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是个粗人,已婚,缺小三小四小五。严格来讲,他缺像遇冬这种气质的小三小四小五,所以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让女方知道自己有实力,才能生扑。
他的牙不好,黄了几颗,又黑了几颗,还烂了几颗,笑起来有些猥琐,“你叫遇冬?”
遇冬坐在对面,马着一张脸,心里有气,不吭声。
倒是她舅妈回答得快,“是啊是啊,姓遇,这个姓挺少见的,好记好记。”
黄老板又笑出一串猥琐且意味深长的声音来,“呵呵呵呵,姓遇好,姓……遇……好……”
遇冬快吐了,想站起走人,嘴角忽然抽了一下……丫的,舅妈揪她腿上的肉,好疼。她歪过头,看一眼舅妈。
舅妈瞪她,小声说,“你不想付你妈妈的医药费了?”
“舅妈!”
“乖,再忍忍,我跟黄老板谈笔买卖。”付卫红很精明的样子。
遇冬按捺住性子,继续当木头桩子。
付卫红果真有买卖要谈,“黄老板,您看我给牵线的那批地砖质量还可以吧,打算入多少货?”
“可以,可以。”黄老板咧着一口烂牙笑得畅快,“高兴了怎么都可以。”
付卫红狠狠一拍遇冬的腿,“可不,黄老板是爽快人,今儿晚上黄老板说了算……遇冬啊,咱家以后有没有路走,就要看你了。”
遇冬的脸色十分难看,咬牙低声问,“舅妈,什么意思?”
“啧,什么什么意思?一会儿去ktv,你陪黄老板喝两杯,把他喝高兴了,他就能订地砖。懂吗?咱们这是在做生意,做生意得应酬。”
“那你怎么不让小颜来?”遇冬心里气愤不已。表妹到了门口,就被舅妈赶走不让进。结果是让自己来当陪酒女,“小颜比我能喝,让她来,我走了。”她站起身,甩手就走。
付卫红看一眼脸色不悦的黄老板,慌了,赶紧起身抓住遇冬,“死丫头!你和你那病壳子的妈这些年住我的吃我的,让你还点利息怎么了?”
“我以后工作,会慢慢还。”遇冬绷着一张扑克脸,声音沙哑得在喉间打转。
“还?你拿什么还?你妈妈的医药费欠着,你舅舅还在牢里关着。”付卫红苦口婆心,“让你陪酒又不是卖身,矫情个什么劲儿?这是笔大单,签下来咱有五十万提成。别说救你舅舅,付你妈妈的医药费都有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遇冬狠狠一闭眼,脑子里闪过医药单上的数字。那些数字每时每刻都在变动在跳跃,跳得她胆颤心惊。
终于,她还是被付卫红拽回了座位上,闷声不响低着头。
黄老板是真的不高兴了,“怎么,委屈得很?哼!”随手从钱夹里拿出一叠现金拍在桌上,又让站在一旁的男助手倒了一杯白酒放在遇冬面前,“喝了这杯,钱就是你的!”
遇冬咬着嘴唇,眼睛盯着酒杯,没动,手紧紧攥着衣角,攥得指尖发白。
付卫红真是气啊,在桌下踢一脚遇冬,挤出一抹讨好的笑,伸出手拿起酒杯,“黄老板,别生气,我替她喝就是了。”
“嗯?”黄老板彻底不高兴,脸色阴沉得厉害,“你?哼!”
付卫红僵在那儿,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遇冬把心一横,伸手接过酒杯,仰头,喝尽,亮个底,将杯子放在桌上。她全程没看一眼黄老板,像一个僵尸,机械地完成一切动作。
很特别的一个女孩,够辣,够味,够漂亮,够个性,黄老板喜欢。他哈哈大笑,扬了扬眉,示意手下把钱拿过去。
那估计得有好几千……红红的一叠。遇冬的眼睛被一层雾气所挡,心里发闷,鼻子酸得不行。满目模糊的红啊,真好看……真好看,好看得想哭。
黄老板玩得挺嗨皮,亲自又倒了一杯酒,再从钱夹里取一叠现金。干他们这种工程的,一般习惯使用现金,包里还有很多。钱嘛,跟纸似的。
遇冬还是没看任何人,拿起酒杯仰头就喝。一杯!一杯!接一杯!
眼前的红色越来越多,厚厚一沓,够妈妈的医药费了吗?
一滴泪倏的滑进杯子,与酒混和,然后再入喉。辛辣,酸楚,甚至悲怆。她的舌尖已麻木,头重脚轻,抬起头来看黄老板,发现丫的不是人,明明就是黄鼠狼,贼眉鼠眼。
她抚着额,笑得迷眸皓齿,眼角一撇风情,“黄鼠狼先生,你好啊。”
“死丫头!”付卫红大惊失色。
黄鼠狼先生倒没生气,笑得不怀好意,眼睛里也荡漾了几分猥琐色彩。
却是门毫无预兆开了,一片阴影笼罩,一股寒流席卷……一个身着银灰色衬衣的高大男人走进来,目光冷冷地盯着遇冬。
遇冬也盯着那男人,嘴呈椭圆形,忽然就笑了,手颤颤地指着,“你!你是封先生……”舌头打结得厉害,“封先生”便成了“风声声”,样子特别可笑,拍拍手,“呀,明白啦!风声声跟黄鼠狼是一伙滴……咯咯咯……一伙滴……哈哈哈哈……风声声,么么哒……”啪哒,脑袋砸桌子的钱上,起不来了。
封先生的脸阴沉得快下暴雨,看着那女人扑在钱上丑态百出,就火冒八丈想打人。但他此时不打人,不止不打人,还拖了把椅子坐下,每一个字砸出来都是肯定的语气,“这个女人我要带走!”
黄老板被震慑了好一阵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地盘,出来混,讲的就是个面子。脸一虎,烂牙一露,“那要看老子答应不答应!”话一出口,他又有些虚了,酒醒过来,招子亮不少,觉得今天怕是要倒大霉。
但见对方穿的那身行头,虽然没一个标签露在外面,却总透出一种他们这号人看不懂的风采。他们一向喜欢穿衣时标签外露,恨不得分分钟把吊牌挂脑门上。
门再次开了,段凉进来,在封先生耳边说了几句话。
封先生似乎在笑,又似乎没笑,凌峭的眉目透着一种天然冷漠,“黄金钟?我记住了。”
他站立,强劲有力的手臂几乎将遇冬拦腰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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