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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休夫之大隐隐于市》第三章 隐·银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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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净,从此以后,便只是我们母女了,你再也没有父亲。”

************

这天的午餐相当丰盛,有温拌肉丝菠菜,丝瓜鳝丝羹,韭菜炒蛋,萝卜炖鸭煲,青椒炒牛肉,麻婆豆腐……对了,还有白霖白公子“钦点”的肉饼炖蛋。

一盘盘热乎乎的美食一一布上桌,海棠忙活的同时,眼尖地发现白公子大眼一眯,怒意飞似的在眸中一闪而过。

见此,海棠乐了,这些菜看似寻常,却是经过她精挑细选。虽然没有白霖说的四忌:芹菜,茄子,羊肉和苦瓜,可是依她猜测,“某人”(无论是白霖,还是封班主)忌讳的食物应不只是这四样而已。

她经过一番仔细揣摩,有了计较:据说有的人不喜欢带气味的食物,如芹菜、羊肉,又或者菠菜韭菜;也听说有些人不喜欢那种软绵绵的几乎用不着牙齿的蔬菜,譬如茄子丝瓜之类;还听说有些人不喜欢食辣,很多人不喜欢萝卜青椒……而她把这些菜都一一排上,命中的几率怎能不高?

随着众人一一落座,白米饭一碗碗地盛好放上桌,筷子们很快一双双地动了起来。

海棠随着众人的手势也动起筷子,举止看似随意,却一面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白公子和封班主。

在那二人几乎都尝了每道菜后,海棠得出第一个结论:这白霖肯定是偏食的,瞧他只沾牛肉、鸭块的小样儿,肯定是偏好肉食、讨厌青椒萝卜的人;而那封班主看来就莫测高深了,仍是跟平常一样,每个菜都周周全全地碰了一遍,没什么停顿,也没什么急切。若说有什么异常,便是他嘴角微微上扬,看来颇为享受的表情,让他顿时多了几分亲近感。

海棠初以为自己也许真的被白霖所骗,但再一想,一个人若不挑食是正常的,可怎么会没有喜欢的食物?瞧,吕婶明显喜欢喝汤,白霖喜欢牛肉,李大胡子嗜辣……人人都会有自己的喜好。若是某人的表现与他人有异,怕是其中有蹊跷。

于是,她暂时放弃研究那白霖,专心盯着封班主的一举一动、表情神色。

只见他动一下青竹筷子。夹起一块萝卜送到口中。徐徐咀嚼。再送一口饭。然后挑一根菠菜……看似如常。

等等。他似乎微微阖下了眼帘。虽然吃地动作没有停顿。眉头依旧舒展。嘴角也仍是微微上扬地感觉。但海棠看了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可惜。他长长地睫毛半遮住狭长地眸子。让人看不出他眼底地情绪。……教人嫉妒地是。他地睫毛真地好长。乌黑浓密。根根分明。弯成一个个美丽地月形。让人真想……把它一根根地拔下来。

她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饭。一边决定再观察一次……

一。二……

待封公子第三次阖下眼帘地时候。海棠终于肯定了自己地猜测——他讨厌菠菜。

但她真地无法理解他。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为什么非要故意勉强自己?又没有人逼他吃他讨厌地东西——他是一班之主。又有谁能逼得了他?

一时想不透,海棠也不再想。唉,再看下去,怕是要让人发现她的异状。若是无故引来什么误会,便真是她没事找死,自寻麻烦了。

************

饭后,收拾并洗干净好所有碗筷后,海棠并未急着回家,而是决定去找白霖。

找他做什么?

自然是把那原本不齐的食忌补全。虽然封班主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吃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肯定是不高兴的。她作为一个厨娘,自然要让老板满意,说不准还能因此讨了对方欢心,让她在这再做上一段时间。

当海棠牵着海燕经过前院时,却发现戏班里居然来了不速之客——七八个健硕的大汉流里流气,凶神恶煞,看来是来者不善,此刻正缠着班里年纪最大的贺爷爷问话。而贺爷爷指着右耳大声地说道:“你说什么?不好意思,人老了,耳朵不好,听不清,请大声点……”

她所知,负责打快板兼修道具的贺爷爷耳朵好得不得了啊。海棠不禁想发笑,见那些人不耐烦的表情,又忍不住微皱眉头,心道:唉,希望不要闹出事端。……幸而,这里是戏班,贺爷爷并非无依无靠,也轮不上她出头。她决定先在一旁观望。

“娘,是坏叔叔。”海燕拉拉母亲的袖子,突然指着前面惊呼。

“小声点。”海棠在女儿手上重重了捏了一下,作警示,然后低声问,“燕燕,你认识他们?”

