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坟前,只见刚刚烧的纸钱灰尚随风飞舞。地上有下跪者的膝盖印迹。
一个薄木板,上面工工整整刻着:“宦达生之墓。”
其他没有任何一个字。
何仲英呆在那里:“宦达生死了?怎么回事?这个宦达生是个年龄并不老,很健壮的人,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去世呢?”
韩美梅问道:“宦达生是新娘子的爸爸吗?”
何仲英点点头,在坟前深深鞠了一躬,虽然觉得蹊跷,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突然觉得奶奶今天的神色很不对,上次看到的奶奶,精神矍铄,手脚利落,快言快语,亲切随和,今天看到的奶奶,神情萎靡,木讷呆滞,精神恍惚,冷淡漠然!
能肯定的是,奶奶并不愿意跟他说这些。
俩人回到宦家的小院子里,看到奶奶已经把门掩上了,而农村人并没有白天掩门的习惯。
何仲英去敲敲门,奶奶把门打开。何仲英见她脸上尚有未揩拭干净的泪痕,凹陷的眼窝里甚至还汪着一汪泪水。
老年丧子,何其心碎!何仲英心头微微一酸,问道:“奶奶,宦大叔怎么就过世了呢?宦梦呢?”
奶奶双手撑着门,浑浊的眼睛神色迷惘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在宦梦的小屋内整理的美凤闻声走出来:“妈,快让小何进来。”
方才韩媒婆把一千块递给美凤,美凤死活不收:“已经用林家太多钱了,再不能收一分钱了,只求梦儿去了,对梦儿好一点,我和她奶奶就心满意足了。”
宦梦心内酸楚,她又何尝想收林家的钱,但是父亲和姐姐活着的时候家里已经困苦成那个样子,现在一下全走了,自己也走了,病弱的母亲和老迈的奶奶就全kao这点钱养老了,不拿,自己怎么能放心离开。
白牧风见她们推拖不要,以为是嫌少,过去说道:“妈,这个是太少了,来之前我不知道,三天以后我陪宦梦回门,再给您带,今天来得太匆忙。我也没带,要不……”
美凤赶紧摇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是怕要了你家钱,梦儿人前受委屈。”
白牧风笑道:“不会不会,我将来挣了钱,会跟宦梦一起孝敬您和奶奶的。”
韩媒婆连连使眼色:“快拿着,这是该当应份的,不收惹人笑话!”
美凤接了钱,含泪送走了女儿。
本来嫁女儿应该是热热闹闹的,三茶六水的招待,有娘家的大队人马送亲,但是遭逢大变,美凤一家无暇操心这些事,居然什么也没有准备,秦月明和刘大卫虽然觉得过于冷肃,但是这屋里透着的阴冷之气让他们都只想速度离开,哪有心思深究。
奶奶本来有点木愣愣的,手还撑在门框上,听了此言,松开手,说道:“梦儿走了。牧风说让你们赶快跟着去,免得耽误时间那。”
何仲英一心想搞清楚事情原委,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拉着韩美梅侧身而进。
屋里虽然有火,但是韩美梅和何仲英进去,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暖意,反而觉得有种直透心窝的冰凉,屋里隐隐还有一种苦臭,即使喷了高级香水的韩美梅的香气也掩盖不住。
美凤突然一膝给何仲英跪下,泪落如注:“小何呀,阿姨求求你,求求你帮我照顾梦儿,保护梦儿,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
何仲英和韩美梅吓了一跳,何仲英赶紧半跪下扶起美凤:“阿姨,有什么事,请您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力而为!宦梦她现在在哪里?”
美凤瑟瑟起身:“嫁给林家少爷的,是梦儿,拜托你,不管怎么样,周全一下,不要让梦儿到了柳城吃亏!”
何仲英更觉蹊跷:“那宦云呢?我还从来没见到过,你们家到底是一个女孩还是两个?”
美凤有苦难言,只是哭道:“求你别问了,求你回去后帮我照顾梦儿,白牧风要是看不上她了,求你帮我把她送家来。千万别让她吃亏,我们梦儿从小娇生惯养,没有挨过打骂,没有遭过罪。受不得委屈……”
何仲英问:“请您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美凤双目含泪:“求你别刨根问底了,林家少爷都没寻根问底,你又何必?”
