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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伤离陌》第四章 命运真神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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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

今夜这雪下个不停,又密又快。遍地银霜,好似要淹没地上的一切后才肯停。

……

“娘娘。”坤宁宫内,绿兰行进宫殿,唤了一声。

闻得唤声,微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凤冠认真仔细戴好,严皇后便行出了她的寝宫。

皇后娘娘执掌后宫多年,母仪天下,底蕴深厚,大大小小的风波早已见过无数。而今夜的这道风波,可以算是最大的了,不得不让她分外注意。

戌时,晚宴还未开始的时候。

一位服侍商贵妃、名叫小梦的婢女,“不小心”在商贵妃的雅岚殿发现了一些信件。信上的内容可把小梦吓坏了,可是皇上又抱病在身,不能处理。“情急之下”那些信件自然就落在了严皇后手中。

严皇后拿着这转了一圈又转回自己手中的信件,当然是火急攻心、怒不可遏。带着侍卫就向贵妃寝宫行去,途经墨荷小湖,又路过望秀阁,没有丝毫停留,不多时,便来到了贵妃殿院。

……

雅岚殿,殿外灯火通明,一池子的锦鲤显得光彩斑斓,异常好看。

商贵妃妆容淡素,身着华服,跪在地上,性子温婉的她竟是一言不发。那因被推搡导致的散乱发丝,更是显得她的羸弱可人。她身前站着的,赫然便是这满脸怒容的严皇后。

皇后身后约莫有三四十个护卫,往那一站,宽敞的地方,反而是显得有些拥挤。

那些宫女哪见过如此阵仗,连哭都不敢发出声来,全部跪在一旁轻微抽泣。

不多时,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便发出了尖厉声音,其余人都不敢答话,默不作声,到是凸显了这安静的氛围。

“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敌国私通信件。陛下对你宠爱有加,把你从小小的秀女赐封为贵妃,你心中可还有半点感恩念德之心,你如此行径,对得起陛下吗!枉本宫把你当成亲姐妹一般对待,你…你居然自降身份,做出这等为乱朝纲、以怨报德之事…”说道此处,皇后一阵气急,捂着胸口,凤体轻微颤抖着,玉手拿着信纸,在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那威严的俏脸上,眼里连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焰火,实在是煞了风景,明眼人一看便知。

明明是自导自演,却还要故作姿态,也是为难严皇后了,毕竟她忍了这么久,嘴上又不能发牢骚,心里憋屈也情有可原。看架势,今日,定是要狠狠出口恶气!

闻言,见皇后气急,绿兰姑娘赶忙上前来搀扶住皇后,担忧着道:“娘娘,贵妃纵然有错,可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啊,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有其主必有其奴,两人配合无间,一唱一和的戏码果然是极好的。

望着严皇后那眸子里怨恨中含着嫉妒、得意中带着耻笑的“焰火”,跪在地上的商贵妃更是说不出话来,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就这般的沉默着……

冷雪侵心不语……

寒风入骨亦不语……

漫天飞雪,一头乌发变银丝,可那跪在雪上的寒又怎能比得上心里的寒!

……

她和陛下相识在寻常人家。

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她为人孝顺温婉,农活女红都是她事事亲为,虽然家中清贫,可是她没有半句怨言,反而是对那老母亲更加呵护照料。

要说,这商贵妃虽是农家女出身,可长相其实也不差,人淡如菊温婉可人,自带一股贤淑气质。可也正是因为要照料老母亲,年过二十居然都还没有婚配。

要知道,按照元朝祖制,男子,年过十六,便可听娶;女子,及笄年华之后,就可听嫁。而到了二十还未婚配,官府就会强行安排婚配。可是,这寻常百姓也就勉强维持自家温饱,有能力的早就娶了,没能力的因为那位老母亲的存在,也不敢娶,想想也就就罢了。而随着年龄愈大,这婚事也就渐渐无人问津,官府找不到合适的人,干脆也不管了。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心都要酸死去。

