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好高，好长，这得把腿都得走断吧，怕是爬上去，也得脱成皮”
封尘，看着长长的阶梯，仿若天梯一般，退后了忙不迭地退后了两步。
但看着“虚皇宫”三个大字，又身不由己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抚摸着这些字，竟然奇迹般地留下泪来，“我这是怎地了，竟然落泪了”。
一横一竖，虽然古老沧桑，行笔锋利，穷尽有力，意境深远，但自己就是无可奈何地控制不住自己，想摸摸那些大字，明明不认识这些，却又十分地熟悉，不知为何，呆在原地，就是不肯离开。
“呜~呜~”
封尘轻轻地擦了擦眼泪，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这处地方他不熟悉，但这几个字的写法却有种熟得不能再熟了，看着他们，他就是认识，莫名的认识。
“哎，该死的约定！”
一声叹息，一声大骂，封尘这才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浓眉大眼老者，头发张狂的像把蒲扇，穿着破陋而又肮脏的衣服，赤背露足，满口龅牙地站在自己面前。
“额，这副尊容，比师傅还师傅”
封尘哭泣之中，不由得肆无忌惮地开怀地笑了起来。
“哼~”
老者冷哼一声，一挥衣袖，卷起封尘，闪了两下，便停在了光明洁白的玉殿之前。
封尘站稳，放眼望去，下方层层阶梯，弯弯绕绕，如同万花绽放，看不清楚，辨不了方向。
“这~”
封尘转过身来，只见老者踏踏地迈着脚丫子，向着殿内走了进去，抬头一看，白玉雕琢，飞龙走凤，复刻其上，栩栩如生，亭台楼阁，一砖一瓦，皆是纯色天然的莹白玉石。
“这是什么字？”
封尘突然发现宫殿牌匾之上的字，自己竟然不认识，与师傅教的蛮荒通俗的字以及一些古字都大有不同，这些字，形如鬼文，行笔间，游走不定，虚虚实实，本该接连之处，却又隐隐不显，本该毫无连接，却又硬来一笔，让人琢磨不透，当真是怪异至极。
看了一会儿，本着一贯的原则与行事作风，封尘笑了笑，毫不放在心间，整理了一下仪容，抬头挺胸地走进大殿之中。
宫殿是个什么模样？
封尘，没有见过，心里只想着，“师傅曾讲过戏文，宫殿再怎么样，都该有一个雄伟的宝座，这样才配得上一方雄主，里面都是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罕见的宝贝，价值连城，光彩夺目，炫彩缤纷，还有成排的座次，这样才显得雄主的地位。可是…”
走进大殿，封尘才发觉，感情师傅以前都是骗人的，这处“虚皇宫”里面什么都没有，莹白的玉石，把里面照的通透，殿中圆圆地圈一方土堆，土堆中，扎根着一颗苍劲有力，却只有一人来高的大树，大树旁边，老前辈邋遢地坐着，一点都不庄重，还时不时动手抠着鼻子，太不礼貌了，再往前，那里应该有一口井水，除此之外，这殿里再无其他。
“进来了，就好好找找感觉”，老者看了一眼封尘，一口龅牙带着讥诮话语，“嘿嘿，你可别输了，输了就赔个精光。”
“额？”听到老者的话，封尘有些不明所以，“似乎这位老前辈认识自己，六大妖王是这样，这位前辈也是这样，总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不知道，干脆直接问，封尘很是礼貌的问道，“前辈，晚辈……”
封尘正要问，直接被老者无情地打断了，“别问我，这是你我打的赌，谁输了谁滚蛋！”
“为什么大家都说‘我不知道呢’”，封尘真是不明白，想来前辈高人们都喜欢装神秘，不然就不是前辈了，于是接着说道，“前辈，晚辈初次与你见面，何时打过赌啊，况且赌注又是何物啊？”
地上的老者，看了封尘一眼，眼神很是不屑，更有一丝恨意，这倒让封尘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见老者如此模样，封尘心里慌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何时与老者打过赌的，不过转过来又想，“输就输吧，不过这里应当是很安全的，只要安全，在哪里不是个家呢，就把这里当个家吧。”
想透了这一切，封尘也不着急，心里思量，“这位前辈让自己找找感觉，莫不是要看我能够发现什么，或许触景生情之类的吧”。
“这树？”
