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颜浑身一震,惊慌的想尖叫出来,却只能发出短暂的啊声,抽着手要往回倒退,却被万俟笙身后的男人用力一拉,拦腰就抱在了怀里。
“带她去见皇上。”
这面仔细瞧着凝兮的状况,万俟笙抽空偏过头凉飕飕的看她一眼。孔颜一听顿时面无人色,手脚并用在九潇怀中挣扎着,声音亦是凄惨哀嚎,一双美眸满满都是惊恐,就连牙关都打着颤栗。
她才刚刚脱离危险!才刚刚费尽心思从璃国回来啊!!
这是要带她做什么醢!
九潇颔首,不由分说的将人往肩膀上一抗,飞身而起,正忙着找他们的黑衣人一见这两个人亦飞身随之,紧紧地黏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危机已经引走,万俟笙揽着凝兮一刻都不敢耽搁,也跟着提起而起,朝着宫门外飞去。
凝兮胸腔疼得似是要把她撕裂,只能昏昏沉沉的窝在万俟笙怀里缇。
“靳凝兮,你记着,从此以后就这一次了。”风声凛冽,万俟笙的声音顺着风声飘过来,凝兮迷迷糊糊的抬眸瞧他,看他紧张锁紧的眉,紧绷的下颚,瞧着她的时候,眼角眉梢皆是心疼。
“从此以后你再离开我半步,我就咬死你。”
这什么道理啊?凝兮哭笑不得的窝在他怀里,心跟着悸动了下,莫名的灌输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弄得她浑身发暖,似乎是疼痛也能忍受得住了。忍不住勾唇往他怀中靠了靠。
分明她脸上含着笑意,可是万俟笙的眉心却越蹙越紧,她鬓边儿的汗没入发梢中,万俟笙滕手将凝兮脸上的面皮撕下来,顿时惹得凝兮浑身一个颤栗,脸上的汗憋在一层面皮下面,这样乍然揭开脸上还发着光。
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汗,万俟笙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朝着宫门飞去,脚下正有一驾马车正摇摇晃晃朝着宫内走,杜若坐在马车里欲哭无泪,瞧着面无表情的摄政王都有了***的心思。
看起来万俟笙和靳凝兮是不会过来救他了,他怎么说也要自救才行啊。
斟酌了下语气,杜若刚要开口,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马车上掠了过去。
君洛脸色敏锐一沉,掀开车帘探出头看过去,便见远处飞快的掠过一人,他眉心皱起,亦跟着飞身追了过去。
沈良之一怔,惊愕的探出头对着君洛喊“你要去哪儿啊!”
君洛未言,只犀利的瞪了沈良之一眼,转身便跟着飞过去了。
沈良之纳闷的看了看,又钻回马车里,却见车内男人半露酥胸,手脚被捆绑着,却莫名多了一些旖旎之感。
……
这边万俟笙一出了皇宫便落在家民房里,揽着凝兮不敢耽搁一刻的踹门进去安置在软榻上,屋内的几个人吓了一跳,转头便对上了凝兮惨白的脸。
“主子!?”霁月错愕的看着凝兮,忙扑上去跪在床边,声音都变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受伤了?”
匈口的疼痛不止,凝兮吃力的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霁月兔红的眼睛。
“做什么哭得这么难看?”
她嘴唇干涩得很,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也忍不住逗她“我有没有什么事情,你这种表情是做什么?”
霁月一听,眼泪就管不住了,哭着给钟寻让了个位置,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您怎么又受伤了?主上不是给您送了退热的汤药了么?怎么好端端的又受伤了呢?”
