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苦尽甘来

林缘询问了智脑之前记录，自己变化成吃奶娃所需要的时间，站在水潭前看着绿色液体中浸泡的孩子。

皮肤黝黑，面容枯槁的小小身影，在半天的时间里，慢慢身体散发出许多肉眼可见的黑色颗粒物质，渐渐的消失在晶莹的液体中。

那个孩子本拧成一团的眉毛渐渐舒缓，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随着黑色物质的逐渐变少，最终，孩子身体的皮肤已经跟林缘一样粉雕玉琢，不过有点瘦弱。

林缘走到盘膝打坐的徐君昊身旁，拉了拉他右臂的衣服，看着略带询问之色的徐君昊，伸出白嫩的小手，指了指池子里的孩子，然后双手比划比划了捧起的姿势。

徐君昊这才起身，拉着林缘的小手走到水潭旁，震惊的透过液体表面，看到了自己孩儿的变化。

抱起林缘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对着他竖起大拇指，没管林缘一脸得意的样子，踏入缩少了一圈的水潭，另一只手轻轻抱起了那个如同重生一般的孩子。

还在整理着蛇肉的安芸静，听闻徐君昊的一声惊呼，放下手中的短刀，快步走到水潭前的三人身旁，看着一脸得意的林缘和泪流满面的丈夫。

伸出本该纤细如葱却落得如同老妪般的苍枯右手，颤抖着放在依旧在熟睡中孩子的胸口，片刻后，泪水夺眶而出，抱着丈夫二人痛哭涕淋，仿佛要将这些时光中的哀愤通通宣泄出来。

一脸不明所以的林缘，突然就被安芸静一把紧紧搂住亲了又亲。

徐君昊拿起裹着孩子的铺卷，包起熟睡中的亲子，看着天蓝云白的天空，长长了吸了一口气然后舒缓出来。

.......

很快，烤的金黄汁嫩的肉香飘来，不知多久没有吃过东西的林缘，闻到这久违的肉香，跑到徐君昊与安芸静之间一阵思忆，徐君昊转头看着一脸追思的林缘，嘴角还留着哈喇子，不禁一阵哑笑。

撒了盐巴的被烤的松脆的蛇肉，穿成串递到小家伙手中，便看见林缘急不可耐的一口咬下。

都快忘记了食物味道的林缘在咬下去的瞬间，小嘴里满满肉汁的久违感觉，让林缘忍不住一阵激动自嘲，加上一系列的悲惨遭遇，吃着吃着又是自怜的泪流满面，即满足又感慨。

看着被松嫩金黄的肉汁烫了一嘴，林缘摇着舌头又忍不住继续吃的神情，安芸静又递给林缘一大串烤肉，第一串被吹温的蛇肉已经被林缘急不可耐的狼吞虎咽。

徐君昊看着饿死鬼投胎般的林缘，看了眼妻子笑道“这孩子，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咋还吃着吃着吃哭了呢？”

看着在一旁狼吞虎咽的小可爱，转身继续穿蛇肉的安芸静，又看了看熟睡在铺卷里的孩子，徐君昊仰头看着天空，不禁感慨着否极泰来。

然后被一声呼唤惊醒。

“娘，我饿。”

........

远处挥舞着剑罡开凿着崖石的徐君昊，心想着山洞估计还得花些功夫。

回头看着不远处烤着肉的妻子，和两个白白净净都在狼吞虎咽的儿子，手上劈凿的力气都大了几分。

篝火旁的两个小肚子仿佛无底洞一般，又得穿又得烤的安芸静这十几年，除了与徐君昊刚刚成亲那会儿，哪里体会到这等温情，想起前几年为了孩子四处求医看人脸色，于妖域这担惊受怕亡命奔逃的经历，忍不住由又抽了抽鼻子。

不易得来的幸福，往往更会让人紧紧抓住不再松手，心想着哪怕就这样辛劳耕织，风餐露宿一辈子都值了的安芸静，此刻心里是何等感动。

穿好了的肉串很快就架在火上继续烤着，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小子，安芸静娴雅宁静的面孔上洋溢着一阵幸福之色。

