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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剑笑江湖》第十三章 跋扈少年战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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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喊叫着实吓了很多人,各位掌门都怕是自己门派的人有事,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仿佛受人所制不知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那般。太行派的那名弟子也不绕弯子,直接大声喊道:“这次是青莲派的人。”青莲派掌门程泽一下子面如死灰,他知道这肯定不是玩笑。

事端一个接一个袭来,比武大会不得不停止。又是在太行派的大殿之上,青莲派与星锤帮的两名死去的弟子被横放在地上,他们的胸口都下陷一大块,呈手掌形状,毫无疑问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掌。

屋内气氛一片凝重,其他门派不敢妄加言语,也都害怕殃及自己。而程泽和魏宇也没有说话。因为中原八派中除了天门派只有寥寥数人外,其余门派都是弟子众多,死的这两人恰恰是无关紧要之人,程泽和魏宇才没有闹,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至于追究则是可有可无。因而此时他们都直勾勾地盯着左秋衡,逼着他主持公道。

箭已在弦上,左秋衡缓缓向静玄大师走去。他才刚跨出一步,静玄大师便已站了出来,此事与少林脱不了干系,他也不是一个推脱责任的人。静玄大师走到两具尸体旁边,仔细地盯着他们胸前的凹陷。

“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不假。”接着静玄大师又陷入了沉思。

眼见他许久未说话,程泽沉声道:“还望静玄大师还我们一个公道。”

又过了片刻静玄大师才道:“世上有此种功力的人只有我和师弟,我实在想不出有第三个人。”

“这么说这件事与少林无关了?”魏宇反问道。

“少林会全力调查此事,给各位一个答复。”静玄大师做出了承诺。

“若是调查不出什么,这件事也便不了了之了吧。”程泽说道。

“程掌门此话何意?”静玄大师有些不高兴。

“江湖人都知静玄大师端庄稳重,静心大师行侠仗义,您二位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说这话的是太行派掌门谢家骏,不过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嘲讽。

“所以说肯定是有人想诬陷少林。”谢家骏接着说。但是谢家骏越是这么说越是让人感觉不对,只是碍于少林,其他人不敢言语罢了。

正当静玄大师还要解释时,外面又传来了太行派弟子的叫喊,左秋衡不禁敲了敲头,这次又是什么!

追随着声音,一众人等来到了太行派的祠堂。高大的门楣,华丽而又庄重的饰物,长明不灭的烛火。在这里供奉着太行派数百年来的诸位先贤,如此肃穆之地竟有了刀光剑影、血腥之气。

尸体就在牌位的侧面,他横躺着,恰好被木柱与帷幔遮挡。若不是打扫卫生的弟子掀开帷幔,想必是极难发现的,因为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来到祠堂,更不会随意掀开牌位旁的帷幔。

那人身穿蓝色粗布衣衫,一看便知是琅琊派弟子。此时掌门许仁已俯下身去,伸出手抚摸他已冰冷的的弟子。从后面看他头发花白,身形消瘦,此间情景着实让人看了心疼。他的三个最成器的弟子:霍全、苏清菡、孙启源,正站在他身后,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喜爱弟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甚至收了八个改过自新的马匪为徒,谁知不久他们就莫名其妙地惨死。他曾被很多人嘲笑,因为老而不尊,整天嘻嘻哈哈;因为年纪大了武功还是那么低。可这些他都不在乎,对他而言他开创的琅琊派就是他的一切,每一个弟子都是他的家人,他看中每一个人,不会像程泽与魏宇那般,弟子惨死也不放在心上。也正因如此,何青峰才会与他深交,才明里暗里帮助琅琊派。

许仁也并非一味地伤心,他开始检查弟子的死因,片刻之后他握紧了拳头铁青着脸缓缓转过身来走向武当素清真人。大弟子霍全也看明白了,他赶紧拉住许仁道:“师父!师父!冷静,一定要冷静呀!”

许仁虽然被拉住,但他还是大声喊了出来:“素清老道,你给我个解释,别以为我琅琊派小,我就怕了你武当。”

众人都愣了,素清真人赶忙问:“这与武当有关?”

