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杜长松三人面面相觑，杜长松刚想发火，可是看到杜鹃手里还紧紧抓着的菜刀，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把拉住还惨白着脸的杜安林，踹开半敞着的灶房门，骂骂咧咧地走了。

杨氏眼见着发生的一切，望着杜鹃欲言又止，沉默一会儿之后，也黯然离开。

杜鹃没有回头，但是能感觉到灶房里的人都已经走了，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她挺害怕杜长松不管不顾又打上来！毕竟她年纪还小，打不过他！

“大姐，你好厉害！”

杜莺的小脑袋从灶房外面伸了进来，眨巴眨巴刚睡醒还有些湿漉漉的眼睛，崇拜的望着杜鹃。

“大姐不厉害！”杜鹃苦笑着摇摇头，一边舀起锅里的粟米粥，一边将昨天杨氏择好的豆角在锅里放油炒了一下，然后又将粟米粥倒进锅里：“大姐只是……想着以后不再怕他们了！”

杜莺呆愣了一下，望着自家大姐仿佛变了又仿佛没有变的面容，心里好像是明白了什么，默默地上前坐在灶前，给杜鹃烧火。

厨房里一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杜莺看着红红的火苗发呆，杜鹃却没空，她得把猪食烧出来！

农家的灶基本上都是一灶多用的，一口锅做饭，另外一口锅就烧猪食，既节省了时间，也节省空间。对于杜鹃来说，也添加了不少便利。

她将盆里剁好的猪食刨出来，直接倒在另一口锅里，然后加水进去煮，接着从又出了灶房，回自己房间舀了一撮箕米糠，麻利的倒进了锅里，拿着大勺用力搅了搅，就让杜莺将灶眼里的火压小了。

“小莺，把咸菜端去东屋！”杜鹃一边将已经煮好的粟米粥舀起来，一边吩咐着小莺。

“哎！”小莺脆生生的应了，端起放在砧板上的咸菜，欢欢喜喜的往上房去了！她不明白大姐的改变，但是跟着大姐肯定没错！

豆角粟米粥熬好了，撒了一点盐进去，搅了搅就舀了起来，放在一旁，想了想，觉得一家人就吃这么一点粥肯定不管饱，又从旁边捡了几个地瓜过来，麻利的切成小块。

杜莺又进来了，后面跟着的是杨氏。

杜鹃瞄了杨氏一眼，也不说话，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杨氏有些不敢看杜鹃，瞄到灶沿上放着的大粗瓷盆，有些欲盖弥彰的说道：

“娟儿啊，莺丫头年纪小，端不动，我把粥端进屋里去了啊，你和小莺两个忙完了就赶紧过来吃饭吧！”

不等杜鹃答复，杨氏端着瓷盆，就快速离开灶房。

杜鹃没当一回事。

杜莺自然是姐姐做啥她就做啥，也没多说什么。

杨氏端着瓷盆进入东屋，杜长松已经四仰八叉的坐在了主位上，碗筷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一旁的杜安林望眼欲穿，双手放在桌子上不停地敲着，显得躁动不已。

“娘，赶紧吃饭，我好饿！”看到杨氏，杜安林眼睛一亮，之前被杜鹃吓住之后的阴郁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杨氏一边将瓷盆放在桌子上，一边迟疑的问道：“他爹，真的不用等娟丫头她们吗？”

杜长松冷哼一声：“等什么等，两个贱丫头，以为翅膀硬了是不，竟然敢打老子的宝贝儿子，老子就要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你个无知妇人，老子再给你说一遍，若是让老子知道你偷偷给贱丫头东西吃，老子就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赶紧给老子舀饭！”

“对！爹，你就是要给她们一个教训才行！”杜安林在旁边添油加醋，说的唾沫横飞，同时催促起杨氏。

杜长松的话让杨氏一瞬间瑟瑟发抖，再也不敢说其他的，默默地摸出勺子，一人舀了一碗粥。

两人不再说话，接过粥顾不得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粥里放了盐的关系，觉得今天的粟米粥特别的鲜，没一会儿，就喝掉了好几碗。

杨氏看到父子两个的样子，没有说话，不过还是用碗装了一些出来，这是留给还没起床的杜安峰的！

然后才端着自己的碗，安静的吃了起来。

等到杜鹃两人煎好地瓜出来，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杜长松父子两人姿态一致的摊着手脚摸着肚子，一看就是吃撑了的样子。

而杨氏看到两人的神情，还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给杜安峰留着的粥也已经在杜长松的要求下，送到杜安峰的房间里了。

