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不要被蛇咬!萱儿不要!!”
屋内,一声呼喊打破了沉寂。
两名丫鬟听到声响,赶忙来到床边查看,只见床上女童满头如豆大的汗珠,正舞着一双小手,嘴里不住地念着什么。
两名丫鬟见状,不禁相视一眼,彼此会意,一名丫鬟立马便取来帕子给女童擦汗,另一名丫鬟则朝着屋外跑去。
“萱儿要爹、娘…萱儿害怕…”
女童在床上不住地哭喊着,模样让人心疼。
“醒醒,快醒醒!”
丫鬟心知女童是做了噩梦,便轻拍着女童,只想将她唤醒,于是柔声道:“小妹妹,你做噩梦了!快醒醒!”
好一会儿,女童才悠悠转醒,只见她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周围,才察觉自己竟然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你终于醒来了!”
看到女童醒来,那丫鬟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噩梦了?”
女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神情之中却满是警惕。
丫鬟不以为然,于是又继续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从哪里来?你的爹娘呢?”
女童仍是不答,这次倒连头也不摇了。
丫鬟不禁纳闷,心中思道:“刚才说梦话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下倒不吭声了?”
丫鬟不明所以,便坐到床边,正要开口再问,谁料这女童却突然大哭了起来。
“坏人…坏人!你走!把萱儿的爹娘还给我!爹!娘!萱儿在这儿!萱儿好怕…你们快来救我啊!”
女童不停的拍打着丫鬟,口中大声嚷嚷着,哭声也越来越大…
……
昨晚一夜好眠,墨忘祖今日起了个大早,想着昨日对儿子的承诺,墨忘祖洗漱完之后,便来到兄弟二人所住的小院,想叫二人起来习武。
谁知墨忘祖来到小院,却发现两个儿子连早饭都吃了,正在院中打着拳。
见此一幕,墨忘祖倍感欣慰,心情不由得大好,于是也换上劲装,父子三人一同练起武来。
打过两套拳法之后,父子三人决定歇息了一阵,墨忘祖便趁机开始指点起二人的招式,院中只见一片温馨…
可没过多久,一名丫鬟忽地跑到院中,向墨忘祖禀报道昨日救上山来的女童已经醒了,询问墨忘祖要不要前去看看。
墨忘祖当即点了点头,又向兄弟二人问起要不要一同前往。二人欣然应允,墨忘祖便带着两个儿子一同来到给女童居住的小院。
当三人走进屋中之时,女童已经停止了哭闹,一旁的丫鬟见着墨忘祖到来,便连忙向其述说了一番女童清醒时的情形。
“也就是说,除了知道她叫萱儿,是遇上歹人才与其父母走散,其他的方面你一概不知了?”
听完丫鬟的陈述,墨忘祖反问一声。
“婢子无能,还望老爷恕罪!”
丫鬟听得墨忘祖问话,还道墨忘祖要责罚自己,竟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起来。
“你快起来,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墨忘祖见状,赶忙让丫鬟起身,又吩咐道:“快去传二姑爷来此!”
丫鬟见自己无事,心里一喜,忙应了一声,便从地上起来,退出了屋子,去找徐平宗了。
见丫鬟离去,墨忘祖来到床边,并刻意与床保持着一段距离,脸上还作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才朝着女童问道:“小姑娘,能不能告诉叔叔,你的全名叫什么?”
女童并不答话,只是一脸警惕地盯着墨忘祖。
墨忘祖见状,不禁颇感尴尬,于是又换一种方式问道:“萱儿别怕!叔叔不是坏人,你现在在叔叔的家里,叔叔不会欺负你的…”
似乎是叫出了女童的小名,女童这次终于有了回应…
“坏人坏人!你就是坏人!”
女童忽地冲墨忘祖大声喊道。
“爹爹才不是坏人呢!”
“没错!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的…的人!嗯!”
见到女童竟朝自己爹爹大喊,墨天豪、墨天俊兄弟二人登时站了出来,出言维护起了自己的爹爹来。
似乎是因为同龄人的干系,女童对墨家兄弟二人反而没那么害怕。
只见她嘟着小嘴,指着墨忘祖,很是认真地说道:“就是坏人,就是!你看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不是坏人是什么!”