她一遍一遍的闻着,凝兮一提起这件事情就想苦笑,可是嘴角一裂开便觉着胸腔撕裂般的疼,只好打趣儿道“你主子速来倒霉。”
这面尚且还有心思打趣儿,那面钟寻把了把脉,拱手道“伤及脾胃,待属下去抓药。”
万俟笙沉默不语,只盯着凝兮瞧,一双凤眸情绪难明的看着她。
气氛莫名有些诡异,除了霁月哭声便再没有其他的动静,霁月哭够也觉着有些不对劲,稍微偏过头去,见万俟笙站在原地视线不曾转移,看得霁月心里头都有些发毛,只好先撤下身随着钟寻过去熬药。
室内再无旁人,凝兮抿了抿干涩的唇,抬头无辜的将他望着。
“我当真不是有心。”
谁合计那元安是装蠢还故意拖她下水啊?感情这一个个的人都城府颇深,她靳凝兮还是得学着点儿。
可是她这般服软又卖萌,万俟笙还是不为之所动,静静的盯着她瞧,从头顶到脚底,末了还幽深的勾了勾唇。
凝兮浑身汗毛被这一笑勾得肃然起立,无措的躺在床上揪了揪被角。
“你没事儿吧?”
俩人正说着,院子口徐徐走来一人,到门口站定,还不等伸手敲门,便有人先行一步的打开了来。
室内气氛僵硬如冰,混着门口掺杂来得寒风令凝兮打了个寒颤,看着被风卷起的团云黑墨衣角,她一愣,便看见了君洛沉冷的侧颜。
“摄政王光临寒舍有事儿么?”
站在门内,万俟笙双手握着门把,薄唇一挑万般邪魅。
君洛冷眼睨了他片刻,才缓缓道“果然是你们。”
他早就发现这最近的事情有些不对劲,现在一看果然就是万俟笙来这里了。
万俟笙低笑,侧过身将自己身上的太监袍脱下来:“摄政王有事儿还是进来说吧,小心隔墙有耳。”
君洛蹙眉,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墨色,随着关上了门。
凝兮瞧着君洛进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便见君洛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脸色陡然凝重了“怎么搞得?”
胸腔一痛,凝兮咬了咬牙,脸色又白了些:“方才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被人打的。”
君洛眉心拧成了川字型,瞪向万俟笙道“你不是很能耐么?怎么还能打成这样?”
万俟笙正忙着将自己身上这件奇臭无比的太监服脱掉,一听这话悠哉的从一侧拿出一件白袍来,飞快的一展翅,勾着金边儿的衣摆些许滑过地面,再一手系上腰带,唇边携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我就是再怎么能耐,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她啊。”
君洛一听也懂了,将凝兮的脸色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瞧了个遍,又想起她素日里的张扬舞爪来无奈道:“你怎么能叫人给打成这样?”
眼看着脸色都没有什么色了,君洛有些心疼,想上前一步仔细查看,却见眼前白光一晃,万俟笙稳稳当当的站在他面前,整理着自己的领口挑了挑眉梢:“摄政王还是远观吧?”
君洛脸色一沉,眼睛跟刀子似得刮了他一眼“既然这样,那你就照顾好她不行么?”
凝兮心蹦了几蹦,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见万俟笙悠哉的整理了下袖口,又一手将青丝捋至耳后,笑意不减:“恩,正打算弄个绳子捆在我身上,时时刻刻不离开的那种。”
凝兮无力扶额。
君洛倒是没有反驳,只道:“你们方才进了宫?怎么没人传唤?”
“传给谁?”万俟笙挑眉,坐在凝兮床边慵懒的替凝兮掖了掖被角:“传给你现在这个有名无实只能管一些闲杂琐事的摄政王?”
君洛脸色一沉,抬眸沉声道:“你当真是皮痒。”
“过奖。”万俟笙笑得倜傥,斜睨着君洛又憔悴不少的脸:“说起来,我今日听了一出戏,不知道摄政王感不感兴趣。”
君洛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皇后偷情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头。”万俟笙起身,踱步走到君洛身边,偏头看着他:“现在说不准正在受处罚呢。”
墨色袍子吓得身躯微震,君洛惊疑的偏过头来。
“谁?”
