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亮的地下武器制作研究发展基地，也就是装备部，容纳五十个人的巨大桌子此时坐了整整一百人，还不包括站在旁边旁听的以及扩音器能够到达的地方。

这是一次关乎全部人命运的会议，因为炼金术古卷此时就摆在桌子中间，所有一切即将围绕着它展开。

现在摆在装备部面前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大到必须全民参与决策。

“我们怎么才能够利用这强大的力量来强化我们的武器，以及我们自己？”塔拉卜严肃地看着众人，然后把目光转向对面，他的对面是剩余的七位元帅，也是桌子唯一不挤的地方。

七人之中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少年模样的黑人笑一笑：“部长大人，科技的具体事情我们并不懂，但是你想说什么说就好了，反正我们现在是在商量事情。”

塔拉卜尴尬地笑笑，本来他还打算绕个弯子委婉来说，这个黑人少年元帅一下就把事情说的必须直接面对了，不愧是最高司令部的少参谋。

塔拉卜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活——体——实——验。”

就像在油锅里流下了了一滴水，整个地下都沸腾了。

保守者如那些头发花白德高望重的教授一般，瞬间站起来反驳，言辞激烈，痛心疾首。

激进者就是那些年轻人，也站起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表示我愿意成为第一个实验对象。

更多的人把目光转向了七人。

扩声器前面的家家户户屏住了呼吸。

坐在最中间的浩天仇脸就像钢铁一般紧绷着一动不动，青筋都要炸出来一般，眼睛死死盯着塔拉卜。

塔拉卜坚定地点点头，丝毫不退缩。

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其实秒针才走过了两圈。

浩天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倒是吓了那些正在激烈辩论的人一跳，瞬间鸦雀无声。

浩天仇环视四周，所有人，无论是赞成的还是反对的人，都握紧了拳头，斗志昂扬。

浩天仇紧绷的脸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笑了，只是肌肉还有些紧，笑容怪怪的。

“我们现在相聚在这里，其实目的很简单，为了我们将来的战斗能够胜利，为了我们子孙后代不被他们奴役，为了我们作为human活下去的荣誉。”浩天仇坚定的说，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人们感受到他钢铁般的意志。

“今天我们坐在这里要商量的，不应该是这项实验应不应该进行了。”浩天仇痛心疾首地说，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还有许多没有来得及撤退下来的人类同胞，不管是哪国人，什么肤色，他们此时都在受难，在梦魇的奴役下痛不欲生。我们的基地也并不是坚不可摧，梦魇随时有可能入侵我们最后的家园，那是我们将无路可退。”

“我们的士兵们还在地面上为我们掩护着，包括我们的两位元帅，他们在等，在等一个能够让他们能够安息的理由，是希望啊！我们人类的希望在哪里？我们总说还看不到，你们寄托在我们身上，我们肩负着千千万万人的希望，可我们毕竟不是神。”浩天仇有些激动了，使劲咳嗽了一下，停顿了一会。

“现在真正的希望出现了，我们绝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我们常常担心自己这一觉睡过去了，是不是还能够在明天醒过来，我们的明天，不该被如此掌握在那些丑陋的怪物手里！”浩天仇大声吼了出来，身边六位元帅齐刷刷站了起来，坚定地看着所有人，“我宣布，活体实验，即刻进行，实验人选全凭自愿，该项命令不容置疑，否则将按照《最高宪法》判人类罪论处！”

“谨遵首领命令！”所有人齐声说。

这一刻，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赞同，又有多少人真心想要自愿实验呢？流樱看了看最为机智的黑人少年布雷斯，布雷斯苦笑着摇头。

地面上隐藏在暗处的士兵以及两个元帅也听到了这项命令，凌西辰顿时变得忧虑重重，探查都有些漫不经心，斩钢则是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他的巡逻守卫。

凌西辰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本书，书名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在书里面同样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人们想得最多的，却是自己，甚至于人吃人这种汉人听闻的事情都会发生，也不知道在现在，又会是怎么样呢？

凌西辰没有见到在场者的眼神，所以他不知道那些人眼中对于希望的渴望的烈焰是多么炽烈。

其实真正面对民族生死存亡，或者是世界末日之时，大多数人们最善的一面都会迸发出来。在他们眼里，自己每多活一秒都已经是奢望，或许自己的牺牲会带来自己爱的人的一点生存时间，又或者是自己甚至会幸免于难而成为那个被传颂的盖世英雄呢？

