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涵洞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犹如黑洞一般,想要把每一个经过的生命都吞噬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墙上残留的水流印记就像是岁月留下的脚印,不断地向后来者叙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年久失修的钨灯早就已经彻底损坏了,彻底把这里的一切都埋入了无边的黑暗。中间依旧还有少量的污水在排水渠底部的淤泥上缓缓流淌,散发着恶臭,但也就是这股熟悉的味道才让人知道这里不过是排水系统的冰山一角。
庞大而完善的排水系统就这样被遗弃在了城市下方,静静地记录着岁月,记录着自己曾经的辉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似乎是有什么不速之客闯进了这片区域,惊起了躲藏在这里的老鼠,吱吱的叫声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并且在密闭的涵洞里传出去好远。
不一会,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就闯了进来,身上的破烂衣服就好像是一根根布条一样挂在身上,露出了消瘦的身体。
这个小乞儿不断地把手里的面包塞到嘴里,哪怕嘴里已经几乎塞满了,他还是不停的把面包塞进嘴里。小七儿的腮帮子不断的鼓动,想要把嘴里塞满的面包全部都吞咽下去。
光着脚的小乞儿在高台上跑得格外快,虽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小乞儿却一点也不慌张,迅速消失在了涵洞里。
身后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逼近,声音也越发的嘈杂!脚步的声音也越发的沉重!
不一会,就看见三个厨师打扮的人跑了过来,三个人跑到这里已经是大汗淋漓,不断撩起身上的围裙擦着头上的汗水,原本白色的围裙此时已经是污迹斑斑,头上的厨师帽也已经被揉成了一块抹布装在兜里,完全看不出帽子的形状。
三个人左手都拿着强光手电筒,强烈的白光不断地四处扫射,想要找到那个小乞儿的身影,但总是徒劳无获。空荡荡的地道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身影,连原本遍地行走的老鼠都只留下一地老鼠屎而不见鼠影。三个人停在了这里绝望的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只能拄着右手的擀面杖不断地喘着粗气,似乎再多走一步都会要了他们的命。
其中一个足足有三百斤的大胖子气喘吁吁的说道:“这臭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我可是跑不动了!跑不动了!再跑我的命就要跑没了!老包,咱回去吧,给老板说一声得了!”
被称作老包的人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这小子已经盯上咱们了,大街上那么多店面,这兔崽子就盯着咱家抢,还一次接一次的抢,这次非得收拾了这小子!让他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剩下的那个光头撇了撇嘴说道:“一条街上就咱一家做面包的,不抢咱们,他还能去抢谁?再说了,小乞丐天天要吃饭,那不就得天天抢,至于咱们几个好不好惹,咱自己还不知道?要是咱不好惹,那小子会盯上咱们?”
老包顿时恼羞成怒,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光头上,骂道:“你活腻歪了不是?你还敢顶嘴!就你明白?你聪明?”
一旁的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思考了一下,说道:“光头,别说得这么绝对!说不定是我做的面包太过于美味了!那绵软香甜的口感!那萦绕不绝的香气!估计抢了一次之后,小土匪就盯上了咱!从此之后,非我胖哥的面包不抢!”
光头一脸不屑,嘲笑道:“哎呦喂!您可拉倒吧!您也不撒泡尿瞅瞅你那模样,你那围裙比那擦地的抹布干净不到哪去!你做的那面包,千篇一律都是一个样,里面除了面就是面!辅料呢?果干呢?黄油呢?奶油呢?全都进了您的肚子了吧!哦!对了,你那面包只有一个口味,头油味!你天天除了吃就是折腾你那头发!连做个面包你都能前前后后换上两个发型!”
老包此时已经喘过气来,站起身来,冲着两个人就是一人一巴掌,骂骂咧咧的说道:“快点滚起来!今天不逮着这个兔崽子,咱们几个都要倒霉!”
光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站了起来,而胖子则是嗷的一声嚎了出来,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镜子,细心的整理自己刚刚被打乱的发型,似乎每一根头发都有它固定的位置,一根一根的把他们归与原位!
光头站在一旁,好奇地问道:“你那头发今天怎么跑了这么久,都一点没乱啊!”
胖子一脸得意的说道:“那是!我今天可是往头上抹了不少好东西,我可把我自制的定型膏都抹上了!”
光头没说话跟上了前面的老包,三个人都拎着手里的擀面杖,拿着强光手电沿着通道慢慢的往里面搜索,走在最前面的老包小心翼翼的四处探查,生怕漏掉了什么。
老包说道:“每次那兔崽子都是在这里把我们甩开了,这次小心仔细地搜上一搜,你们都睁大眼睛!”
