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齐蕴白倒并非真要纠结这事,更何况他也不会傻到去和当朝七殿下过不去,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齐公子是这水玉斋的主人?”凌兮有些好奇,她方才听那柳寒乐称他为齐相公子,既是相爷公子,又怎么会成了酒楼的老板?
齐蕴白不好意思地笑道:“非也,这里的主人远游去了,我只是替人看着点这地方罢了。”
“咦,能让相府公子亲自帮忙打理,这水玉斋主人的面子可够大的!”
“那倒不是,这里的主人实则是我的堂兄,我与他感情甚好,他请我帮忙,我自然不能不应。”
赫连飞云来了些兴趣,问:“你说的堂兄,是那个人传才华横溢、机辩无双的华琅才子沈世宁?”
凌兮听得有趣,华琅才子,听得跟画廊才子似的!
见她不理解,赫连飞云难得好心地向她解释道:“华琅沈家的二公子,自幼博览群书,聪颖无双,精通琴棋书画不说,还善于论辩。五年前参加科举,童试、乡试、会试均拔得头筹,曾经不少人都以为他会通过殿试入朝为官,然而他却一下子没了消息,科考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齐蕴白点点头,“我这个堂兄,与旁人不大一样,为人比较……清奇。”
正好此时新的菜肴逐一端了上来,凌兮见其色香味俱全便收不住手吃了几口,咬着筷子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齐蕴白回想了一会儿,娓娓道:“我叔叔婶婶一心盼望我堂兄能通过科考入朝致仕,但我堂兄自幼便我行我素惯了。那年会试过后某日他外出小游,在京郊湖畔遇上个做菜手艺独绝的老翁,仅觉得那老翁手艺可称人间美味,便心血来潮非要跟着老翁学他的独门菜谱,那老翁家住山林,他二人一去便是数月,等他回来,早已误了殿试。”
这都行?
“那你叔叔婶婶岂不是气坏了?”赫连白薇偏着头问他。
“那是自然,不过他自幼便是如此行事,二老虽气,却也明白时机已错,无力施为,只得寄托于三年之后再次秋闱。”
“但是两年前并未听闻华琅公子有参加那次秋闱?”
“是的,只因临近考试前一个月,堂兄他遇上一个南岚的行商,那行商遍数了一番南岚的风情,我堂兄听得兴起便当即随他去了南岚,我叔叔婶婶派出众人遍寻不得,故而只得放弃。”
齐蕴白说到此处也是一脸无奈之色。
凌兮勾了勾唇,这个沈公子,还真是够洒脱随性的。
赫连飞云点点头,先前五皇兄还和他说过沈世宁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只可惜他行事太过随性且又无心朝堂,否则必定招揽入朝。
那厢齐蕴白继续道:“待他回京之后,便盘下了这家酒楼,这里的老板本就因经营不善而苦恼,见有人愿意出资购买,自然喜出望外。不久,堂兄便成了这水玉斋的老板。这里菜肴本就美味,他又奇谋无限,吸引了京中不少才子才女,故而生意还不错,我有时闲来无事,也爱往他这儿走一走。”
“那你堂兄这次又做什么去了?”
齐蕴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他知晓东越国临海,又说读书不如行路,前段日子便收拾了行囊往东越去了,恐怕这次每个一年半载也不会回来了。”
赫连白薇视线透过墙投向远处,“好羡慕……”
“想走就走吗?”凌兮接道。
“只可惜我连出来一趟都那么费劲,更别说去各国游览了——”赫连白薇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心中满是歆羡。
凌兮理解地点点头,但闻沈世宁其人的作为,便能体会到他的无所拘束随心所欲,连她都忍不住心生羡慕,又何况是赫连白薇了。
“那倒是可惜,否则如此妙人,该当拜会的。”凌兮叹息。
“凌姑娘不必惋惜,来日堂兄回京,我再介绍你二人认识便可。”齐蕴白浅笑。
凌兮朝他点点头。
这时菜已上齐,赫连白薇举着筷子吃了没几口便停了下来。凌兮疑惑:“你怎么了,胃口不好?”
赫连白薇目光游移了几下,缓缓道:“咱们先前定好的游湖,还作数吗?”
“此刻为时尚早,有什么不作数的?只要你没被刚才的事吓怕了。”凌兮打趣道。
“我才没那么容易被吓倒呢,再说刚刚有若风在,我又没真摔下去,顶多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
齐蕴白目光闪了闪,心知赫连白薇还是不愿曝露自己的身份——虽然刚刚一场闹剧这水玉斋里先前的客人基本上都知道了,但还是顺应着改了口:“赫连姑娘打算去游湖吗?今日天好,的确适合在湖边赏秋景。”
赫连白薇满意于这人的知趣,连带着也不觉得他像之前那样讨人厌了,很是给面子地回道:“那是自然,不然岂不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姑娘想法是好,只是恐怕今日有游湖打算的人不少,永宁湖畔的船只已被人租借光了。”齐蕴白提醒道。
“那怎么办?”赫连白薇忍不住皱眉,难得今日出宫玩一趟,还要接二连三的被人扫兴,她脾气再好也要生气的好吗——更何况她的脾气可谈不上好。
齐蕴白感觉自己从这位五公主风云变幻的脸上读出了她心中所想,暗自捏了把汗,提议道:“我堂兄先前倒是在永宁湖畔暂放了一艘陋船,坐上五六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赫连姑娘若是不嫌弃,今日就由在下陪几位一同游湖如何?”
“那个华琅公子?他在那儿放艘船做什么?”赫连白薇疑道。
“京中富贵人家,都会备下自己府上的船只以便随时可以登船游湖。大到精美绝伦的游舫小到精巧轻便的小舟,不一而足。”赫连飞云解释道。
像沈世宁这样的身份,出身富足之家,与相府关系亲密,又是个随心所欲懂得追求生活意趣的人,自然也会享受。
“堂兄心血来潮之时往往会去船上歇个午觉,有时他兴致来了,也会去船上待个一两日作画或弈棋”
凌兮:“那这船听上去可不小啊。”
齐蕴白微微闪过一丝不自然,“船是不小,不过我堂兄喜好与常人不大一样,唯恐怠慢了几位。”
“那有什么,是丑是美是大是小,只要这船不沉下去有又何妨!”
“……既然如此,那就等几位用完餐后移步吧,还请两位殿下到时候勿怪……”
一行人本以为齐蕴白只是客气客气,但当他们站在码头看着缓缓从湖面上驶来的那艘船时,不约而同在心里膜拜了一下那位堪称“奇葩”的华琅公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把船上的屋篷掀了啊,你这样下雨了怎么办?!
齐蕴白干咳了一声道:“我初次见这船时也很惊讶,但是堂兄却认为若要遮风挡雨,陆地上的房屋就已足够,既然上了船,就该以身入景,好好体会一下与水天相融的趣味,故而命人拆了篷顶……”
众人:趣味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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