这大殿之中，只有这么一株树，这树虽然矮小，主干却是粗壮，枝干众多，树叶青翠，碧绿光亮，内中经络，清晰可见。
“这树？”
看着眼前的这株树，封尘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陌生而又熟悉，喜爱却又憎恨，身子不由得缓缓地走上前去。
“这树，是它吗？”
封尘，不知为何缘故，自顾自话，不停地问自己，“是它吗？”“是它吗？”
摸着树上的叶子，忽然一阵风来，“哗啦啦”地响个不停，摇曳着身姿，像是在跟自己打招呼。
“是你么？”
“是你么？”
…
封尘不停地摸着树叶，轻声地问道，不知是在问地上的老者，还是在问眼前的树，亦或许是在问不存在的人。
其实封尘自己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当他看见眼前的树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仔细看着树时候，脑海之中便传来莫名的记忆。
记忆中，那是一个小男孩子，天生阳光，重小就爱与这株树在一起，替它拔草、为它修枝剪叶，将它打扮得漂漂亮亮。
后来小男孩子长大了，这株树也变的粗壮了些。
小男孩变成了大男孩，要读书识字，须得远离家乡，外出求学，只能隔着一段时间，回来看看这株树，男孩习惯地对这株树述说自己的心事，无论是开心的、悲伤的，总是说个不完，这株树就一直陪伴着他成长。
再后来，男孩子似乎学业不好，离开了家乡，离开了这株树，许久许久，年复一年，男孩一直没有回来看望过这株树，这株树身旁没人清理，也变得杂乱了起来，野草不停地生长，遮住了它的身躯，挡住了它应该享受的阳光，但不论风雨交击，或缝久年干旱，这株树依然顽强地活着，只不过它变得有些沧桑，躯干不再是以前那般强壮，反倒是有些干瘦。
直到许多年后，男孩子一身落魄地回了家，苦涩地来到这株树的身边，就像久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一边不管这株树爱不爱听，平淡地述说着自己的种种过往，一边为它整理身边的杂草，这株树，再一次的变得整洁起来，变得漂亮起来。
从那之后，男孩再也没有离开，一直陪着这株树。
直到有一天，男孩突然发现，这株树突然没有开花就结起果来，有且仅有一个果实，男孩很高兴，开心地对着这株树有说有笑，等到果实成熟地那一天，男孩欢喜的摘下果实，喂进嘴中…
…
记忆的片段，停留在此处，封尘却已是泪流满面了，虽然不知为何，却是感到莫名些忧伤，忍不住的掉泪，他隐隐感觉自己与眼前的这株树有作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甚至感觉自己与那个男孩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哗哗~”
风吹送，叶摆动，眼前整株树，竟然掉落了青翠的叶片，围绕着封尘，尽情地飞舞，随后又将他包裹其中，不停地自由转动，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直至消失。
“啵~”
虚皇宫，突然一声轻微的脱离声响，老者立马起身，发觉这株树上那仅有的一颗，色彩中黑紫透红，拇指般大小的果实，自动脱离，缓缓地飘移道封尘消失之处，紧跟着消失。
看着此番清晰，老者落寞中夹杂着苦涩，缓缓地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亿万年来，我不是输给了那些不灭仇敌，而是输给了一株来路不明的树，宿命使然，宿命使然”，说完老者，释然地大笑了起来。
“踏~”
一声轻踏，老者转过身来，只见一青年男子，亭亭而立，虽是穿着僧袍，却是一脸白净，长着一双丹凤眼，飘着一对柳叶儿眉，皮肤嫩滑光亮，琼鼻玉唇，身姿匀称，眼中六分儒雅，三分刚毅，还有一分看不透、说不明，十分地妖异。
“前辈”
青年抱了抱拳，老者则是哈哈大笑，“小子，久年未见，恭喜恭喜，脱胎换骨，回归真我”
原来，这男子正是封尘。
封尘轻笑了一声，“红尘走了一遭，过往云烟，如梦幻泡影，一梦如是，还得多谢前辈，当年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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