“师弟胸部腹部多处剑伤,伤口细小,显是剑又窄又细,纵观江湖这样的剑只有两把,一是剑老的冰魄,但这把剑已不知踪影二十年了,另一种便是武当派的剑。”苏清菡解释道。

左秋衡蹙眉,这次是冲武当来的,他不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不想双方闹僵,他转向苏清菡问道:“若是有人拿武当的剑刻意为之呢?”

“左掌门请看我师弟的伤口吧!”苏清菡让出一步。只见他上半身随机分布着七八个窄而小的伤口,行家一看便知是武当剑法所致,更为重要的是每一个伤口都是穿透身体,甚至能透出光亮,再看背后竟是一个大窟窿!想是剑穿透身体后还转了一圈,但因速度极快,前方伤口无大变化。

左秋衡悸动,凶手是怎样一个人,以这样的手法杀人,够快够狠够残忍,非高手不能为。这样的伤口还不止一个,可以想象这名弟子死前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苏清菡又动然道:“这样的伤口恐怕在场的仅寥寥数人能做到,若是说太行派还有其他高手在,各位武林至尊又怎能察觉不出?”她言外之意师弟的死就是在场的人所为,而且就是那几个人,无疑是指左秋衡、富岳及三大门派的掌门人。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尊重前辈,可没人反驳他,因她所说确有几分道理。

左秋衡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实在不曾想今日会发生如此扑朔迷离之事,若不解决只怕中原八派要和三大门派决裂。中原八派是后起之秀,成立之初根基不稳,三大门派出了不少力才有今日的中原八派,渐渐地中原八派便由三大门派领衔,凡有大事必与其商议抉择。左秋衡作为其中的推动者,实在不忍心看到多年情谊毁于一旦,于是他走出两步昂然道:“此事疑点颇多,既然发生在我太行派,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让不怀好意者得逞,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左秋衡既然这样说了,许仁也不好再闹。左秋衡不仅武功辈分高,人品也是一等,他答应的事绝对会做到。只是他自己也感到头疼,此事疑点重重、毫无头绪,究竟真是少林武当所为还是有人蓄意谋害?若是前者,该如何收场;若是后者,那人是谁?又该去哪里寻找?

越想越觉焦头烂额,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位弟子面露慌张匆匆过来说道:“师公,又有一个。”他说的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到了,细小的声音恰恰反映了他内心的恐惧。

左秋衡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似乎一发不可收,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什么时候是个头。带着沉重而又恐惧的心情,众人转了个场,到了厨房的最深处,在一个木橱子里,一个人蜷缩着躺在里面。

“把他弄出来。”左秋衡命令着。

两名弟子麻利地将尸体抬出来,尸体早已僵硬,费了半天力才将尸体平铺在地上。他们刚退到一边便有人大喊出来。他是谁?不知道!因为他的面部已经被毁了,只剩血淋淋模糊一片,其状甚怖。

凭借衣服依稀能辨认出他是天义帮的弟子,可能是由于不知是谁,龙啸吟竟不是很悲伤,他心中的疑惑更多一些:这样的伤口是怎样造成的?

这次检查伤口的是左秋衡,经过一番查看,他腿上、腹部都有类似的伤口,而且伤口都血肉模糊,痕迹还朝向同一个方向。他站起来思考了很久,渐渐转向峨眉娴月师太。

娴月师太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左掌门也看出来了。”

“是,这手法颇像尊师。”左秋衡刚说完,富岳若有所想,脸色微变,喃喃地道:“我早该想到的。”

在场的多是一些晚辈,不知当年往事,听着他们的话,先是震惊,后又不明所以。

娴月师太叹了一口气,有些悲伤地道:“数十年前异族入侵,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家师莫如师太率领群侠奋起抵抗,由于对异族极其怨愤,她便在拂尘上挂了倒刺,拂尘掠过,必受重伤。”

娴月师太缓了缓才接着道:“后来师父见此招式威力巨大,正值年少轻狂、心高气傲,击退异族后,家师重新改进了拂尘,闭关十年,练成了寂灭神功,出关后便无敌于天下。之后家师愈来愈骄傲,野心也愈来愈大,竟杀害了许多同门与江湖同道。成为武林至尊后,家师突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早早将掌门之位传于我,每日吃斋面壁赎罪。”

“寂灭神功很厉害吗?”