可这一切,商氏看得很淡到也不在意,本想着就这平淡一生也未尝不可。可是,机缘巧合之下,她却又偏偏遇到了打着“微服私访”的旗号、其实就是去游玩的皇帝大老爷。

陛下对她一见钟情,先是在那里停留了几日。而后,商氏的温婉孝顺,勤劳有德更是打动了陛下。后来皇上调查打听,明白了她未成婚配的缘由,心中是越发的怜惜,竟是比她本人还要难受一分。

小时候,有多少皇子想过要拥有那不掺和政治的、自己做主的感情。可是又有几个皇子能有呢?生在帝王家,便是由天不由己。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商氏的出现,让皇上满心欣喜!认定那就是上天对他的赐予。

而能继承皇位,那元帝的才识和风采,自然是不用多说。在有意的接近下,商氏很快就被元帝吸引住了,芳心倾许。可商氏念及家中老母,又碍于年龄,硬是忍心对元帝不咸不淡,故意疏远元帝,不愿拖累他。殊不知,这般举动更是让元帝心中怜惜,坚定了一定要把她带进宫里的想法。

可是,元帝又不愿强行逼迫商氏与自己在一起,正当元帝苦苦思索要如何才能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幸运与不幸出现了。那位老母亲年寿以高,不幸仙逝。也算有福,生了个好女儿,元帝自然是主动包办了那位老人家的所有后事,让其风光大葬。

七天守孝内,元帝更是对商氏悉心照顾,疼爱有加。守孝后,商氏既动真情也无比感恩,暗暗发誓要服侍陛下一辈子偿还恩德,这才决定接受元帝。

元帝也道明了自己是当今皇上的身份,因为他知道,商氏芳心许他,是真的喜欢,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最后,元帝回宫之后,便发生了秀女进宫、赐封“妃”位、贵妃怀胎…一系列的事。

进宫后,她待陛下,尽心尽力,在后宫不争风、不吃醋、不使性子。虽不精通琴棋书画,可一颗心,却全用在了服侍陛下身上。陛下高兴,她便高兴,陛下烦忧,她便哀愁。陛下喜看锦鲤,她便悉心养了一池。陛下爱赏金丹蕙兰,她便不辞辛劳,亲自栽种了数十几株。她想着,哪怕陛下只要是能多高兴一点儿,也是好的。

妃位对于她而言一点儿都不重要,反而更像是一种枷锁。作为贫苦家庭出身的她,尽管在威严宫中有诸多不适应,可她还是勇敢的跟随在了元帝身旁,定要完成她的誓言。

这是她的执拗,认定元帝,便是一生。

试问,普天之下,如若有一女子这般待你,你当如何?

故而,在这深宫后院之中,抛开一切,要说感情最是真挚的,还是皇上和商贵妃最为单纯。陛下把商贵妃宠上天,不只是因为新宠,而是因为,那作为皇帝动了不该有的、但又生出的一颗真心。不掺和利益杂质的真心。

奈何,在这利益当头的深宫后院,最容不得的,便是这真心情义。越是真挚,越被那些人惦记。

商贵妃跪在地上,一言不发,那是性子使然。可同样的,这也是一种执拗!

做过便是做过。没做过,便是没做过。这一点,她分的清楚、也想得明白,她坚定的相信,只要陛下出现,自然就会知晓一切。说她一根筋也好,骂她愚笨也罢,她不在乎,也不愿为与陛下无关的事而波动心弦。

可是!

可是不会后宫手段的她,又怎么能知晓,她最在乎的陛下,已经在阴险卑劣的手段下,来不了了…

那些后宫妇人的手段,那些从黑暗处射来阴冷的暗箭,又岂是她这般出身的人所能理解的!

进了宫,你越是质朴善良,越被人惦记,没有自保的能力,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如若为了自保而学会那些手段,那么,那也就是痛苦深渊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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