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婆子而已,门房的人都是蠢货吗?这种人也放进来,要是伤着老爷,仔细你们皮!小翠,叫上府里的家丁,给我打出去!” “我,我不是疯婆子,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真的是聂清笃的妻子,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他,爹病重,我来叫他回去,见爹最后一面啊!” “聂清笃的妻子,那是谁?”突然,聂府府门大开,一个身穿绯色抹胸长裙,下摆着十二幅兰花金色挑线刺绣外面罩着一件鲜亮的翠绿色罩衣,头上梳着圆髻,金灿灿的步摇上缀着几条流苏,随着她高傲的抬起头,那流苏在阳光下,闪亮得刺眼。 郦芜蘅捂着被刺痛的眼睛,好不容易抬起头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顿时眼皮一跳,皱褶写满了沧桑二字的手缓缓指向来人,“你是……?” “你管我是谁,无知妇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里是京城,你知道随意诋毁一个二品官员的名声,是什么罪?小翠,你们大家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赶出去,要是惊扰了老爷,我唯你们是问!” 这女子趾高气扬,居高临下,手一挥,几个青壮的家丁和丫鬟婆子纷纷涌了出来。 郦芜蘅慌了,不停挥舞双手,试图不让他们靠近,“你们干什么,公爹真的快不行了,聂清笃呢,我找聂清笃!” “老爷的名讳也是你能随意叫的?我们老爷可是二品大员,你一个不知从什么冒出来的疯婆子,胆大包天!” “还敢挣扎?快来人,捆上,捆上!” “……” 郦芜蘅头发披散,身上的衣裳也被这一群人抓得破破烂烂,越发像一个疯婆子。 饶是她再傻,此刻也明白许多。 “聂清笃,你确定你不出来,你一定要当这个缩头乌龟吗?你亲爹快死了,他想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你都不肯出来吗?” 这几句话,郦芜蘅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整个大街和聂府前面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随后她就听到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说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在我聂府前面胡说八道,来人,给我把她抓进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拂了老爷的面子。” 郦芜蘅被几个人生生拖进府里去,这一次,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她原本以为自己进去之后会见到聂清笃,谁知道进去之后,聂清笃始终没有出面,反倒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进了府里,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虽然依旧还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可眼底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愤怒。 “你说,你是聂清笃的妻子?”那女人的眼睛都快把她吞了,她小心翼翼的点点头,“你是聂清笃的妻子,那本夫人是谁?也不自己照照镜子,就你那模样,也敢说自己是聂清笃的妻子?来人啊,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在身上,郦芜蘅双手紧紧抱着头,嘴角溢出了血丝,可她不敢擦拭,疼,浑身都疼。 “这女人命还真大,这样都死不了!” “夫人,要是被老爷发现……” “老爷发现?他发现了又怎么样?再说了,他竟敢瞒着我乡下有一个媳妇儿,他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当上这侍郎一职的!去,给我乱棍打死,丢乱葬岗!” 木棍和衣裳摩擦打进肉里,发出闷雷一样的声音,她浑身都疼,渐渐地疼得麻木了,视线开始模糊,呼吸间都是浓浓的铁锈味。 恍惚中,郦芜蘅好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耳畔传来的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夫人,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不过是府里的一个贱婢,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认识这个贱婢?” “……” “啊!!!” 郦芜蘅又一次被噩梦惊醒,这是第几次了,她已经记不得了,可每一次她都会浑身大汗,整个人像是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来到这个小小的梅花村已经小半个月了,到现在为止,郦芜蘅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鬼魅一样附在一个死去的姑娘身上。 这具身体十岁的样子,她的死有点奇怪,是被生生噎死的,她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喉咙里卡了一个汤圆。这个小姑娘也叫郦芜蘅,和她同名同姓,八岁以后的记忆中,这个小姑娘少年老成,做事很有章法,爹是猎户,娘很泼辣,在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那个,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家里格外受宠。抹了一把额头冰冷的汗水,郦芜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子里的记忆十分混乱,让她有些头疼。“吱呀~~”“蘅儿,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眼前的妇人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她五官十分圆润,特别是脸颊,很有肉,微胖的身材,走起路来,膀上的肉随着她的步子,微微颤抖。她身上穿着披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外衣,进来之后,把灯放在桌上,一把将郦芜蘅抱在怀里,伸手戳戳旁边另外一个姑娘,十三岁的郦芜萍,“萍儿,你还睡呢,妹妹做噩梦了,你也不知道哄哄她,睡得像猪一样!”郦芜萍翻了翻身,含糊不清的说道:“娘,妹妹又不是头一次做噩梦,有什么关系,明天多睡会儿就好了!”说完,蒙着头继续睡觉。“你这孩子……”郦芜蘅的娘,姓关,是一个很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她极其护短。关氏无奈,低头看着胸前的孩子,郦芜蘅是他们兄妹几人中长相最出色的姑娘,关氏五官柔和,他爹郦沧山五官粗狂,可怀中的姑娘不像爹也不像娘,自己长了一副面貌。五官精致小巧,杏眼琼鼻,嘴角还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十分好看……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八岁之后,就很少笑了,一时间,关氏竟然看得出神了。“娘,我没事……你去睡吧。”郦芜蘅被关氏抱在怀里,很不习惯,她一个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被一个三十岁的抱着,还是自己的娘……她心里总是有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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