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光亮与清风一同透入,波斯猫主人矮身钻入车门,抱起晏行止。
在肥皂特有的清香中,晏行止头一次看清对方的面容,和他的装束一样斯文秀气,波斯猫主人眉眼一弯,笑容是充满少年气的灿烂。
晏行止看了一眼后,选择低头继续伪装痴呆,默默摸着逗猫棒顶端的兔毛球,这人拐猫的理由,会不会和二哈一样,觉得自己是个能长成妖怪的猫崽子?不过不管怎么样,扮猪吃老虎总是没错的。
因为对方怀抱的方式,晏行止面朝怀抱内,紧挨着衬衫,一直不知道目的地的情状,等到他踏进了房门后,晏行止望着天花板,十分没见识地张大了嘴巴。
造孽哟,被个正经二代收养,却一直缩在小公寓里,被个不知名boss用逗猫棒轻松拐走,反而住进了豪宅。
晏行止嘴巴还没合上,就听见了一道细弱诡异的声音,“试镜怎么样?”
晏行止扭头去看,悚然而惊,偌大别墅里,只有上次见过的波斯猫坐在椅上,冷冷地盯着她。
牢记自己的智障猫设,晏行止张开嘴巴,在对方的注视下,咬了口兔毛球,别说,还挺有嚼劲。
“呸呸呸,”青年轻轻扯了扯她造孽的爪子,“快吐出来,可脏了。”
晏行止从善如流。
但是兔毛球已经不是当初的兔毛球了,而沾满了猫崽子的口水。
“啧。”波斯猫极为嫌弃。
青年却没没觉得恶心,抽走逗猫棒,摸了摸恋恋不舍的白猫,“以后给你买个新的。”
波斯猫扔出两个橙子,“我问你话呢!”
她之前扔的瓜子可和这个不能比,来势快且猛,被砸实了肯定要受不轻的伤,晏行止下意识往青年怀里一躲,然而青年却比她想象得要靠谱得多,轻盈地一侧身,就避了开来。
“大意了。”
波斯猫不可置信,“你失败了?失败了然后就告诉我这三个字?”
“嗯?不然呢?”青年坐上沙发,把玩着晏行止的耳朵,声音里透着森冷,“你的身体已经是我的了,我做什么,你根本管不着,你只要知道,最后我会让你得偿所愿就是了。”
随着这番威胁的话语,他的周身再次出现了那股能令百猫夜啼的气势,波斯猫吓得一缩脖子,晏行止也炸了毛,伸颈欲逃,被扯住尾巴拽了回来。
沃日,感受到尾巴端传来的疼痛,晏行止在心里骂了一句。但疼痛也唤回了她的理智。这句话乍听黄暴,但里面透露出的信息,却让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成型。她唯恐自己掩饰不住神色变化,又不装不出怕惨了战栗模样,便一头扎在青年怀里,发出求饶的呜咽声,惹得对方发出一阵轻笑。
“薛仲朗的背景比你强得多,他你就别想整了,而且的确有演戏的悟性。是我小瞧他了。”青年逗弄猫耳的动作一顿,非但如此,他也小瞧了演戏,“今天穿了这身,本想表现我无需用本身的形象去套角色,却是弄巧成拙了。”
如上次见面,青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朝气十足,但那张小白脸,要演乱世沙场里挣杀出功名的武将,气势还是略逊。晏行止对这些本不太懂,奈何珠玉在前——薛仲朗,穿了黑色短t,配上剑眉朗目,形象就比较贴近。
晏行止不由想起时试镜自己所听到的。
青年排在薛仲朗前面,试的是尉迟敬德殴打李道宗的戏份。唐太宗李世民在宫廷中摆出酒宴,尉迟敬德赴宴时,因席位而发生争执,李道宗劝解,却反遭殴打,几乎瞎了一只眼睛。
“你是何人,怎敢位于我之上?”
她印象最深的是这句话,青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本的温柔作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武将的粗豪自负。简单的一句问话,她仿佛能想象出一个战场厮杀博得功名,却没有修养底蕴的武夫,一言不合便翻脸打人,虽然因为昼夜的原因,对尉迟敬德有粉丝滤镜,但晏行止不得不承认,尉迟敬德打铁出身,在这方面的确差了些。
负责人员似乎对青年颇为满意,在他离开后赞声不断,晏行止为此替薛仲朗捏了一把汗。
“你是何人,怎敢位于我之上?”
一样充满了自大,但比青年的多了几分醇厚,少了些许草莽意气,晏行止不能看清门内的动作,并不知道除了声音之外还有什么不同,但闻薛仲朗表演后,安静了一段时间,郑蔺主动发问,“你对尉迟敬德是什么理解?”
“我想过动作戏要怎么办。虽然唐史水分大,人物臂力动不动三百斤,跟开了挂一样,但是尉迟敬德勇冠三军是不假的。”薛仲朗声音平稳,“后来我发现,最难的不是动作戏。我要演的是开国武将,而且是之一。豪气干云,忠心不二,轻视文臣,礼仪有所缺陷,这些是武将的普遍特点,但我要怎样塑造一个独特的尉迟敬德?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佛性。”
这词出来后,薛仲朗自己也笑了一声,“而且是有佛性而不自知,大智若愚。李世民意欲嫁女,他说富不易妻,被诬陷谋反时,他却愤然而言,‘臣反是实’,继而以一身伤疤打动皇帝。我看到他的事迹时,常常会想到鲁提辖和蔺相如。”
佛性是水浒传中鲁提辖的一大特征。蔺相如么,“真有古大臣风”。说白了就是国士无双。听过薛仲朗的理解后,晏行止觉得,只要薛仲朗能演绎出他对尉迟敬德的认知,这个角色他就十拿九稳了。果然,薛仲朗退场后,负责人员对青年的评价就变成了,“不是演得不好,只是和薛仲朗比起来,就有些单薄了。”
然而她只听到这一句,没能听到郑影后的,就被突然出现的逗猫棒吸引了注意力。
等等,那玩意当时是怎么出现在她面前的?思及朝夕能变小彩虹,一诺能直接与动物沟通,晏行止几乎可以确定,这个青年也有特殊能力,被拐不能白拐,除了“青年可能是波斯猫侵占了人类身体外”,还得捞点回去才够本。
朝夕和一诺通话,咨询晏行止的情绪问题。
“你……”一诺诡异地停了停,“您什么都没说?连软话都没有?”
“我不知道说什么。”
“最好的道歉时机已经过去了,您可能需要买点礼物,我把猫喜欢的东西列个清发给您。”
房门打开,朝夕迅速收好手机,正感慨薛仲朗比预计要迟得多,却发现一天的准备都成了无用功——人类身后空空荡荡,丝毫不见那赌气猫崽儿的身影。
薛仲朗捏着眉心,脸上殊无得到角色应有的欣喜自豪,向手机那头的人连声道谢,“谢谢,如果找到了请一定要告诉我。”
朝夕湛蓝的眼眸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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