“无敌于天下当然厉害了。”后面的弟子在小声议论。

富岳不由得回想起当年,自以为年少有为,与一群人酒后去挑战莫如师太,不曾想他们此行打扰了莫如师太攻关,师太一怒大开杀戒,那一战甚是惨烈,师太杀了其他所有人,唯独留下自己一命,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

“这也是寂灭神功吗?”龙啸吟不禁问道。

“不是,家师认识到错误后就毁了寂灭神功秘籍,现在世上已不可能有寂灭神功了。若是寂灭神功,只怕他这条腿会直接断掉。凶手想模仿,手法却很拙劣。”娴月师太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寂灭神功还有一人会。”天义帮的刘义望着娴月师太说。

娴月师太不由得愣了,随后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错,家师此前是把寂灭神功传给了我。”娴月师太此话一出,连峨眉派的弟子都很震惊,他们从来不知,师父竟会这种高深且恶毒的武功。

“师父临终前我发了毒誓,誓死不用寂灭神功,这门武功也将伴随我的死而消逝。”娴月师太紧接着道。

“娴月师太为人心善,我相信她的人品,此事决计不是她所为。”说这话的竟是险些死在莫如师太手中的富岳,对他而言,这权当是报当年莫如师太不杀之恩。

“既然富二当家都这么说了,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此事我天义帮等左掌门的回应。”龙啸吟很大气地说道。这个死去的弟子,反倒成了他卖送人情的工具。

听闻此言,左秋衡终于缓了一口气,但他也深知,龙啸吟并非善类,这个人情早晚是要还的。望着地上的尸体,斑驳的血迹,不忍直视的伤口,左秋衡突然忐忑起来,心中的不安似乎在提醒着他,事情远不止如此。

他没有叹气,甚至一丝表情都没有,越是如临大敌之时,越要有如沐春风之境,他必须撑起中原八派,度过这个难关。沉寂的空气中传来他沉稳的声音:各位掌门,清点门派人数,一个时辰后报给我,太行派集全派之力搜索每一个角落,此事该有个了结了。

太行派原本整齐有序,此时瞬间人来人往,宛如集市一般,各处都是匆匆的脚步与慌张的神情,有找人的,有去集合的。不过在人群之中倒有一个人很惬意,这个人就是李清月,他目光呆滞,跨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要是在平时,他或许会很引人注目,但今天不同,没有人理会他,渐渐地他就被人淡忘了。就连何青峰也认为他未经世事,突见此情景,必是受了惊吓,由得他到处闲逛。

半个时辰过去了,原本该平静下来的太行派愈显杂乱与慌张,因为尸体一具一具地出现,他们似乎刚才还在身旁说话,转眼之间便已躺在地上,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死仿佛只有一瞬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害怕,自己这条生命此时宛如是攥在别人手里,只要那人动一动手指,自己也会躺在地上。想及此处,不由得背后发凉,总觉身后正有一人,睁大双眼露出诡秘的笑容,拿着匕首抵在自己心口,随时可要了自己的命。

越害怕越慌张,终致人心惶惶,一发不可收拾,届时局面必然大乱,太行派说不定会成为血海之地。左秋衡怕了,也开始怀疑自己,方才他以为凶手是在比武大会时杀人,现在说不定已经走了,可尸体不断出现让他瞬间惊醒,若是凶手还在,此时的慌乱不正是他杀人的契机!可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是鬼魅?不,他不信!难道是自己人?他也不愿相信这个最可能的结果。

左秋衡没有再多想,他走出大殿,一跃而起,站在屋脊之上,用精纯的内力喊道:各派集结门徒,速速到大殿来。这两句话力道很大,听起来竟有几分震耳,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可抗拒之力。

