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爱弟弟,好像有点独啊。不过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应该是现在还小,平时常与兄姐在一起,难免依恋,梁和并不是很在意。
梁和进了暖阁,觉得有点闷。
如今已是暮春,但张氏畏寒,暖阁里依旧设了好几个炉子,烧得旺旺的,窗也掩着,熏香有木质的气息,梁和稍感呼吸不畅。
梁和从很小的时候每晚就都会和阿娘一起用饭。张氏晚间用得少,菜品也大多清淡,梁和起初并不适应。
张氏一直不许她晚上吃糕点,以前梁和半夜总会觉得饿,后来倒是慢慢习惯了,于是这辈子梁和早早就养成了健康,固定,规律的三餐饮食,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张氏看见梁和,脸上露了丝笑,“阿念,快过来。”
“阿娘。”梁和偎在张氏身旁,“阿娘,我和四姐姐说好了明天要一起去珍宝楼转转,有大哥陪着,二姐姐三姐姐六妹妹都去。我问过大哥了,大哥有时间,阿娘你同意了么。”
张氏把梁和揽在怀里,“你们姐妹一道去玩,还有兄长看护,自无不可。”
张氏给梁和拿了一块芙蓉百子糕,“你上午就和我说过这事了,你大哥既应了,你这会儿又特意跟我提起来,打什么主意呢。阿念。”
张氏不爱糕点,会摆一盘是因为有时梁绍会过来与阿娘姐姐一起用,梁绍不能接受不摆糕点的小桌。
梁绍喜欢和她们在一块,但张氏的菜单让他退缩了。所以梁绍其实很少过来,更多时候都在前面和哥哥们一起吃。
但就是仅有那几次一道用饭,张氏就看出不光儿子,她女儿也爱吃糕点,打那以后张氏每晚都会多添一盘糕点。
梁和不好意思地笑了,“阿娘你看出来了啊。其实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明天出去玩,能不能就不练琴了呀。”
张氏跟老太太一样,都不怎么笑,且不笑的时候看着还挺严肃的。
不过张氏在梁和面前常常是带着笑的,这会敛了神色,梁和稍微有点怂。
“我记得你今年一直都是晨起习字,请安,学画。过午弹琴,晚间读书。”张氏声音很好听,如玉落盘,说话时声调起伏似和古韵,“我一直不喜欢你晚间读书,伤眼。但你一定要,不改,也就随你了。这回正好,晚上回来弹弹琴,也能安神。比你读书强。”
梁和就知道是这样,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应了。
张氏没忍住,又劝她,“我说了多少回了,你喜欢读书,我给你请个女先生,你下午跟着先生念书不好么。非要晚上自己读,又费神,又伤眼。这书要是真读进去了,你晚上还能睡好么。你要只是读着玩的,什么时候不行。”
梁和之前三个月换了两个女先生,让梁和觉得还不如有问题问梁绍,“阿娘,我困么。午后除了弹琴,做什么都困,要是读书,我会眯过去的。”
张氏拿梁和没办法,只道:“行吧,随你。”
翌日,梁和与四姑娘梁朝笙同坐一辆车。
二房回来月余,梁和只与朝笙较为熟悉。梁和的性格是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显露一二活泼骄纵,平时还是端得住的。不巧因为梁绍的缘故,二房被梁和划成了外人。
所以在二房几个姐妹面前,梁和一直都是亲近但不热络,几个庶女就都不怎么敢靠过来。
其实梁和自己对二房的感觉也比较复杂,尤其是对四姑娘朝笙。
可能是“羡人有”的心理,朝笙作为幼女,出生时父亲正是仕途平顺之时,所以在一众儿女中,梁楚虽看重实际上的长女二姑娘朝簌,但格外偏疼的是朝笙。
相反定国公多年在外,父女经年未尝一面,偶有消息,也只寥寥数语,梁和总觉遗憾。
梁朝笙与梁和在一起闲话时不经意就会提到父亲梁楚,梁和听得出来是因为梁楚真的有参与朝笙的童年,朝笙说起趣事儿几乎都绕不过梁楚。
也正因为梁和听出来朝笙全无他意,所以梁和才觉得格外扎心。梁和觉得是自己有问题,心思重又阴暗,有点见不得人好的感觉,梁和没事品味,觉得自己实际上比梁绍过分多了。
梁和这人穿越前的性格就比较自我,有一种特殊的冷漠。表现出来就是梁和只管自己的感受,她不管别人是不是故意的,只管别人有没有刺到她。