何仲英回头对韩美梅说道:“咱们走吧,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美梅如在雾里,只得跟何仲英拜别美凤婆媳,上了大车,返回红谷县。
见何仲英不但没有答应自己的恳求,反而要去刨根寻源,美凤更加为宦梦担心不已,经过这次的重大打击,她一直坚持挺了过来,此时方觉浑身颤抖,体力不支。
且说白牧风接到虽含悲忍泪却娇俏可人的新娘子,他拿过刘大卫的车钥匙,自己开车,宦梦便坐在身旁,身着大红衣裳大红裙子,头发盘起。戴着一个漂亮精致的花冠,更衬得人比花娇,姿容艳丽。
韩媒婆,秦月明,刘大卫坐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他们,郎才女貌,倒是一对璧人。
韩媒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简直兴高采烈,一路上唾沫纷飞,细说宦梦的学历人品。自是炫耀到了天上,余人各有心事,也无人把她的话装进耳朵,只算自说自话罢了。
从宦梦家到公路上有很长一段路程,所幸大路一直到门口都还挺宽,够汽车直达门口。
上了公路往红谷县而去是个很高的坡,小轿车上了坡顶,白牧风把车停了下来。
在坡下,整整齐齐停了两列车,一列红,一列黑,看到白牧风的车到了坡顶停下来,一辆车里迅速走出几个年轻人,手里提着花篮提袋等等,快速来到车前,几乎是顷刻之间,把这辆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小轿车装扮一新。
粉红色乔其纱结扎的一朵硕大的玫瑰被固定在车头,一个由玫瑰花瓣组成的心形图案贴在那朵玫瑰前面,虽然简单,但是顿时就给这个小车增添了气氛,终于有了一丝结婚的喜气。
白牧风已经小声跟宦梦说了句:“我爸来了,我去一下,你在车上等我。”
看到宦梦点了点头,他才下了车,朝下了车往这边过来的韩啸天和林子仪快步走过去。
韩啸天哈哈大笑:“牧风,可惜是在这里,只能
做到这样,回去柳城,爸找时间给你补办一场!”
早晨安排好了早餐事宜,程灵芝去喊儿女吃了饭去化妆,做头发,发现除了白牧霞和柳溢文夫妻,其他人包括昨夜答应帮她看着白牧风的秦月明都跑的一干二净,顿时就慌了,跑去跟丈夫说了此事。
林子仪淡淡说道:“也好,让牧风自己去接亲,他要是不乐意。这件事就算了,就是几千块钱打了水漂,没啥大不了的。以后咱们再帮他物色。他要是相中了,是宦梦的福气。我觉得宦梦就不错。宦云那丫头,相亲那天居然都不在家,我看她压根也没把这个婚事放在心上。我总觉着这里头另有蹊跷,闲了,去打听打听。”
韩啸天听说就两部车去接新娘子,其他的车闲在那儿,哪里肯依:“快,安排车,去迎接!”
车队刚行到那个陡坡那里,正好看到白牧风的车上了坡顶,便一齐停下来等候。
白牧风笑道:“我妈迷信,非要抢什么头,我也没看到有别的人接亲。呵呵,这样就好,还不错,我可不想讲大哥结婚那天的排场。”
林子仪不知道宦梦已经在车上,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牧风,对新娘子还满意吗?”
白牧风笑道:“很好啊,没想到是宦梦。我以前见过照片的,人比照片有气质,她姐姐,我没看到,也没问,可能不想嫁给我吧。呵呵。”
自从他一眼见到宦梦,看到那眸子里似乎承载了世间所有的哀愁,蓄积了汪洋大海般的泪水,仿佛她只要轻轻一眨,就会江河泛滥,雷电成灾,他在刹那间,突然决定,一定要好好研究这个女孩,好好爱惜,保护,与她共度一生,忘掉自己那无法成立的初恋,至于宦云,如果仅仅是跟柳婄茹长相相似,对自己正眼懒得看一眼,放在身边,只会是更大的痛苦,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爱情已经打算全部交给宦梦了。
跟两个爸爸打过招呼,白牧风回头上了车,冲宦梦一笑:“我爸都来接你了,你比我嫂子还有面子。”
秦月明笑道:“宦梦,咱们牧风今儿是真高兴,他一般很少说话这么逗!”
白牧风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突然伸出,握着宦梦的手。
宦梦低声说道:“好好开车。”
白牧风扭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垂着头的宦梦,耳垂都红了,心情大乐,收回手,嘴里吹上口哨了。
车子呼地一下从两列车队之间开过去,后面两列车缓缓掉头,跟在红车后面。
而此时坡顶上冒出了一个大车头,何仲英的车居然连接上了套。
看到下面交叉回头的车队,韩美梅笑道:“一定是哥哥嫂子他们带队来接我小嫂子了,都怪你刚才耽误时间,咱们连续两场好戏,都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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