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秋试那天,白舂和赵世雄难分难解之际,忽然台下一干人中跳出一人来,手执长棒,腾空而起,对准黑剑的下盘抡去。众人见状,一阵骇然,定眼一瞧,原来此人并非名家高手或搅局的无赖,恰恰是枯木剑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役,七甲。
眼看台上两人正斗到最紧要的关头,都全神贯注的将气、力、心聚焦在剑锋上,四围里真气鼓荡,剑影如风。七甲冷不防的从半空切入,两人竟然毫不知觉,待白舂有所发觉时,七甲手里的长棒已然朝他的黑剑击打过来。
白舂此时杀意染红了双目,心下揣测,这小子不要命,枉杀了他倒不打紧,只是我和姓赵的毕其功于一役,此时都用上了十成功力,任谁少一松懈,立时便会万剑穿心。更何况,他今日被迫出战,更时值秋试,明正而言顺,舍此良机,再无复仇之日。
于是,白舂催动经脉,自那五脏六腑周天运行之真气中强行引出一股,蓄于两肩中府穴,待七甲手中棍棒与他的黑剑将着未着之际,所蓄真气顷刻间泵入双臂。那黑剑不止劲力霎时增强了一倍,剑锋似失了疯的蛟龙,狂舞游离在赵世雄的周遭。顿时,赵世雄盘膝而坐的擂台也吱吱作响起来,一股高压重似千斤,沉沉的往君子剑上压下,赵世雄气力不支,嘴里一腥,嘴角渍出血来。
饶是如此,七甲手里长棒的速度稍减,但仍然打在了黑剑之上,触及剑锋处,被平齐削断。岂料白舂以自戕之势意在戗敌,运用全力在黑剑上,却因身体过度虚耗而无法驾驭自如,本来乱象初显,七甲此间又稍加扰动,竟致白舂手上没了章法,任由黑剑像脱了缰的野马拖拽。而赵世雄虽然气虚,头上剑锋不减,黑剑自乱阵脚,君子剑便立时反弹上去,将白舂冲出了擂台,赵世雄也力尽昏厥。
“南宫掌门何故如此?”
南宫百炼从椅子上起来,气定神闲,“云中子言下何意?”
“你我具在剑门,同气连枝,尺玉斗胆,敢请教南宫掌门何必为了区区一场秋试出此下策,伤了和气。”
“青尺玉,老朽姑且依你所言,念及剑门同宗,不怪你出言不逊。眼下给他两人疗伤要紧,别的事再行追究。”
南宫百炼心下暗道,我枯木剑莊向来光明磊落,今日你玉练门人杀手在前,污蔑在后,待我明晰原委,再行定夺。
两位大弟子被先后搀扶进了内堂疗伤,可此时此刻擂台上却还有一人不省人事。原来七甲不知深浅,被黑白两件剑气所伤,身上尽是牛毛般的割伤,起初不显眼,此刻胸前背后尽是血渍。加之赵世雄、白舂堪当两大剑莊大弟子,十余载修为相当深厚,于刚才真气游走,打在七甲身上时,毫无收势,致使七甲内伤。
“把他也扶进去。”南宫百炼沉沉的说完,早有两个小徒应声照办。
枯木剑莊内堂,七甲懵懵懂懂的醒来,自己正躺在床上,偌大的房间除了自己睡的这张床,便是放满了经书竹简的书架,还有一副红枣色的檀木桌椅,桌上一副笔架,一端水砚,椅子上则端坐着一个人,正自闭目养神,这人就是枯荣剑莊掌门,南宫百炼,号枯灵子。
七甲此刻意识已恢复了七八成,看出了这是老爷的书房,于是急忙起身意欲下床。
“别动!”枯灵子慢慢睁开眼,“你外伤还未痊愈,安静躺着,我有话问你。”
“这——是,是!掌门!”七甲一时局促起来,又慢慢躺下来,如此折腾一下,后背又似痒非痒的疼起来。
枯灵子起身走到窗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放在胸前。
“不知死活,这其中的厉害和深浅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下人能插手的。”
七甲复又急忙艰难的坐起来,张口欲言。
“可是。”南宫百炼转向七甲又说道。
“院中那把枯灵剑的名声总算是保住了,难为世雄,也多亏了你。”
南宫百炼郑重其事的走到床前,“老夫代枯灵剑,枯木剑莊和世雄谢谢你!”
“掌门折煞弟子了。”七甲在床上抱拳叩首。
“你先别忙推辞,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请掌门吩咐!”
枯灵子突然怒目而视,“你究竟是什么人!”
正是: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发时百花煞。
沧浪有心濯足缨,君子入世不入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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