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回来当晚,我失眠了。
老板让我把奥迪车送修,还放了我两天假,也许就是因为明天我不用早起才睡不着。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白天撞车的情景,越想越不对劲。
老板夫妇似乎知道在那个急弯处会发生事故似的,去的时候就紧张的不行,回来时果然差点撞车了。
幸亏老子反应快避了开去。
仔细想想当时老板的神情,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抽筋一般。至于吗?
难道这不是意外是人为?老板知道有人要害他?
卧槽!真相了!老子莫不是卷进什么仇杀里头了吧?
问题是老板看起来待人和善,老板娘又温柔可亲,那路虎揽胜有多大仇啊要这么害他?
卧了个大槽!难怪老板要花四千块请人当私人司机,原来是件搏命的差事。
怎么办,辞职吧?
可是不甘心啊,上哪找这么轻松的工作去。
乱七八糟想了一晚上,直到快天亮才睡去。
半醒半梦中我听到房间里有噪音。
咯~咯~咯!
好像是老鼠啃桌角的声音。
我想起床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胸闷气喘动弹不得。
只好强迫自己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看到小诗背对着我,肩膀抖动个不停。
咯~咯~咯!
好哇,这丫头不知道又在偷吃什么。
我扳住小诗的肩膀把她翻过来。
却见小诗嘴里叼着一只人手!
我全身都僵硬了。
“嗬~嗬~”小诗两个瞳仁都是白色的,嘴角流着鲜血,扯下一根手指对我说:“师兄,你要不要吃~”
惨白的手骨和血淋淋的肌肉晃得我眼晕。
我吓得魂飞天外,惊声尖叫却猛然惊醒。
只见小诗乖乖躺在我的怀里,含着我的大拇指吮吸的啧啧有声。
我惊魂未定地看看四周,拿过手机一看,9点多了。
原来是个噩梦。
一定是昨天吓到了,我定定神,起床穿衣。
给小诗买好早饭,我就到公司总部找到表姐夫,有些事情不问清楚心里不安。
到了公司,表姐夫办公室门敞开着,里边没有外人,表姐夫坐在办公桌后面发呆。
我走进去打个招呼:“姐夫!”
“谁!”表姐夫似乎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我,有点恼火。
“小五,你怎么不敲门啊!”
青天白日的,不知道姐夫怕什么。
我摸摸头在他面前坐下,开门见山:“姐夫,你实话告诉我,老板是不是有仇家?”
表姐夫闻言莫名其妙:“老板脾气这么臭,仇家遍地都是啊。”
我觉得老板脾气挺好啊,或许他对姐夫比较严厉吧。
“我是说恨不得弄死他那种。”
表姐夫脸颊抽搐着道:“不至于吧。不过,咱们欣欣水产价格公道,货色又好,这几年强势崛起,发展迅速,几乎承包了整个楚州城的水产货源,眼红的人一定不少。”
“一家独大啊,这让别的水产公司怎么活?”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表姐夫有点不耐烦。
这时隔壁财务办公室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好几个中年妇女开始大声谈论,嘈杂非常。
表姐夫大步走出办公室,对他们训斥道:“干什么呢,上班这么闲,绩效奖都不要了吗?”
“周经理,你听说了没。三鲜水产的刘老板死了!”
“什么!”
“奥哟,死得好惨得嘞。昨天半夜连人带车掉到了河里,听说被鱼线绑在驾驶座上,舌头上还穿了鱼钩,被拉出老长。”
“真是造孽哟,多大仇啊!”
“那,那什么,上班时间,不要传八卦!再让我听到有谁传这些有的没的,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表姐夫一反常态,嗓门极大,回来的时候还摔了门。
我见他脸色十分难看,识相地起身走人。
我出办公室回头关门时,表姐夫的手机响了,他看看屏幕就挂掉了。
走到公司大门,大门外有人跟门卫推推搡搡,还高声嚷嚷。
“姓周的,你给老子出来!”
“这里是余家的产业,老子凭什么不能进去!”
这人大着舌头,听上去喝了不少酒,除了硕大的酒糟鼻,相貌跟老板很相似。
几个装卸工在门内围观。
其中有个相熟的,我凑过去道:“老张,外面那个谁呀?”
“哟呵,小王你天天给老板开车,连他都不认识?”
“不认识啊。”
“这位爷就是我们老板的亲弟弟,余康啊。”老张压低嗓门告诉我,“他可是个烂赌鬼,就知道跟老板要钱。老板特意吩咐过不许放他进来。”
另一个道:“去年老板出事的时候,这人还跑来公司说要接管。唉哟,当时把我们吓得。”
“就是,公司要是落他手上,早特么关门大吉了。”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等会等会。
“去年老板出事?”