无缘无故被母亲拧了一下,海燕妹妹委屈地眨了下眼,眼睛浮起水雾,“我只见过那个小胡子和那个缺根手指的,前天,白哥哥在茶楼看到他们欺负一个卖唱的小姐姐,就把他们狠狠教训了一顿……娘,白哥哥的镯子好厉害,燕燕也好想要一个,可是白哥哥不给。”说到兴处,她顿时忘了委屈。

“是吗?”海棠轻轻摸摸她的头,“你赶紧去把你白哥哥叫过来,就说有人找他。”谁惹的麻烦,就合该谁来收场。

“嗯。”海燕点点头,乖乖地跑走了。

待女儿的身影消失后,海棠继续躲在花丛后观察前面的动静。

只见那些寻衅的似乎被贺爷爷几次的“听不到”惹怒了,燕燕说的那个小胡子一把推开老人,嚷嚷道:“算了,不跟你这聋子扯了,我们自己找。”他气势汹汹地卷了下袖子,一副找打架的模样,“白衣臭小子,你快给老子滚出来,有本事就别溜。”

老人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又拦了上去:“大爷,您说什么,找谁?这会儿班里没别人,要不您留个条,老朽帮你转交。”

“你这死聋子,给我滚开。”那伙流氓中最高最壮的人大步上前,狠狠向老人胸口推去……

啊!这下海棠急了,赶忙自花丛后走出,正想大声喝止……却见那群人背后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形,手上拿着一个眼熟的圆筒。

是他!?

清秀的容貌,倔强的眼神,劲瘦且不算高挑的身材属于少年,不同于成年男子的肩膀宽厚,体形稳健。

他,正是贺爷爷的孙子——贺敛。

但见他右手拇指微微一动,往竹筒后面按去,同一时刻,海棠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平朗的男音意图喝止:“小敛,住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千百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那圆孔中发出,场面甚是壮观,那些可怜的流氓连哎叫一声的机会也没有,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海棠不用转头,便看到原来在她身后的封班主越过她,皱眉地看着地上的“垃圾”,道:“小敛,不要跟白霖学。记住,惹麻烦很容易,之后的收尾才是真麻烦。”

刚刚他是什么时候到她背后的?海棠盯着封班主想道,这人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的,怕是也不简单。看来这个小戏班貌似寻常,却是卧虎藏龙。

“是。”少年直直地看了封班主许久,最后终于低首应了一声。硬硬的语调也不知是不情愿,还是不习惯认错。

“诶?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也不等我来。”脸不红气不喘地跑过来的是白衣服的白霖,他没反省自己惹了麻烦上门,还不知死活地埋怨。

封班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居然没像刚才教训贺敛那般教训他,只是说:“白霖,小敛,今天是你们俩惹了麻烦,就由你们俩自己处理,手脚利索点,赶紧把他们扔到乱葬岗去。小心别教人看到了。”

“乱葬岗,什么是乱葬岗?”跟着白霖赶到的海燕妹妹无知又好奇地问道。

“咦?你个小妹妹居然还跑得挺快的嘛?”白霖答非所问,用一种新鲜的眼光打量着身高刚过他腰部的小女孩——居然跟得上他的脚步。

“那当然。”海燕小姑娘轻易地被转移注意力,得意地挺起小胸膛,“我可是每天早上跟娘起来跑步的,当然快啦。”

看着这些人轻描淡写的模样,海棠忍不住皱眉:这些人把人命当什么了。踌躇一下,借口道:“封班主,奴家还有事,就和燕燕先告辞了。”这份临工到今天怕是要结束了。没想到这一班子人居然是嗜杀的亡命之徒,今日闹出这等事,怕是要赶紧逃去了吧。也算她倒霉,只能当她这半天白干了。

海棠拉起女儿的小手,正要离开,却被人唤住:“海夫人,请先留步。”

海棠顿时浑身一僵,心道:这些人该不会要杀人灭口吧?于是沉默了一下,道:“封班主,奴家只是个平凡人,不愿惹事,今日之事奴家发誓决不透露外人。”

“在下怕夫人有些误会。”封班主的声音居然透着淡淡的笑意,“这些人并没有死,只不过是被迷药弄晕过去。人命关天,我班里这些人虽然桀骜不逊,却也不会干出有昧天理之事。”

“那班主为何要把他们丢到乱葬岗去?”海棠镇静地看着他,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你说一个人,好好的,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乱葬岗,会有什么表情?”他平朗无波的声音第一次有了起伏,却是透着淡淡的恶意,嘴角勾出一个略带邪魅的浅笑。

海棠有些呆住了,没想到这淡淡的不怀好意的笑容竟将那原本平凡的脸衬得鲜活,与那明亮墨黑的眼睛呼应,让人不忍移开视线。海棠还念着“寡妇”的身份,硬生生把目光撇了开去,顺着对方的话接道:“自然是非常害怕。”无论是市井之徒,还是帝王将相,都有一点相同,便是忌鬼神。乱葬岗这地方说穿了不过是墓地,却也总是令人毛骨悚然。

“夫人若是还不相信在下的话,可以去试试他们的呼吸、脉搏,自然就知道在下所言非假。”封班主的声音已经如常,相信表情也是。

海棠没有看他,低声应道:“奴家相信班主。”试什么呼吸脉搏其实多此一举,他说的是真的最好,但若是假的,她这一试反而把局面弄僵,再无宛转余地。……不过,她心底还是有九成愿意相信他的话,毕竟依白霖平日的作风,应是如此。再一想,其实这回她之所以会被误导,也不过是因为“乱葬岗”三个字罢了。

既然决定相信了,海棠便抬起头,露出温顺的表情:“封班主,若是没有其他事,奴家就和燕燕先回去了。”

“海夫人请留步。”封班主再次把她留住,“在下还有些话想同夫人说,请夫人先到西厅稍等好吗?在下随后就到。”

人在屋檐下,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海棠应了声后,领着海燕往西厅走去。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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