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弃这繁华,给你一个家。
这一觉,二人相拥而眠,竟是睡到了黄昏。慕容黎睁眼,只觉得疲惫尽消。
他一动,执明也醒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笑。细水长流,岁月静好。
慕容黎弹了弹他的脑门:"你这个共主倒好,整日躲着睡大觉。"
执明蹭了蹭他的胳膊:"阿离~"慕容黎笑,轻声道:"好了,快起吧!我饿了。"听到慕容黎如此说,他立马披上衣衫,鞋都不穿,赤脚跑到门口,对外道:"传膳!"
慕容黎眉眼都是笑意,他道:"傻子。"
白天睡得久了,晚间倒没有丝毫睡意,待执明处理完国事,慕容黎便挽了披风,要同他出去走走。
执明握住他的手,眼眸亮晶晶的:"阿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执明蒙了他的眼睛,宽厚的手掌握住他的手,引着他向前走。脚下似乎是台阶,慕容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扶着执明刚站稳,就觉着身子一轻。执明竟是抱起了他。他靠在执明胸膛上,却是猛然一惊。他没感受到执明的心跳!
他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执明心房处,这次,有力的心跳声刺的他耳膜疼。他暗道自己瞎想。
也不知走了多久,暖风生香,慕容黎都险些睡着。
耳畔是风声,还有清脆的铃声。执明将他放下,摘下他遮眼布条,一时间,万丈华光,璀璨流萤,就那么争先恐后的涌上眼眸,刻在心头。
一座红木桥,凌驾护城河之上,低头望去,云雾缭绕,桥两侧护栏上,挂满风铃,风铃所附纸条上尽是"阿离"二字。
桥尽头是座亭子,琼楼玉宇,被灯光映的好似九霄之上的玲珑宝塔。
执明握住慕容黎的手,道:"记得你说过要月亮,我许诺给你健高台。你,可喜欢。"
眼眸酸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脚步微颤,却踏不出第一步,执明弯腰将他抱起,大步向前走。
他说:阿离,你不要怕,有什么,我扛着。
听到那句"你不要怕"慕容黎险些落泪,曾经,多少个寸步难行的难挨岁月,他都靠着这句话度过。
十里长桥,走出个一生一世。
走至凉亭,仿佛已经出了王城,城内灯火模糊不清,亭内陈设简单,慕容黎抬手为二人煮茶,热气给二人面容笼上一层轻纱,慕容黎道:"执明,谢谢你。"
谢你,让我有活着的信念,不至于沦为行尸走肉。
谢你,让我累时有树可倚。
谢你,肯给我一个家。
似乎是疫区的方向放起了烟花,执明揽住慕容黎去看,他道:"你我之间,何须道谢。"
"对了,阿离,这里,叫黎明台。可好。"
离雾散去,黎明永至。你的祈愿,我一直都记得。
"很好。"慕容黎轻声道。心里却觉着有些遗憾,若是把燕支带上,就好了。
这么想着,头猛然一疼,视线模糊,耳畔嗡嗡作响,他撑着栏杆,努力使自己镇定。
这征兆,怕是要毒发。他侧目,看向执明道:"王上,夜间有些冷,咱们回去吧。"
执明沉默一会,道:"阿离,不喜欢这里么?"此时慕容黎耳朵像堵了团棉花,根本听不清执明在说什么,只得胡乱点头。
执明脸上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他闷声道:"既然你不喜欢,那便回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慕容黎跟着走,可是他本就畏高,这时又在一座千丈高的桥上,一时慌乱脚步虚浮跌在地上。
鼻尖一股热流涌出,他慌忙擦去,封住几处穴道。冲执明道:"王上,我有些畏高,你背背我吧"
本就故意压着步子,没敢走快,此时听到身后人如此说,他哪有不应的道理。
他上前,将慕容黎捞起,搁在背上,无奈叹了声气,在慕容黎面前,他只有丢盔弃甲的份。
内力本就所剩无几,此时费力压制毒性。慕容黎趴在执明肩上,满是疲惫,不由得瞌上眸子。
回到向煦台时,慕容黎已经睡熟。执明将他放到床上,伸手去碰他的脸,床上之人眉头紧咒,却是说起了梦话。
那人轻声念出的,是"阿煦"二字。
执明的手无力垂下,他替慕容黎盖好被子,转身出了向煦台,背影萧条。
阿离,我的用心,黎明一台,也不能让你开心,对么?
脚步声渐远,慕容黎睁开眼,俯身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坐起来,抬手捂住脸。
他总有办法伤那人,总有办法逼他离开,可他没办法啊。他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如此伤他。
泪水跟着血水滑落,慕容黎摸出药吃了两粒,却没有丝毫作用,反而七窍流血,越来越严重。
他背对门口,道:"庚辰,加快去疫区,把李钰带回来。"
庚辰一人施展轻功,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二人刚进门,慕容黎便道:"庚辰,你出去。"
"是。"
庚辰深夜去找他,他便猜到是何事,带了药箱过来。
可纵使做了心里准备,却还是被慕容黎的样子吓了一跳,暗红色花纹遍布全脸,七窍流血,染红了素白的中衣。
李钰珍完脉,神色凝重:"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莫不是执明那混账又气你了!"
李钰施针,刺的那几个穴道都特别痛,慕容黎咬了咬牙,道:"不是,想起了阿煦,有些伤心罢了。"
施完针,李钰从药箱中拿出几味药材,写了方子,气急败坏道:"跟你说过几遍,忌大喜大悲!"
随后合上药箱道:"好好躺着!我去煎药!"
慕容黎昏昏欲睡间,苦涩的药味钻入鼻尖,他皱眉道:"拿开。"李钰扶起他,道:"喝药!"
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慕容黎道:"不是药丸么?怎换成这个了?"
李钰将药喂进他嘴里,没好气道:"拜你所赐,那药已经不管用了。"
知道他是替自己担心,慕容黎便也没说话。
喝完药,慕容黎换了身中衣,将染血的被褥也换了,冲李钰道:"你去休息吧,明日执明问起就说为小羽瞧病了。"
李钰敷衍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出去,而是在一旁的小塌上躺下。
慕容黎无奈道:"去好好休息吧,我这里没事的。"
李钰抱胸,两眼望天:"不,我要守着你。"
他向来对慕容黎言听计从,在这件事上却强硬的不行。
李钰开的方子有少许安神药的成分,经这一番折腾慕容黎也的确累了,没说上几句话就睡着了。
窗外烟花还没听,声音虽小,却也吵的不行,李钰起身关了窗户。看着慕容黎惨白的面容不由得叹气。
若实在不行,只能回李家一趟了。
此时疫区。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燃尽,化成粉尘,落在那些难民身上。
一名女子身穿绯红色衣衫,面容嫌弃的站在那儿,打了个响指,那些难民便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女子呵呵一笑,那些"人"便跟在她身后,前面路口,黑衣男子腰间配着弯刀,手里玩着一支笛子。
女子娇笑出声:"小长安,等久了。"男子冷着脸,没有理她,只是说:"这些?死人还是活人?"
女子穿着极为暴露,行走间漏出白皙的长腿,她没穿鞋,脚腕上带着一串铃铛,响声诡异刺耳。
她眉眼轻佻,说不出的魅惑:"他们啊,死人啊,死人才听话。"
说着,将藕臂搭在男子肩膀上,举止放浪。男子后退一步,桃花眼里满是嫌弃:"离我远点!"
女子撇嘴:"我回去了。"
话音刚落,男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女子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有几分失落,随后重新扬起笑容,带着大队向开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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