“娘，这个小家伙是谁呀？怎么比我还饿的样子？”

儿子嘴里嚼着肉块含糊不清的问道。

“他是你的弟弟，遇见他我们才是完整的一家人，你可不准欺负弟弟，弟弟还不会说话哦。”

安芸静看着两个吃货儿子，右手拄着下巴，认真的对着儿子细心道语。

“弟弟真笨。”

四岁半的徐命比林缘如今的样子要高一些，这个孩子自出生便凄凉多桀，徐君昊医子心切，在孩子一岁那年听信了一个江湖骗子的话，给孩子起了单名一个命字，期盼孩子能像名字一样有命存长。

一旁听不懂的林缘稀稀拉拉吃了一堆，终于挺圆鼓鼓的小肚子躺在地上一脸满足的揉着，连动都动弹不了一下，撑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走到篝火旁的徐君昊与继续给徐命烤着肉的安芸静，看着吃撑了动弹不得的小家伙，二人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依旧狼吞虎咽的徐命哪里知道父母大笑声中的含义。

那叫做...幸福。

......

天色渐晚之后，徐君昊在石崖边上开凿出了一个，一人般大的洞口，洞口内是约莫三丈大小的石洞，夫妻二人捡拾了许多柔软枯叶杂草，在石床上铺了些许衣物，做了个柔软的大床。

徐命久伤刚愈的身体，饱餐了一顿后便熟睡过去，是夜，林缘神秘兮兮的拉着徐君昊安芸静二人走到水潭旁，篝火照耀着小家伙的面庞是一脸皎洁灵动。

林缘指了指水潭，指了指二人，然后双手交叉平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小小的舌头为了发出声音咯咯咯的舔着嘴唇。

安芸静看着这般可爱莫样儿的林缘拉起来又是一阵猛亲。

“舟儿，你意思是我们两个也下去像命儿那样泡着吗？”徐君昊说罢，又想了想林缘不会说话，便指了指自己和妻子，又指了指浅了一圈儿的水潭。

在安芸静怀中的林缘，跟蚂蚱一样的小脑袋一通点头，安芸静这才抱起林缘返回石洞，将小家伙放在石床上盖好衣物，这才转身出去。

许久未曾躺到软铺上的林缘，小小的身体裹着几层大人的衣物，很快就被困意袭来，可小家伙强撑着，一只眼睛闭上一只眼睛努力睁着。

水潭前的安芸静缓缓褪下衣物，篝火照耀下的脏兮兮俏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娇羞。

“都老夫老妻了还矜持个什么劲儿。”翻了个白眼的徐君昊三两下脱光衣服，拉着安芸静走进水潭缓缓躺下....

.........

估摸着时间的林缘，蹑手蹑脚的跑下石床，窜到洞外捡了个小石头，丢向了水潭，然后一溜烟儿跑回石床上，缩到柔软的被窝儿里，眯着眼睛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本就少了一圈儿的水潭，这会儿已经剩下了浅浅的一层，被石子儿砸中的徐君昊起身就知道是林缘在搞鬼。

篝火已经渐渐的熄灭，四下的黑暗里，渐渐只剩下微弱的炭火在照耀着四周。

二人摸黑穿好衣物，安芸静蹑手蹑脚的走进石洞中，爬上床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一人亲了一下便躺在二人中间，左右一手搂着一个，渐渐的进入梦乡。

徐君昊从洞外搬过白天凿刻的石板，挡在石洞的洞口，一手拿着剑，轻轻靠在洞口内侧盘膝而坐，慢慢的也进入冥想。

夜里天空下起了大雨，让本就所剩无几的水潭又再次充满了清源，逐渐汇聚的雨水很快就高过了整个飞船。

智脑看着白日溢进的半舱绿液，早早的紧闭了舱门。

如同清洗世间的烦恼一般，大雨很快让整个古老的迷雾森林，都经历了这场天泽雨露，白日里巨蟒的血水，树林间掩埋的灰尘，山崖上巨巢中蜷缩的白鸟，都在这大雨倾盆的洗礼中，默默诉说着各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