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计划,肖符还需要了解工厂众人对于新政策的真实看法,这就需要一个没有管理层所在的环境。
在专人的帮助下,一身蓝色的工作服,一顶黄色安全帽,一副护目镜和一个工业口罩,除了因为营养丰富而显得比普通幸存者工人壮实以外,就不再有其他差异,可以安心躲在角落中,再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同时,用携带的小型录音设备录下众人的话语。
事实的发展也确如肖符所料,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政策的工人并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突然进来两个“新工人”。
“我就直说吧,这个工厂每天就是拿点死工资,现在就能看完一辈子,完全就没有看头,还不然趁着现在还有力气,结了这个月的工资,去租一些机器造子弹换钱。”一个中年男人鼓动道:
“我们平均每个人每天都要造一千多发子弹,但这里的人却给我们开了多少工资?说好的劳动者创造的财富全归劳动者,他们就是他们说的压迫者。所以我们干脆自己来干,虽然造的子弹可能少了一点,但我敢向大家保证,每个人都能拿到自己该有的份额。”
为了尽快收缴这片区域的子弹,并换成红警基地生产的不同规格子弹,任何人都能前往笛芒特镇兑换处,将携带的子弹换成“钻石卡”,这就给了中年男人别的想法。
如果能够带一批工人独立出去,那么借着租用的子弹生产线,每天生产出来的子弹都将由中年男人一人分配,不再需要交给上面,而是可以借着笛芒特镇当下的政策,用子弹换取“钻石卡”,大赚一笔。
“呵。”肖符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嗤笑一声,如果这一千发子弹全是你一个人造的,那确实应该都归你,但问题是你口中的一千发子弹的参与者可不止你一个人。
将子弹原材料运送过来的司机师傅也付出了劳动,他们就不应该享受这一千发子弹所带来的财富吗?将铜板加工成子弹壳的工人们就不该享受这一千发子弹所带来的财富吗?更别提操纵机械的工人、维护工厂安全的保安、质量检查员……
对了,还有承担大多数调配、财务方面工作的莱温特拉,她可是一分钱都不拿,一个智脑干好几个部门的活,帮你们分好蛋糕后,一点蛋糕都不沾,就吃了一点电。
所以凭什么你一个只负责组装子弹的工人就该享受一千发子弹所带来的全部财富,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德拉柯曼,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对不起主任还有工厂了?”一个年轻工人怯弱地问道。
得益于红警基地在工厂搞的“管理层参加劳动,工人参与管理”政策,从来没有享受过人上人生活的年轻工人对于工厂还是比较有归属感,对于那些跟他一起劳动的车间主任和厂长也是非常拥护。
“叫我德拉柯曼主任,锤头。”德拉柯曼语气严厉地纠正道,他原本是枪匠斯纳通手下的学徒头头,负责教毫无经验的学徒们一点的入门经验,每天都能被学徒们伺候的舒舒服服。
但自从红警部队在笛芒特镇开设工厂之后,德拉柯曼的生活就发生了一点小变化,过去工作的简陋手工作坊被取缔,一大片区域被划为工业区,里面尽是从未见过的机械设备,而在工业区工作的他因为自己的能力和平日的威望当选了组装车间的副主任。
副主任的待遇不错,加上比普通工人更加丰富的经验,德拉柯曼的生活绝对与困难画不上等号,甚至如果要有几个工人像德拉柯曼过去教的学徒一样,将德拉柯曼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话,那么德拉柯曼绝对会成为红警基地最忠实的拥护者。
然而红警基地却很愚蠢地拒绝了让德拉柯曼献出忠心地办法,选择施行干部参与劳动,工人参与管理的“落后”政策,这让德拉柯曼感到大为光火。
凭什么要和这些低贱的家伙平等相处,服侍好我们这些高级人员才是他们最重要的工作;凭什么最苦最累的活要让干部带头干,不应该让那些没用的新人干吗?他们不就是免费的苦力,公用的奴仆吗?
往日那些恭恭敬敬的学徒成为与德拉柯曼地位平等的工人,不再过来尽心服侍,这点让德拉柯曼感到无法接受,所以他才要带人脱离工厂,组建自己的小工厂,好回到过去享受那人上人的生活。
“好……好的,德拉柯曼主任。”被叫锤头的年轻工人略带歉意的说道,内心对于是否脱离工厂更加迟疑起来,现在的工厂里面,厂长跟我们一起干活,没有任何架子,直呼其名都没有问题,这会是德拉柯曼开的工厂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下次注意。”纠正完锤头的错误,德拉柯曼轻蔑地挥了挥自己长满老茧的右手,反问道:“说到对不起,他们有什么值得我们去对得起的?他们把我们创造的财富全部抢走,然后从里面拿出一点残渣来收买我们,谁要是被这一点残渣给,谁就是蠢包!”
精彩的道德绑架,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教的那些东西居然会被这样利用,肖符看着收到了不少鄙视的年轻工人,在内心称赞道。
不过不怕敌人坏,就怕敌人有文化,学会用我们的东西来对付我们,用这样的标准去评判的话,这个在鼓动其他人的德拉柯曼绝对算是个可怕的敌人,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并没有加入我们的队伍之中。
“以前是不许我们开厂,说什么生产资料属于全体人民。我呸,说到做不到,只是把话说得冠冕那,我是说他们只是把话说的好听,却从来不会把我们创造的财富全部发给我们。只会打空头支票,面具底下还是剥削压迫我们这些可怜人。”德拉柯曼继续说道:
“现在他们终于允许私人开厂,所以我们完全可以独立出去,建立属于我们的工厂,自由分配我们的劳动果实,不再需要被压榨。我准备现在就找厂长去申请,你们谁愿意和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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