万俟笙满脸皆是云淡风轻,揶揄的瞧着君洛道:“皇后。”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君洛眯了眯眼,有些危险地盯着他沉声问“你干的?”
万俟笙难得一怔,也跟着觉着荒唐:“我可没有兴趣那么干。摄政王若是不信,现在应该还能等到好戏。”况且他像是能那么干的人么?
气氛静了一瞬,门跟着被人大力打开,接着余劲还晃了几晃。
君洛再不多言提身而去,万俟笙站在门口目送他走,一身雪白勾金长袍衬得他肌肤如雪,侧颜精致如雕刻,若嘴角至始至终的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这场景美得能如画。
凝兮被他这笑容笑的心里发憷,声音发颤:“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万俟笙偏过头来,对着凝兮高深的扬了扬眉,捏着银针的手一闪,不知道将针射到了哪里。
可是凝兮清楚地听见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的声音。
满意的踱步出去,万俟笙走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身旁,命人将面罩摘下来,那人双目瞪得极大,浑身麻痹不能动,他又命人将手放置在他的腰间,从上面扯下一枚令牌来。
“主上请过目。”
凝兮在室内伸长了脖子也没看出来什么,只能看见万俟笙拿到盾牌的时候那了然的一笑,随手又掏出帕子擦手,再优雅的转过头走回房,赶巧霁月端着药走了过来。
万俟笙偏头拿过药碗,一步一步的走向靳凝兮,先是探探她额间的温度,最后一勺一勺的舀着汤药“你知道方才君洛过来的时候,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么?”
凝兮被这种味道熏得头疼,皱眉往后退了退“君洛带来的?”
似是温度,万俟笙伸手给她舀了一勺“恩。”
这一勺一勺的喝着太苦了,凝兮直接端过碗一饮而尽,龇牙咧嘴的道“他的奸细?”
“不是。”万俟笙高深摇摇头,又替凝兮擦掉嘴巴上的药汁,悠悠道:
“君雾的奸细。”
凝兮震惊的看向了门口。
...
君洛急急忙忙的敢到皇宫的时候,帝王满是戾气的站在养心殿的门口,众奴才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就连沈良之都跪在地上,脸色难看至极。
君洛喘着粗气在养心殿门口站定,赫然见到地上躺着两个人。
养心殿灯火通明,他能看见地上的一人身着丫鬟服,另一人的袍子倒是很是眼熟。
许是旁边的人皆是跪着的原因,一见到君洛站在门口就跟有感应似的看了过来:“摄政王,你来。”
君洛颔首,走到君雾面前站定欲行礼,君雾手一抬,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两个人道:
“你瞧,这两个人眼熟不眼熟?”
地上的丫鬟蠕动了下身子,只将自己的头埋得死紧,君洛转过身的时候,只能看见脸色苍白的沈得奏,以及将脸捂的严严实实的丫鬟。
君雾瞧着她这个动作不由得讥诮的勾了勾嘴角:“皇后这是做什么呢?以为蒙着脸就没有人认出你来了?”
如平底一声闷雷,炸的君洛满目震惊的看向地上的丫鬟,仿佛要将她穿透。
真是她?
林嫣若苦涩笑了笑,将胳膊撤了下来,极为狼狈的躺在养心殿的砖上。
她肩膀上尚且还有包扎好的痕迹,此时也有些晕染的红色,脸色苍白亦是没精神极了,她现在能稍微保持一点儿理智,完全都是处于这般丢脸的境地。
给皇帝戴绿帽子,这是多大的胆子啊。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这样想着,林嫣若似是鼓足勇气的抬眸对上君洛看过来的眼,那眼中的嫌恶与震惊像是一道刺一样扎在林嫣若心坎上,险些让她背过气去。
果然...是这样。
“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儿?”冷静如君洛,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半晌过后,他看着她,眸中暗潮翻涌又尽数压下,甚至沉着脸撇过头去,瞧向地上的沈得奏。
林嫣若感觉到他在讨厌,分明是面无表情,可却能清晰的感应到他的嫌恶来。
她微微酸了鼻,张口想解释,却被君雾一眼给瞪了回去,捎带着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也是,就算是现在解释有什么用呢,毕竟人赃并获,不是么?