“你不知道啊,去年老板带老板娘去大河浴场玩,路上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好久呢。老板娘的眼睛就是那时瞎的。算起来刚好一年。”
“大河浴场,出车祸?”
“可不是嘛!”老张看了我一眼,突然醒悟过来,咳嗽一声道,“这种事难免的嘛。不过我看小王你技术这么好,肯定不会出事的。咳咳,放宽心。”
啊呸,你盼我点好行不。
原来老板娘眼瞎不是天生的,这么个美人儿,可惜了。这么说,老板的腿瘸也是因为车祸咯?刚好间隔一年,又都是在大河浴场那段路,不可能这么巧合,其中必定有关联。难道是同一人所为?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恨,要致老板于死地,一次不行还来第二次?
我见伙计几个一边看热闹一边在那长吁短叹的,试探道:“诶,一场意外,一个瞎了眼,一个瘸了腿,悲剧啊悲剧。”
老张道:“什么呀,老板腿可不瘸。估计前段时间哪磕着碰着了,走路有点不利索。”
一个伙计偷偷道:“哎,你们听说没,咱们欣欣水产越做越大,压过了原先的几家老牌水产公司,他们老板曾放话说要教训咱们老板呢。”
另一个伙计道:“我也听说过,谁知道呢,说不定去年那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散了,都散了,围着看戏啊?都干活儿去!”表姐夫出来了,边走边挥手大声斥道。
老板的弟弟余康推开门卫冲到表姐夫跟前骂道:“周强!你小子胆儿肥了啊?敢挂老子电话!”
表姐夫瞥了我一眼,慌忙捂住余康的嘴,把他带一边去嘀咕了。
这一眼啥意思?员工们都在传车祸也许不是意外,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给老板开车是有生命危险的啊!
我忐忑不安的回到家,竟然发现小诗不见了!
小床上留了张纸条。
歪歪扭扭地写着:“师兄,老板请我去陪老板娘说话,有好多好吃的。”
哦原来是上老板家去了。
死丫头,这种时候跑人家里去作甚。
就知道吃,有点骨气行不?
这不对啊,老板是怎么联系到小诗的,小诗又没有电话,有什么事应该找我啊!
我突然极度不安,总觉得要出事,飞奔下楼。
走路是来不及了,我在街上胡乱招了辆出租车。
我一路催促,出租车开得很快,到了老板小区门口,我零钱都不要,撒腿就往小区里跑去。
小区门卫知道我是余老板的驾驶员,也就没拦我。
我跑到老板的别墅,见大门紧闭,一阵春风吹过,卷起几片草叶。
这场景看起来就跟恐怖片的开头一样一样的。
抬头看看天色,阳光明媚。
这么好的天气,老板娘通常都会出来活动的,一定有问题!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翻过篱笆进入院子,又顺着水管爬上二楼,从一扇半开的窗户里爬进了别墅。
这里是老板的卧室,墙上挂着他们的婚纱照,那时候老板头发浓密,眼睛看起来也大得多,不像现在这么猥琐。
我心里有点忐忑,玛德要是闹了乌龙,不会当我是入室盗窃吧。
我定定心神,推开卧室的门,走进二楼小客厅,没有发现人影。
再顺着螺旋的木梯走到一楼,刚好是餐厅与客厅的交接处。
我环视一周,这一层空无一人,连保姆都不在。好几处的窗户却都开着,金色的窗帘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我蹑手蹑脚走到餐厅,见方形的红木餐桌上摆放着数叠寿司、刺身,被吃了一多半的样子。
地上倒着一张红木椅子,靠背上的大理石装饰都被摔成了数块。
餐桌上和椅子附近,散落着数块血斑,一丝血线向着通向地下室的台阶蜿蜒。
淡淡的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这味道混杂了鱼腥味和血腥味,让我心脏嘭嘭狂跳。
玛德老板不会让人灭门了吧!
赶紧报警!
我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小诗失控了,报警反而麻烦,先看看情况。
我当即从厨房摸了一把菜刀,仔细分辨气味,顺着血迹,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往地下室走去。
转过楼梯口,腥味更加浓重,只见地下室的门虚掩着,门内还有一串奇怪的声音传来。
好像有人在水中开口说话,又有难以言说的女性呻吟声,而且还有种老鼠啃东西的声音。
咯~咯~咯!
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小诗叼着人手的样子,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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