片刻后大殿之上挤满了人,中央横放着十二具尸体,除了太行派与天门派外,其余六派都有死人,而伤口无一不指向三大门派。事情变得微妙起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带头争吵的是琅琊、轩辕、铁拳三派。轩辕一指同许仁一样,很是爱护弟子,从这个角度看这个老头还不是很坏。而杨煅是个糙汉子,他的道理便是谁动了我的人,我就要干谁,管他是三大门派还是天王老子。

另外三个门派则不是很在意,与能否查到事实相比,他们更想知道三大门派能如何补偿他们。在他们看来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更何况死的完全是无关紧要之人,若能得到三大门派的武功秘籍什么的,这着实不是一件亏本的买卖。可只要有一人坚持,他们的如意算盘就无法打成。而且这三人是如此的不依不饶。

“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要不谁也别想离开太行派。”说话的是轩辕一指。愤怒的他五官又挤在了一起,但此时似乎没有那么可憎。

“此事确实有蹊跷。”静玄大师道。

“有蹊跷就是借口吗?我这徒弟来太行派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是在太行派死的,这几天这群人,动手的还能是别人吗?”轩辕一指指着他弟子胸口凹陷的手印,毫不客气地冲静玄大师说道。

静玄大师一时哑口无言,他也想不出还有谁能用这样的手法杀人。程泽一见,赶忙说道:“静玄大师为人方正,他也没有动机,我不相信静玄大师会是凶手。”

轩辕一指看了程泽一眼说:“你倒是会装好人。”他又紧接着说道:“都知道静玄大师不会杀人,所以他杀了人也不会有人怀疑。”

怼完少林又开始怼武当与峨眉,三位掌门此时像是泼皮无赖一般,不死不休。大殿之上吵闹声就未停过,有质问三大门派的,有支持三大门派的。左秋衡在一旁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收场。

而此时何青峰则完全无心理会大殿之上的吵闹,因为李清月不见了,他以为李清月只是随处逛逛,可是李清月一直不回来让他不禁担心起来。

李清月去哪了呢?他一直呆在秋千处,因为秋千对面就是关押楚湘鸿与唐霏羽的地方。从小跟随爷爷行医救人,什么场面没见过,李清月不会因为几具尸体就失了魂,他只是装给别人看,让其他人放松警惕,自己好趁机救出大师兄。而左秋衡一声号令,连守卫都走了,恰好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一剑劈下,叮当一声,锁链坠地,李清月缓缓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望向屋内。屋内杂草一片,楚湘鸿倚在草垛上,胸前的伤口还流着血,而旁边的唐霏羽则面色惨白,虚弱的很。李清月瞬间热血涌上心头,那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听着开门声,楚湘鸿慢慢睁开眼,他愣了一下,又定睛看了看才小声道:“清月!是你吗?”

“是,大师兄。”

“你怎么来了?”说话声也惊醒了唐霏羽。

“那边出了变故,人都过去了,你们赶快走吧。”李清月一边替楚湘鸿包扎伤口一边说道。

包扎完毕,楚湘鸿已能站起来,他的伤口原本不深,只是失血过多略显疲惫。他望了望唐霏羽,眼神里流露出深情与无奈。

“她的伤太重了。”

李清月瞧着唐霏羽,想来她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此时走路都困难。他想了想,从胸前摸出一个小白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递到唐霏羽面前说道:“师姐,把它吃了吧。”

“这是什么?”唐霏羽问。

“爷爷给我保命的药。”

“为什么把药给你的敌人?”

“敌人?你吗?若你是敌人,我不知已死了多少回了。”李清月说道,他接着望向楚湘鸿,楚湘鸿蹲了下去温柔地说:“你就吃了吧。”

说来这药丸甚是奇妙,唐霏羽吃下仅片刻,气息便转为平稳,脸色也红润起来。再修整些许时间,她似是已恢复了一半的元气。

唐霏羽缓缓踱步到门口说道:“我要走了,你……走吗?”这话显是对楚湘鸿说的。

楚湘鸿沉默不语,唐霏羽笑了笑道:“你果然……”

楚湘鸿突然打断说:“你这是一句废话,我若不走还能去哪呢?”