瞧着地上的两个人,君雾嘲讽道“朕今日,本来是想找元安和孔小姐的。却不想发现了两个人躺在御花园里,旁人也就算了,皇后娘娘穿成这样,是在同旁人赏月么?”
林嫣若勾唇笑了笑,勉强直起身子跪在地上“臣妾无话可说,单凭皇上处置。”
君雾勾了勾唇,意味不明的瞧着她“无话可说?”
林嫣若不语。
“好,那既然这样,朕也就给你来个痛快的。君雾嗤笑,拍手命人将林嫣若架起,轻启薄唇:“慎刑司。”
意料之中,林嫣若依旧沉默,任凭他们驾着自己,肩膀上的疼痛剧烈,她却像是无感般的抬了头,对上君洛的眼睛。
...
“是你说的,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难道一片真心,抵不上那凤座半分?才能让你前几日还与我生死契阔,转眼就将有情的花送给了旁人?”
“三皇子殿下,我与太子殿下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皇上已经说了,带到及笄之时,即可完婚。”
...
风吹酸了眼睛,林嫣若泪眼朦胧的瞧着对面的人,忽然开口道“臣妾有话要说。”
沈得奏一震,从昏迷中醒过来,便见林嫣若被人驾着,神色凄惨的望着对面。
“我有话要说,也认下这罪过。”双目模糊,林嫣若双眸含泪“只是,我这一生,唯一有一个遗憾,怕是现在说不出来,以后也不会说出来了。”
君洛微微蹙眉。
寒风刮骨,林嫣若的身子抖得厉害,声音都是颤音“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我这一生只需下过这一个誓言,从来,从来都是真的。”
君洛抬眸,这才对上了林嫣若的眼睛。
看她双眸中夺眶而出的泪珠儿,看她这样一双饱含愧疚又难过的眸子。
君雾嗤笑一声,瞧了瞧君洛又瞧了瞧地上的沈得奏。林嫣若可真能耐啊,这绿帽子都他娘的给他盖在脸上了。
“拖下去。”
一声令下,有禁卫上前来拉人,连带着一旁的沈得奏也跟着拖下去。林嫣若的眼眸灰暗,失落又绝望的看着君洛好一会儿,忍着痛任由禁卫拖下去。
...
“你觉着林嫣若会有什么结果?”喝了药,凝兮窝在万俟笙怀里有些困倦,胸腔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我想,她或许会很后悔吧?”
万俟笙一怔,勾唇笑了,低头看着她“有什么可后悔的?她既然选择了这一步,就早就预想到了这一天。”
凝兮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记得她很喜欢君洛,最后却嫁给了他哥,这些年她应该一直是活在愧疚里吧?不然怎么能干出这种让沈得奏去勾引元安拿出山河符的事儿。”
说道这儿,她忍不住感叹一句“为什么当初她要选择君雾呢?”
“你什么时候如此多愁善感了?”万俟笙捏了捏她的脸“不过你看见这件事儿,所以应该要珍惜,像我这样的人有喜欢就抓住的人还是很少见的,对吧?”
凝兮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儿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万俟笙挑眉,揶揄的盯着她瞧“就像当初,我把你带出来的时候,那么瘦的一个,在我怀里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要是不在那种时候对你伸出援手,如果换成了君洛,你岂不是会喜欢上他?”
凝兮皱眉,不悦道:“你这话说的我好想是个刚破壳的鸟似得,第一次见到谁就喜欢谁似得。”
万俟笙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略带占有欲的道“那也不行,有几分的机会都不行。”
凝兮抿唇,顿时觉着心口像是含糖一般,轻轻柔柔的化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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