墨忘祖闻言,顿感无比尴尬。
想不到这女童对自己提防的原因竟是因为自己的穿着。
女童虽是这么认为,可墨家兄弟二人却不这么认为。
只见墨天俊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说道:“我也穿着黑色的衣服,我怎么不是坏人?”
谁知女童并不买账,竟也冲着墨天俊嚷道:“你也是坏人,你是个小坏人!哼!”
墨天俊闻言,也不禁语塞。
这时,墨天豪开口说道:“我爹爹真不是坏人,是我爹爹救了你,你现在是在我家,睡的也是我家的床。”
此话一出,女童却是不好反驳,不过她还是不肯认输,仍是撅着小嘴,一脸生气地模样。
见女童又不说话,墨天豪赶紧继续说道:“你不要不说话,我爹爹也是想帮你找到你爹娘。”
墨天豪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却正好戳到女童痛处。
只见女童小嘴一撇,却又是哭了起来。
“爹!娘!你们在哪啊!?萱儿好想你们啊!”
这一哭,父子三人又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了。
此时,徐平宗在得到丫鬟的通报后,也急忙来到了小院,只是他刚一进屋,便看到女童啜泣不止的模样。
“这是发生了何事?”
徐平宗满头雾水的问着,墨忘祖只好将方才地经过简单地讲述了一番。
闻言后,徐平宗只是略一思考,便向墨忘祖提议道:“此女对我等戒心很重,大哥切不可操之过急,反正现在也问不出究竟,不如将此事暂且搁下。再者,此女体内剧毒刚解、大病初愈,正是需要静养之时,大哥只需派人好生照料,等过些时日,待到此女对我等不再如此生疏,大哥那时候再做打算也是不迟。”
不得不说,徐平宗说的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墨忘祖听得很是赞同,于是也不再啰嗦,向两个丫鬟嘱咐了一番后,墨忘祖便带着儿子离开了。
……
如是一晃,又过两月。
两月之间,徐平宗连问带猜,已将那女童的身世来历给弄清楚了。
原来,这女童名叫叶小萱,从小便与父母居住在一个靠河的边塞村庄,只因马匪洗劫村落,杀死了她的父母,这才独自一人颠沛流离,来到了墨家堡所在的山脚之下,后来叶小萱实在是饿得没了气力,这才昏迷不醒。
之后,徐平宗又问起叶小萱为何会被毒蛇咬伤,叶小萱却是说不出来,徐平宗见此,只好作罢。
问清叶小萱的身世之后,徐平宗第一时间便将所知禀报了墨忘祖。
在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二人皆对叶小萱的身世深感同情,也对马匪的残忍感到深恶痛绝。
最后,当二人谈及叶小萱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只身一人,跋山涉水地来到墨家堡,途中还饥不择食、食不果腹的遭遇之时,不禁好一阵唏嘘。
这叶小萱年纪极小,又不知有没有其他的选房亲戚,其孤单一人、无依无靠,俨然成了一个孤儿,墨忘祖只自然是不可能让她下山。
身为墨家家主,墨忘祖大手一挥,便将那处小院划给了叶小萱,还好心地给她安排了一个能干的丫鬟。
于是乎,叶小萱便在墨家堡中定居了下来…
在这期间,墨天豪、墨天俊兄弟二人自然是少不了往叶小萱的住处跑去,因此,三人也很快地便玩在了一块,这也使墨忘祖了却了一块心病…
……
旭日东升,朝霞漫天,隐约可闻鸡鸣…
“唔!”