唐霏羽转过头来道:“走了,你就什么都没了!”

“没了你,我要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便被人唾弃,即便背上骂名,我也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唐霏羽不知何时又转过头去,眼眶已泪水莹莹。李清月在一旁干着急,赶忙说道:“我的大师兄,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出去有的是机会,赶快走吧,被发现了我就真的帮不了你了。”

楚湘鸿后退一步,朝着李清月深鞠一躬说道:“师弟,多谢相助,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还望珍重!”

只此一句话,李清月的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流,他忍住啜泣说:“我知道大师兄对我的好,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日后肯定会再见的。”

楚湘鸿握紧了拳头,转头向外走去,唐霏羽也少见地抱拳,随后离去,边走边说:“我不叫唐霏羽,我的真名是穆雪莲,以后再见面要叫我穆师姐。”

“穆雪莲?”李清月喃喃说着,目送他们离开太行派。随后他坐在草垛之上,像是在等人,但他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人以极轻的脚步踏进这道门。

待他进来,李清月才睁开眼,只见那人身材消瘦,个子也不高,头发稀疏,脸上挂着个八字胡,容貌有些猥琐有些滑稽,李清月直接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楚湘鸿和那个妖女呢?”他的声音倒还正常。

“走了。”李清月说的很平静。

“去哪了?”

“不知道。”

那男子未说别的话,转身向屋外走去。李清月急忙站起来,抽出剑说道:“你就这样走了,未免也太不尊重我了。”

“那你想怎样?”

“不让你走出这道门!”李清月一字一字地说道。

男子哼了一声讥笑道:“我没空理你。”说罢继续向外走去。李清月见状纵身向前,一剑刺向男子后背,剑尖将要触及他时,他突然回头,竟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随即一脚踹开李清月。

李清月咳了一口血,站起来说道:“你是谁?”

“太行派排行第三,莫无畏,按理你应叫我一句师叔。”他平淡地说道。

李清月暗叫不好,想不到来的竟是个长辈,但能拖多久便拖多久吧,他再次拿起剑说道:“刚才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比。”

“就凭你?”莫无畏竟抢先进攻,他来势很快,加上屋内狭窄,他一招就掐住了李清月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李清月瞬间感觉喘不过气来,情急之下,他狠狠地咬住了莫无畏的手腕,莫无畏大叫一声松开了手。

“小小年纪如此狠毒。”莫无畏唾骂道。

李清月没有理会他,大口喘着粗气。也许是被疼痛唤醒,莫无畏突然意识到紧要之事,赶忙离开,可就在他刚迈出门槛时,一只脚竟被李清月紧紧抱住。

“我说过不会让你走出这道门。”李清月依旧上气不接下气。

“放开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不放!”

莫无畏咬咬牙心一横,另一只脚重重地踢向李清月,李清月忍着痛,一声不吭,手还是紧紧抱住莫无畏。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地倒下了。

一盆水洒向李清月,他迷迷糊糊醒来,大殿上围满了人,但他并未害怕,反而神情自若地站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极其自信的笑容,也许是因为何青峰就站在他身旁,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意志已足够坚定。

“师父,就是他放走了楚湘鸿和那妖女。”莫无畏指着李清月说道。

左秋衡走到李清月面前问道:“当真是你?”

李清月直视左秋衡,完全没有起初的畏惧与羞怯,但他并未回答,反而转身跪在何青峰身前道:“师父,弟子无能,不能将天门派发扬光大,但有些事是必须做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与底线。”说罢李清月起身,继续注视着左秋衡,左秋衡不禁蹙眉,他未曾见过这样的晚辈,也不知道李清月究竟想做什么。

“你放肆!”莫无畏冲李清月大吼。

“我就是要放肆!”李清月吼了回去,而且声音更大。李清月接着道:“你一个长辈欺负我,而且还用那么长时间才解决我,你不仅人品有问题,武功还很低,所以我认为你的师父也不怎么样,他也不值得我尊敬!”