乱世出英雄。

凌西辰还不懂，所以他只能当“影子”的元帅，那是挖掘人最邪恶一面的部门，在他的眼里，或者“原罪论”是他看待世人的标准，死亡对于恶人来说无疑是解脱以及救赎。所以凌西辰一次又一次地执行着《最高宪法》，甚至那一部完全无法公开的黑色法律《秘密宪法》。

他的行动准则是那么简单的一点规则：恪守心中正义。

在会议解散之后的三分钟后，就有第一个志愿者来到了装备部。

装备部办公前厅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桌子前面坐的就是装备部部长塔拉卜，他负责对志愿者进行第一道审核，不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混入。

塔拉卜很严肃的看着到来的还不到十三岁的中国小女孩，语气里面多了一丝慈祥，因为这女孩他也认识。

在审判日当天，九号凌西辰万里奔赴回到中国，在最危险的地方抱出了这个小女孩，然而两个当事人对于他们的关系全都是闭口不谈。十八岁的凌西辰以及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大家能够想象到的全部关系就是兄妹了吧，然而这个小女孩在登记的时候留下的名字却直接告诉大家并非如此。

“我叫月子涵。”小女孩当时睁着自己看起来极其呆萌的大眼睛，脏兮兮的脸上全然没有看到那些吓人怪物的惊慌，有的只是不符合她的年纪的冷静以及一丝小小的狡黠。

现在这个女孩就站在塔拉卜的桌子面前，个头也仅仅是达到桌子那么高，穿着印着多啦a梦的上衣以及褪色的牛仔裤，像极了渴望老师给予一个满意回答的学生，然而现实是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做一次最大的赌博。

“子涵，你真的想好了么？你的。。。哥哥凌西辰元帅同意么？”塔拉卜憋了好一会，老脸通红的说了一句。

“他才不是我哥哥。”月子涵大眼睛转了好几转，就像是在赌气一般，双手绞着衣角，低垂着头。塔拉卜以为是凌西辰一直在地面上两人分开太久才让她心生不满，便想要开口劝劝，结果月子涵猛地抬起了头，大眼睛里满是泪水。

“凭什么。。。他就一定要去做那个万众瞩目保护着所有人的英雄，而我就只能做那个被他，被你们保护的可怜女孩？”月子涵眼睛里面散发着不正常的妖异红光，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凌西辰也不过是刚刚成年的一个孩子罢了，每天都要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我不愿意他一个人承担那份重任，我要守护他的背后！”

塔拉卜揉了一下眼睛，心想现在的孩子也都太早熟了吧，看着依然是倔强看着自己的月子涵，苦笑一下便想要按下手表上的联络键。

月子涵一下伸出手来止住了塔拉卜的动作，把眼睛对准了塔拉卜，妖异的红光再次闪过，月子涵一字一句的说：“我——自——己——做——主。”

看着完全进入了迷幻状态的塔拉卜，月子涵苦笑一下，让塔拉卜做好了一份签名，自己蹒跚着走向那个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实验室，一阵又一阵头晕袭来，月子涵使劲晃了一下脑袋，总算是好受了些。

犹豫了一下，她拿起了桌上的笔，在桌子上写下了一行字，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实验室。

半小时后，塔拉卜才悠悠的醒来，一下便想起在自己昏迷之前好像是月子涵控制了自己，心中大惊之余是焦急无比，在这时猛地一低头却看到了一行字。

“不要告诉我的凌西辰这件事情，如果我出不来，告诉他，子涵爱他，永远的。”

塔拉卜闭住了眼睛，不动声色的用袖子擦掉了这行字，却听到了外面似乎有些人声嘈杂，皱着眉头，袖子一卷就往外走去。

打开门，门外一下就安静了，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他。

塔拉卜呆住了，眼眶发红。

一条长长的队伍，完全望不到头。

“能够拯救人类的，不是别的，永远是人类本身。”布雷斯透过监控看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慢慢的说，揉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在地面上的凌西辰。

凌西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上厚厚的乌云，嘴里叼着一根皱皱巴巴的香烟，似乎还是中华的。

“妈，的，这时候，天空上应该有月亮了吧？”

p.s

“高达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实验失败死亡率并没有吓住人类，人类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后来者积累一点少的可怜的经验，所有先行者都应该被铭记，下面是牺牲者名单：吴光耀，赵大有，李又成。。。”——《纪元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