,一定好好活下去。”对那人道:“你一定要放了她。”
那人道:“你还不明白么,我只是恨透了天下男人,你一死,我不仅会放了她,还会保她出谷。”
古翼尘望了欧阳静珊最后一眼,转过身去,走向崖边,一跃而下。
那人不料古翼尘果真会为了一名女子跳崖,微微一惊,虎口不由松了。欧阳镜珊虽不能语,但却听得见两人对话,忽觉卡住脖颈的手微微松了,想也不想,檀口一张,狠命向那人虎口咬下。那人痛呼一声,不由自主将缩开手。欧阳镜珊人似疾箭,飞跃而出,耸身就跳,同时纤手向下探出,正好抓住古翼尘衣袖,她正待大喜,脸色陡又大变。
她人在半空,这才想起,只顾得救人,未顾得是否救得,方才这一跃,全未留意自己凌空悬崖,全无挂靠之处。眼见两人跌入悬崖,欧阳静珊道:“古大哥,我和你一起死。”忽觉足踝一紧,已被人拿住。那人“呵呵”大笑,说道:“好一对有情有义的鸳侣!想死在一处,却也太便宜你们了!”
欧阳镜珊道:“老妖婆,你到底要怎样?”
那人笑道:“小姑娘,你放开那他,我便救你。”
古翼尘道:“珊儿,这人全无人性,你快放手,死我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好。”
“嘶”一声,欧阳静珊手中一轻,古翼尘的袖子裂开了一条口子。是时山风劲疾,崖下雾霭蒸腾,深不见底,欧阳静珊本就吓得手软,更见手中古翼尘身躯乱晃,随时可能跌下深谷,不由哭出声来,说道:“古大哥,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古翼尘听的她言语,心中反是宁定下来,淡淡说道:“珊儿,你听我说……”
欧阳镜珊打断道:“你不要说话,你要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那人大笑不止,响彻山谷,犹若山魈怪鸣,说道:“小丫头,这个男人我杀定了,你放不放?”手上劲道略略一松,两人又向下跌落半尺。
欧阳静珊道:“老妖怪,你放手罢,你杀了我和古大哥,欧阳教主也不会放过你。”
那人听到这话,勃然大怒,说道:“想死还不容易,我成全你们就是。”五指一张,两人向下直跌。
恰在此时,密道中有人疾呼:“救我珊儿!”一条人影晃出,向密道口疾奔而来,正是欧阳艳绝。
那人闻得这声音,也不知是否听明白,突然向悬崖扑出,欧阳艳绝见她纵身扑出,身形倏地飞出,一把抓住他双脚。
所幸那人重又抓住了欧阳静珊右脚,如此一来,四人挂成一串,悬于绝壁。
那人先开了口,说道:“欧阳老贼,你方才说什么,她果然是我的女儿?”
欧阳艳绝一怔,他方才明明说的是“救我珊儿”,那人却问“她果然是我女儿”,说道:“你是谁?她是欧阳某爱女,与你何干?”那人怒道:“好你个老匹夫,竟然连我也不认得,你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说着仰起头来。
欧阳艳绝看了良久,突然猛然一惊,骇然道:“你……你是如雪?”那人一声苦笑,说道:“你总算还记得我。”
欧阳艳绝知爱女有救,心下大喜,又见古翼尘命悬一片衣襟,忖道:“若是我那古相公丧命,实是大为可惜。”心念一转,已有主意,说道:“如雪,你手中所救的正是你我的女儿欧阳静珊,珊儿手中救的,正是她的夫君古翼尘。就算你恨我入得骨髓,那不过是你我夫妻之事,于女儿并不相干。他们若一人有甚闪失,你我将悔之晚矣,如雪,看在女儿分上,还望你不究以往,快将他二人救起。”他只想骗过那人,却做梦也没想到,古翼尘与自己女儿,果真已是两心相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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