两个人都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光头吊儿郎当的提溜着自己的擀面杖晃晃悠悠的跟在老包的身后,四处打量着城市地下的这座排水系统,好奇的看着这座已经几乎废弃的地下世界。胖子也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脏兮兮的围裙就好像是百宝箱一样,他不停地从里面掏出吃的来,糖果、巧克力和各式各样的干果轮番扔进了嘴里,时不时还把自己的镜子掏出来看一看。
光头看着无所事事的胖子此时却变成了最忙的人,忙着吃,还忙着照镜子。
光头疑惑地问道:“胖子,你每天不累吗?”
胖子洋洋得意的说道:“我这是上天赐予的天赋,当然不能浪费!所以我不但帅气,还是极其优秀的面包烘焙师!”
老包和胖子明智的没有接话,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往前走去,一边还在装作在仔细搜索的样子。
然而三个人都不知道,他们辛辛苦苦寻找的小乞儿,就呆在距离它们不足一米的地方。那个小乞儿早就已经把自己的面包吃完了,此刻就躲在旁边的水沟里,紧紧贴着高台跟着三个人一起行走,厚厚的柔软淤泥掩盖了小乞儿所有的脚步声。
三个厨师就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诺大的排水系统里去找一个小乞儿,完全不知道那个小乞儿就竟躲在了哪里,只能沿着主干道往下搜索,只不过刚走上一段距离,光头就“咦”的一声停了下来!
老包和胖子瞬间就紧张了起来,用手里的强光手电快速扫射四周,一边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就连躲在一旁的小乞儿也都紧张起来,以为自己的踪迹被发现了,屏住呼吸想要听听这个光头究竟发现了什么?
光头皱着眉说道:“我们一路跑来的时候,前面的老鼠早就已经跑得一干二净,明显是那个小乞儿跑过的时候惊走了!但是现在这些老鼠却是咱们几个惊跑的,那说明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紧张兮兮的说道:“没错!看来是这里的老鼠更为胆大一些,咱们是应该小心一些!”
没等光头鄙视他,老包的巴掌就达到了他的头上,不理会胖子的抱怨,老包说道:“那小子压根没往前面跑,而是躲了起来,怪不得每次我们住到这里就再也看不到那个小子了!”
光头也不再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紧张了起来,三个人背靠背成一个三角形,沿着原路返回,仔仔细细的搜索四周,把墙上的每一个管线都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光头想了想说道:“胖子,你去水沟边上看看,看看下面有没有什么痕迹!老包,你往前找,我沿着原路返回找他!”
小乞儿始终遵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信条,此刻还跟在三个人的身边,听到这话,顿时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此时要逃跑已经不怎么现实,四处一看,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起来!
小乞儿连忙尽全力把自己的身子贴近高台的侧面,祈祷自己不会被人发现。
高台上的胖子并没有立刻去看水渠的情况,而是慢悠悠的把自己手里的零食吃完,才开始捏着鼻子去探查排水渠,而光头和老包都已经走开了!
小乞儿听见越来越近的承重脚步声,尽全力贴近高台,还在仰着头,想第一时间看到上方的情况以方便自己躲避!
但是不经意间,低头的胖子和小乞儿正正的对上了眼,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小乞儿,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个小乞儿距离自己竟然这么近!
而小乞儿则是被灯光晃了眼,一时愣在了哪里,但是还是快速的反应了过来,立刻轻轻跳起,一把拽住了胖子的围裙!
本来胖子就是在探头前倾探查水渠,这下被小乞儿一拽,整个人都直接栽了下来,三百斤的重量直接砸在了淤泥上,半个身子都陷了下去,恶臭的淤泥更是溅了他满脸都是!
胖子感觉到脸上有东西,条件反射的伸出自己的舌头在嘴边添了一圈,一股“神秘”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口鼻!胖子突然就“啊”的一声尖叫出来,老包和光头都被这声高亢的吓得一哆嗦。
近在咫尺的小乞儿被这一声尖叫吓得直接坐在了淤泥里,好在小乞儿轻的可怜,一点都没有陷下去。
老包和光头听见了胖子的喊声,连忙用手电照射排水渠,小乞儿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光头冷静的用手电照射着小乞儿的身影,看着小乞儿爬起来就开始跑开,就用手电的光斑追着小乞儿的身影,在高台上奔向小乞儿的位置,一边喊着:“老包,别下去,盯着他!盯着他!”。
而老包看到小乞儿此刻陷入包围圈还要再跑,便是怒吼一声,压根没等来光头的提醒,直接跳下了排水渠,这一下两条腿直接插在了淤泥里,双脚直接踩在排水渠的底部。老包还想要追小乞儿,却因为陷入这陈年的烂淤泥里,两条腿却是拔也拔不出来。
小乞儿沿着排水渠,就向着老包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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