李清月一句紧接着一句,咄咄逼人,莫无畏愣在那里,这样的晚辈他也是第一次见。

左秋衡见到这一幕,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随后他缓缓地道:“这只是你自己的看法,若是你了解的更多一些,你就会发现自己错了。”

李清月邪魅一笑,抱拳说道:“左掌门说的对,一开始我确实是这样认为。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左掌门是中原武林至尊,知道了莫前辈其实武功过人,这样看来我的确错了。”

这一番话说完更让人迷惑,李清月究竟想说什么,一时诋毁又一时赞扬。而此时李清月更是指着周围的人问:“左掌门所言是否有理?”没有人回答他,因他此时就像疯了一般。

问完一圈,李清月大喊一声:“好!”他马上又放低声音说:“既然都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么你们现在知错了吗?”

众人完全被李清月搞懵了,现在更多人相信他被打傻了。不过还是有人问道:不知我们何错之有?

“错在无知!”李清月道。“你们认定唐师姐是明月教妖女,那仅仅因为你们不知她,若是了解她,你们就会发现自己错了,她是个很好的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明白了,李清月绕了一大圈只是为了替唐霏羽辩驳,回过神来的众人不由得叫骂,“狂悖之徒”、“无稽之谈”、“吃里扒外”……该有的不该有的全部向李清月袭来,但是他依旧在笑,对那些污言秽语充耳不闻。

片刻之后,也许是骂的累了,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李清月这才踏出一步说道:“说我无耻,你们也配?整日自诩名门正派、侠义之士,殊不知在背后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以为了一己私利而滥杀无辜,可以利用比武大会公报私仇、施以毒手,或有正直之人还全都是些是非不分、冥顽不灵的臭榆木疙瘩!”

李清月进行了猛烈地反击,瞬间让所有人闭了嘴,可笑这一群老江湖竟骂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不过也有人并不想听这群人叫骂,富岳铁青着脸挤出人群,边走边问道:“这么说,人确实是你放的了?”

“是,男子汉行事就该光明磊落。”李清月又是自信一笑,他现在放心了,因为拖延的时间已够多,足以让大师兄逃到安全的地方。

见其神情,富岳眼神里瞬间亮起一团火,仿佛马上就要喷泄而出,将李清月包围吞噬。但李清月不为所动,反而轻快地说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自从我放了大师兄起,我便没想过善终,甚至没想过走出太行派,若是要动手还请利落一些。”

这一句话竟让富岳眼中的那团火熄灭。为了他人竟有死的觉悟!富岳不由得想起最初见他时问的那几句话,想起他坚守清白以死明志的浩然正气。他开始惜才了,面前这位少年活脱脱是年轻时的自己啊!可他终究是犯下了滔天大错,这时富岳竟不知该如何决断。

踌躇之际,只听李清月大叫一声,他已经被何青峰制住,现在正跪在地上。

“教出如此孽徒,是我之过,事情自天门派起自当由我天门派来解决,我即刻去追寻他们,随后定将三人带回太行,届时要杀要罚听凭左掌门处置,我绝无二话。”随后何青峰竟缓缓跪下拜服在地说道:“何某人在此谢罪!”

李清月在一旁,泪水夺眶而出,师父是多么骄傲、多么倔强的一个人,为了护着自己这样犯了大错的弟子,竟不惜舍弃自己的尊严。天门派弟子也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见这一幕,众人紧逼的手也松开了少许。

左秋衡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去吧。”

何青峰起身说了句“是”,提起李清月转身离开。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道:“且慢!”

何青峰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富岳,他俯身问道:“富师叔有何指教?”

富岳望着李清月说道:“这小子犯下大错,我不能让他离开太行派,你若想要回他就拿明月教的妖女来换吧!另外你天门派势单力薄,我派无畏与你一同前去。”

莫无畏躬身道:“弟子遵命。”

何青峰明白富岳的意思,说道:“富师叔说的在理,若有莫师兄相助,想必是事半功倍。”其实富岳扣下李清月只是对他好奇,想多看看他。

何青峰走了,李清月留在太行派,被绑在一个柱子上,此时他心中五味杂陈,也许这是与师父、师兄师姐的最后一面,自己却连道别的话都没说。

另一边那些人又开始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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