如果让她难受难过了,是不是有意的她都要怼回去,顶多知道你是无意的她心里会歉疚一二。如果梁和自己都觉得无所谓,就算别人是故意惹她的,梁和也不大在意,最多可能也就是想起来了顺手坑一把,想不起来就算了。
因为梁和会觉得连扎人都挑不准地方的,本身已经很可怜了,没准哪天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用不着她费心,有那个时间她做点儿什么不好呢。
梁和有几次几乎是报复性的(全是梁和自己的感觉,内心戏太多),会装做不经意地,说起自己的四个哥哥。
二房长年无子,前些年千辛万苦才得了延哥儿,还病歪歪的,府里才一个月就有小话说是二太太不贤,梁和也不知真假。
梁和专挑着人家伤口往上扎,果然是恶毒的大人,欺负人家纯真的小女孩。
梁朝笙一点也没觉出不对,还跟梁和皱眉叹息,说她阿娘这些年逢观就停遇庙就拜,求子的法子不知用了多少,家里就是难得一子。
朝笙有一次趴在梁和耳朵边抱怨,“那些姨娘们啊,阿娘就盼着她们能生几个儿子,她们倒好,只会生女儿就不说了,之前还有自己偷偷吃药的,阿娘都气坏了。”
“好不容易许姨娘生了弟弟,虽然是养在阿娘院子里,那也是为了身份上好看,一直都是许姨娘在弟弟身边照顾,阿娘是唯恐旁人不周到,想着亲娘生母总要更好。”
朝笙好像越说越气,真是动了感情的,“其实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阿娘看得眼珠一样,谁敢不尽心。许姨娘她会干什么,阿弟起个烧,咳嗽一声,她就会哭哭哭,吵得阿弟生病都不安生。”
朝笙明显情绪有些低落,“其实二姐也和我说过,许姨娘就是那样的人,她也不会什么,又担心阿弟,除了哭,她还能怎样呢。阿弟生病时,许姨娘心里是难过的。”
朝笙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刹住了。
梁和的心情好了。
那些阴云嫉妒,不快怨恼都散了,梁和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
梁和在珍宝楼给她阿娘挑了支银点翠镶白玉蝴蝶钗。
大梁盛行点翠,张氏也尤为喜爱,梁和自己虽对此工艺稍感不适,但也愿意哄母亲开心。
这是梁和第一次自己上街,对,和兄长姐妹一起也算自己,之前因为年纪小(当然现在也很小),阿娘只在出门赴宴时偶尔会带着她,逛街是一次都没有的。
说起来梁和出门去的最多的地方居然是皇宫,去年的大年宴,和梁贵妃叫她进去的两次,一共三次,想想还有点飘。
梁和今天特意带了很多张银票,张氏虽然严苛,但在钱财方面对女儿简直不能简单地用富养来形容。
梁和跟梁绍打听过,现在市面上像珍宝楼里一般好点的玉佩也就三四百两,稍微难得点的大约就□□百两,一般不会过千。
梁和三个哥哥一个弟弟,没想好要不要给延哥儿也挑一个,主要是她给延哥儿一个二房至少也要二姑娘回她四个兄弟一人一个,二房不差这个但她不知道二姑娘差不差也不知道二叔母会不会贴补二姑娘……
更重要的是她是心意但二房要是没准备的话会不会显得她好像在打脸……
梁和两辈子都不擅长这些,犹犹豫豫的,最后决定挑一个,送不送再说,反正她今天为了买买买带了整整三万两银票。
那支蝴蝶钗镶的是上好白玉,做工精细,蝶翼轻薄剔透,精致又脆弱,也才一千三百两。
我为什么这么有钱,全是阿娘给的,噢,还有每年兄长们给的红包。
张氏没事就给梁和银票,总跟她说以后大了没事儿去珍宝楼,虽然能记账,但你带着银票也不麻烦,而且有时也能省些麻烦。比如遇上小娘子抢你看上的东西,就可以直接拿银票砸她。这让梁和一度以为自己穿错了频道和年代。
梁和上了三楼给哥哥弟弟们挑玉佩,她人小个矮,又满脑子胡思乱想,没注意差点撞到人。先是一声轻笑,入耳是清朗的男声,“小姑娘,当心点。”
梁和抬头时只觉山河入眼,有春光十里。她遇见了命中注定的白月光。
梁和被震撼到了,被美色震撼了。
梁和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是穿书,因为只有书中笔下,才有陌上郎君,瑰姿艳逸,公子无双。
平生得见如此绝色,梁和手抚心口,愣在当地。
谢怀瑾以为小姑娘是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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