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青年的面容,陈阎突然微微一笑,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你可能不知晓,就在你被送回来的时候,你们康国皇帝发了一条诏令,从今往后,你父亲不再是镇南王,如今巨象城之外来了三万大军!不仅如此,还有什么两位仙师即将到来。”
青年一愣,随后皱了皱眉:“为何,就因为我?”
“呵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一人若是先是得了道,然后再失了道,那升天的鸡犬会怎么样呢?”
陈阎露出了一丝调笑之意。
青年眉头皱紧:“我到底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楚青对不住晴儿,同样对不住父王!不过晴儿和父王不是鸡犬,你们这些修仙者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陈阎先是一皱眉,不过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修仙者?我可不是什么修仙者!”
“阴魂出窍,最起码是筑基后期的修仙者,前辈在晚辈面前,何必还要这般装腔作势呢?”青年眼眸之中丝毫未曾掩饰鄙夷之意。
陈阎没有半点气恼,只觉得有趣,他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你们这什么修仙者,真要说的话,倒是勉强能算得上是修行者。”
楚青看向他:“修行者?有何不同?”
陈阎答非所问道:“修仙者又是作甚的?”
楚青深深的看了陈阎一眼:“修仙修仙,自然是想要成为仙人,长生不老。一旦长生不老,就变得漠视生死,绝情绝性,当然,也可以用问心无愧来形容。
这条路我走上过了,努力过了,却终究还是没有成功,但我也不后悔,就是代价稍稍大了一些。”
“问心无愧啊!”陈阎突然双眸怔怔有些出神。
他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
“这个有点难,看来这修仙者,我的确是做不了的。”
楚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夜色良久而又悠长,房间之中,却只有那少女让人闻之欲泣的哭声。
“至于所谓的修行啊,就简单多了,为了一个目标,而做出的所有努力,这些个正在路上的人,都叫做修行者。当然了,这是我以为的,你也可以换个角度去想,比如说是野心勃勃,心机深沉的野心家,阴谋家。”
陈阎缓了缓,稍稍解释了一下。
随后他看向若有所思的楚青笑道:
“现在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和想法,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到了最后你连你自己都不认识的时候,仍然会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楚青摇了摇头:
“没有!”
陈阎沉默了,看了一眼他:
“五天时间,我还会继续在这里停留,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到时候可以告诉我。”
陈阎伸出手去,缓缓点在了楚青的眉心之上,留下了一缕印记之后,随后屈指一弹,直接将其弹回到了那具躯壳之中。
当然,这具躯壳已经彻底成为了死物,再无法寄居魂魄,陈阎最后的这点阴气,也只不过是让其能够继续生存下去而已。
黑暗弥漫,他就这样缓缓走出了夜色下的王府!
七夜突然道:
“这个人很特别,他在那什么紫凌峰的经历,很有意思!”
陈阎哦了一声,却没有继续接下去这个话题。
七夜一愣,不过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反而问道:
“这个人会吗?”
陈阎这才点了点头:“如果他直接这么死去,洪水滔天,他自然不会在意也管不着。但是有些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却无能为力之后,若是他还不在意的话,那么我也算是没有白等。算是见了一场人间好戏。”
七夜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他没有多问,跟着陈阎一同消失在了这漫漫长夜之中。
……
时间缓缓而过。
这两日时间,
整个镇南王府一片缟素。
因为这里即将就不是他们的家了,尽管整个巨象城无数守城将领,驻守与此地的兵甲们都来劝过楚雄。
但是楚雄到底没有走到那最后一步。
他没有子嗣后代了。
楚青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死了,但是楚雄还是不想让这巨象城其余人家的儿子再死了。
因为没有什么意义。
除了到来的那三万大军,还有两位落云宗的仙师。
只有真正见过了这些仙师法力的楚雄,才能够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做仙凡两隔。
差距太大了,已经不是凡人能够用数量可以填满的!
他若是为了泄愤,而让这些个投效于他的兄弟们赴死,心中有愧。
当然了,也正是这个原因,楚雄在楚青死掉的那一刻,便直接将其放入了棺椁之中。
原因简单,楚青是以一个紫凌峰仙师身份死的,是以康国镇南王世子的身份死的,而不是一个庶民!
即便到了这个时刻,楚雄还是希望给自己儿子一个最后的体面。
火盆之中,有火星缭绕。
一身孝服的少女跪在蒲团之上,双眼红肿,眼神麻木,她机械式的从一旁拿着雪白色的纸钱,丢入进火盆之中。
青烟缓缓燃烧,青天白日之下,搭配着除了少女以及一旁楚雄之外再无半个活人的镇南王府院落,鬼寂之感异常浓重。
“晴儿,你还是走吧,你与青儿未曾有过正是的婚娶,算不得是我们楚家的人,早日离开,在这巨象城还是清白人家,可以寻得一户人家嫁了,犯不上将这一辈子都搭进去!”
少女甚至连头都没有转动,机械式的朝着火盆之中填着纸钱。
楚雄摇了摇头,以为跟寻常劝说无果一般,少女蓦的开口道:
“四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这一辈子就已经搭进去了。”
楚雄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我楚家对不住你。”
良久之后,他开口道。
少女却再也没有开口了。
那张清丽无双,倾国倾城的面颊,却终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她到底,也算是这楚家人了。
天色缓缓阴沉,一缕缕阴风缓缓而动。
吹乱了她的发梢。
而就在这时,这整个镇南王府之外,突然有两道破空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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