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墨天豪撑了一个懒腰,便爬下床来,走到墨天俊床前,叫着墨天俊起床。
“还让我睡会儿…”
墨天俊被墨天豪摇醒,半睁着眼瞄了一下外边的天色,如是说了一句,又翻身继续睡下。
墨天豪却是不依不饶,死劲地将墨天俊给硬拖下床来。
墨天俊无可奈何,仰天长叹一声,兄弟二人便开始更衣洗漱。
赵沁兰离世太早,虽让兄弟二人少了许多母爱,却也尽早地养成了二人生活自理的性子。
只见二人自己更衣洗漱的动作举止颇为娴熟,与同龄之人相较起来,的确是熟练许多,倒也是难得。
吃过丫鬟送来的早饭,兄弟二人今天出奇地没有练拳,而是出门朝着堡中走去。
原来,堡中负责教导族中子弟读书习字的老夫子在三月前与世长辞,兄弟二人因此才不用去上学,可以整日自己玩耍。
不过,族中子弟的学识乃是大事,墨忘祖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于是,堡中新的教书先生便在数日前指定了下来,乃是一位六旬的老夫子,姓陈,旁人一般都尊称其为陈老夫子。
这陈老夫子的学问在堡中也算颇高,不过其人毕竟年纪大了,为人颇为古板,性格又十分怪异,因为这两点,墨忘祖差点便将教书先生的人选交给了他人。
不过,这个位子最后还是落在了陈老夫子的手上,其本人对此却是十分自得。
家主将此等大任交付于他,是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学识得肯定。所以,陈老夫子毫不犹豫的接下了此任,也敲定了学堂在今日重新开学。
……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琅琅书声,抑扬顿挫,令人听得精神为之振奋。
学堂之中,大概坐着百来个孩童,皆是身着黑衫,却是有长有幼、有胖有瘦。
墨天豪、墨天俊两兄弟赫然也在其列,并且还坐在了第一排的位子上。
只见二人正襟危坐,手捧书卷,随着众人一同大声地诵读着课文。
而学堂门外,一位白发老者矗在门口,正闭着双目,一颗白首还随着阵阵书声轻轻晃动,其神情如痴如醉,显得很是享受。
这老者自然便是陈老夫子了。
方才他来到书院,便被那如浪潮般的诵读之声所吸引,其又不忍心打断学生们的晨读,于是便等在门外,顺便享受着那书香之气。
好不容易等到学生把最后一句“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念完,陈老夫子这才理了理衣襟,便昂首挺胸地踏进了学堂。
“先生好!”
见陈老夫子走到讲座之旁,众学生纷纷起身,朝着陈老夫子作揖喊道。
“请坐!”
陈老夫子也朝学生们回了一礼道。
等到学生们纷纷坐下,陈老夫子也不耽搁,从讲座上捧起一本书卷,翻开第一页,便大声诵读了起来。
众学生也急忙找到相应的书卷,翻到陈老夫子念到的地方,跟着大声诵读。
……
“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
“叩叩叩!”
陈老夫子本在大声念诵着课文,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敲击声打断,其白眉不禁一皱,双目圆睁着扫视了一圈堂下,沉声问道:“是何人发出地声响?”
谁知堂下学生皆静静地看着陈老夫子,并无一人回应。
陈老夫子见状,翻了一个白眼,心道:“本夫子第一天上课,就不与尔等计较!”
心中想罢,陈老夫子清了清嗓,看着书卷,又欲开口…
“叩叩叩!”
“是谁!?”
敲击声再次响起,陈老夫子怒不可遏,大吼了一声,一幅吹胡瞪眼地模样。
“先生…”
墨天豪突然唤了一声。
陈老夫子循声看去,见说话之人乃是墨天豪,其白眉一皱,出声指责道:“少爷虽是家主之长子,却也不能在这课堂之上肆意,少爷以为然否?”
显然,陈老夫子将墨天豪当成了那捣乱之人。
墨天豪无故被骂,墨天俊听着就不干了,只见他起身说道:“先生,那声音不是我哥哥弄的!先生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身后。”
陈老夫子闻言,虽是纳闷,但还是转身看了过去,却瞧见一个小女童正站在学堂门口,一只小手正作着叩门的姿势。
小女童竟然是卧床两月的叶小萱。
相较两月之前,如今的叶小萱面色更加红润粉嫩,小脸也是肉嘟嘟的,显得可爱非常。
只是不知这叶小萱跑到学院来作?
瞧着叶小萱地模样,陈老夫子便知方才是叶小萱敲门才发出的声响,暗道一声自己竟错怪了墨天豪,陈老夫子老脸一红,随后又正色向叶小萱问道:“小丫头,你不好好待在屋中养病,跑到这学堂来作何?”
对于墨云飞救起叶小萱之事,堡中之人也多有耳闻,陈老夫子自然也是知晓,于是才这般问道。
“萱儿的病已经好了,萱儿一个人好无聊,听到这里有很多人在说话,就跑来了!”
叶小萱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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