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躬身低语:“大人,何须如此?您若想争这天下,谁能阻挡?”
王欢把圣旨的明黄色缎子轻轻的放在桌上,微微摇头:“大明国乍数百年,底蕴犹存。别看现在叛国者多如牛毛,真要夺它填天下,恐怕须血流成河方能成就霸业,鞑子就是个例子。”
李定国摇头,反对道:“外族入侵,剃发留辫,天怒人怨。大人即不同了,改朝换代天经地义,除了极少数愚忠者,这天下人不过是换个主子而已,照样纳粮缴税,有何不同?况且大人施政以仁为纲,以民生为大义,众望所归,比起垂垂暮矣的大明,大人如旭日东升,光芒无限,纵然要杀人,那也是为新朝奠基的牺牲!”
王欢看看满脸激动几乎不能自已的李定国,心里有些感叹,无论是想要从龙建功,还是真心为百姓福祉考虑,李定国对代明自立的心情,丝毫不逊于自己,只不过,李定国的想法要简单得多,直接就要暴力夺位。
而王欢的考虑,要深远一些,以杀人立威,不是不可以,但建国立朝,远远没有想得那么容易,夔州系虽已经是个庞然巨物,但要掌控全国,还差得很远,无论经济民生,还是军力人才,都离不开明朝这个壳。
忠于明朝的人,很多都是人才,比如白杆兵中,受秦良玉影响而忠于明廷的人并不少,又如堵胤锡、郑成功之类,都是后世的民族英雄,要该朝换代,怎么处理他们?杀了了事吗?
当然做得到,但那不是王欢所愿意的,他更希望的,是用某种手段达到他的目的,换句话说,就是汉人的血,不要流的那么多。
他双手搭着李定国的肩膀,看着他热切的眼睛,动容道:“你的心思,我知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不可心急,我们做大事者,急是大忌,急即生变,就会乱了我们的步骤。”
王欢目光坚定,如磐石般不可动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定国被他看着,心神凛然,急忙单膝跪下,顿首道:“末将唐突了!大人恕罪!”
王欢把他扶起,笑道:“好了,圣旨也接了,鞑子在北直隶缩着不动,就让他们内讧去吧,来!跟我回西安去,大婚的日子快到了。”
“大婚?”李定国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人是说娶公主的事?”
“不然还有谁?”王欢笑道:“这事该办了。”
大明永历三年十一月二十日,凛冽寒风中,凉国公王欢在西安与宗室、长平公主完婚,一对璧人终成眷属,大婚当日,用作婚宴现场的原大明秦王府中络绎不绝的人流几乎踩断了门槛,从上至永历皇帝下至够得上资格送礼的人送来的礼物堆满了好几个仓库,虽然婚礼本身很低调,没有迎亲的大队人马,没有招摇过市的骑马婚轿,只不过挂红披彩,张罗了一场酒席,却抵不住旁人的道贺,四川、陕西、山西三省的人物自不必说,只要能脱身的,都到了场,实在俗务缠身来不了了,也送了厚礼,凉国公的声名之盛,可见一斑。
有些讽刺的,是在朝堂上对王欢声讨的诸般官僚,全都送了礼,就连何腾蛟和李成栋这两个吼得最凶的,却送的东西极为贵重,礼单也最长。
王欢在酒席上逐桌敬酒,礼仪周全,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给人的印象极好。最为特别的,是他对每个人过目不忘的本事,来的人是谁,代表谁家,他都一清二楚,还能贴心的询问下对方最近的状况,给人一种王欢了解别人的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
白日在繁忙中度过,夜幕来临,厅上依旧张灯结彩,满城喜庆,街道上百姓自发的挂红灯、结彩带,请戏班子唱大戏,虽然人们入不了场,但同样也要借国公爷的大婚热闹一番,毕竟苦了这么久,凉国公来了才过上安定的日子,贵人逢喜,沾沾喜气指不定今后的生活会更美好。
三杯酒后,王欢就拜别客人们,由夔州系的孟知雨等人招呼着,自己入了洞房。
人声隔在院子以外,陪伴的婆子掩上门以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灯火摇曳、烛光明亮,大红色的新房里处处都透着喜气,铺着红色桌布的圆桌上细瓷酒杯、白脂酒壶里温好了交杯酒,精致而大如房间的拔步床头,凤冠霞帔的新娘戴着红盖头,地龙生着炭火,温暖的空气将屋内的空气推向一种热烈的暧昧气氛中。
拿起玉如意,王欢筹措了一下,才慢慢挑开了长平公主那幅红盖头,露出一张精心雕琢后艳光四射的俏脸。
长平的年纪,并不大,与王欢不过相差一两岁,虽饱经风霜历经苦难造就早熟的性格,此刻却依旧免不了的羞涩,正是如花似玉的青翠年华,在烛火映衬下分外的明艳,肤若凝脂、眼带桃花,黛眉如画皓腕似玉,一副古代仕女图真切的出现在王欢眼前。
若非一只袖管空荡荡的垂在一侧,王欢真的怀疑眼前的人不是长平,虽然知道长平漂亮,但略施粉黛后美艳如斯,的确出乎意料。他不禁哀叹:原来女人化妆如易容,真的自古就有。
长平公主盈盈的抬头,四目相对,柔情无限,眼波流转情意绵绵,一树梨花压海棠,更胜人间无数。
此处略去一万字。
第二天一早,日上三竿王欢才起床,一直坚持的晨跑自然没法再进行了,瞧瞧蜷懒的依偎在身边依旧沉睡的长平公主,回忆昨夜的荒诞,王欢笑颜逐开,如果不是门外有人不识时务的执意求见,王欢并不介意再荒诞一次。
恼火的穿衣出来,王欢劈头就骂:“李定国,你是不是嫉妒我找了老婆?新婚第二天就跑来骚扰,还要不要人活了?”
李定国表情古怪的看着王欢,眼神里透不出是哭还是笑,硬绷着脸皮恭声禀报:“大人,末将知道大人正在忙着家事,不过此事有些重大,不得不急着来打扰。”
王欢走到桌子边,端起一碗刚刚上桌的八宝粥喝了一口,“咯吱咯吱”的嚼着一块咸菜,朝李定国示意一下,李定国摆手意思是不用了,吃过了。
“什么事?说说吧。”王欢面色不满。
李定国的表情更加古怪了,抽搐着嘴角道:“鞑子派来使者,送来鞑子伪帝的信函,求大人罢兵,愿意以鞑子宗室公主许配给大人,以为和亲。”
顿一顿,他补上一句:“恭喜大人,艳福无边。”
王欢的咸菜塞在嘴巴里,看着李定国,呆子一样僵坐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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