杜鹃手里端着煎地瓜，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手拉着杜莺，冷笑道：“看样子，你们都已经吃饱了！正好，我们还没吃呢！就不给你们留了！”

说着，拉着杜莺，转身离开东屋。

直到这时，杜长松才看到杜鹃手里抱着的瓷碗。

“站住！你手里拿着什么！”杜长松喝到，懒洋洋的身姿也坐直了起来。

杜鹃没有理会，拉着杜莺回到灶房，从碗柜里拿出两双筷子，也不用碗，递给杜莺一双，说道：“快吃！”

杜莺早就受够了吃不饱饭的苦楚，大姐说吃，二话不说熟练的拿着筷子往嘴里夹东西。而杜鹃却开始变得慢条斯理起来，将剁猪草的刀放在手边之后，才开始吃饭。

神情有些莫名，

他肯定不会让她们两人好好吃早饭，说不定打的主意就将早饭吃完不让她们两吃，不过没关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果然没一会儿，杜长松气急败坏的身子出现在柴房门口，一出现，就先出声以夺人势，：“小贱人，谁让你吃饭了，给老子吐出来！”

杜莺听到杜长松的动静，非但不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反而加快了吞咽的速度，多年来的教训告诉她，只要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才是让人抢不走的。

杜鹃望着杜长松，冷笑道：“我做的东西，我想吃就吃！”说着，还夹了一块地瓜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杜长松看着杜鹃的样子，只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想要抄东西打进来。

杜鹃却像是早就料到杜长松的动作似得，将筷子轻轻地放在碗边，然后将放在手边的猪草刀拿起，掂了掂，说道：“除非你今天将我打死，否则你猜一下，我敢不敢将着刀子落在你儿子身上！”说着，还叹了一口气，说道：

“反正啊，当你的女儿也是够受苦的了，我早就已经活够了！拉着你儿子当垫背，也不算吃亏！”

在杜长松身后探头探脑的杜安林看到猪草刀反射的寒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听到杜鹃这么说，脑海中就浮现出之前在灶房中发生在他身上的惨案，怪叫一声，跑出了院子。

杜长松看着杜鹃明明带笑，却冰冷入股的眼神，心里不由冒出一股寒气，耳边又想起之前大儿子说的：

“杜鹃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

“你……哼”杜长松指着杜鹃，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冷哼一身，大步离开。

看着杜长松离开，杜鹃轻呼一口气，发现自己背后已经冷汗淋漓。

迎着杜莺担忧的目光，摸了摸她的小黄毛，说道：“赶紧吃吧，吃了咱们还有活儿要做呢！”

“嗯！”杜莺用力点头：“我帮大姐！”

而杜长松回到房间，越想觉得心里越不痛快，狠狠地踢了一下门，觉得心里的气儿怎么也出不了，瞪了坐在窗户下做针线的杨氏一眼，起身在屋檐下拿着锄头，就出去了。

杨氏望着杜长松的背影，手里的针线慢慢停下来，直到杜长松的背影消失，才将目光投向了灶房。

看着两姐妹合力提着一个大木桶，摇摇晃晃的往猪圈方向走去。

家里的猪已经养了有小半年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喜人极了，不知怎么的，杜鹃脑海中就浮现出杜安峰以前说的一句话：“我们家的猪都长得比你们好！”

真是讽刺啊！

做杜长松家里的猪都比做杜长松的女儿来的幸福！

用力的甩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海，杜鹃学着小杜鹃以前的样子，嘴里“啰啰啰”的唤着。

小猪们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信号一般，都围了上来，低着头在猪槽里拱来拱去，嘴里也不停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杜鹃将猪食桶里猪食倒进猪槽，又将护食的猪崽儿赶了赶，才拉着看的津津有味的杜莺离开，然后将猪食桶洗干净，放在灶房一角之后，又打水将早上用的餐具全部清洗干净。

她知道杨氏一直在屋子里看着她，可是，她就是不想理会这女人。

收拾完院子之后，杜鹃在屋檐下拿起一个背篓，然后从灶房提着猪草刀，站在院子门口喊道：“小莺，走了，我们出去！”

小莺蹦蹦跳跳的从柴房出来，她回到房间自己笨手笨脚的扎了一个乱糟糟的小揪揪，有些惨不忍睹。

“大姐，我们出去玩么？”小莺觉得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和大姐一起出门去玩！

杜鹃拉着杜莺的手，说道：“不是，我们去打猪草，家里没猪草了！”

“进山吗？”杜莺仰着小脑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