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颔首退下,出了皇后的寝宫,仰头看向远方渐暗的天幕,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
一直守在门前的刘嬷嬷躬着身子低声对江篱说到:“公主,时候不早了,奴婢送您回去。”
江篱侧眸看了她一眼,摇头浅笑道:“不必了,我自己走走。你便留下伺候母后吧。”
“是。”
嬷嬷依旧垂头,不再多言,又对江篱行了个礼,退回了寝宫内。
江篱离开朝阳殿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西落的夕阳将宫墙内的四角天空染的绯红,与这朱砂色的宫墙相辉映,煞是好看。
从前,她随哥哥去紫禁城游览时,也是极其喜欢那红墙青瓦的宫城,可真身处其中,心境却又不一样了,看来,她的计划也不得不提前了啊。
江篱寻着新挂起的宫灯缓缓前行,不知不觉中却又走到了湖边,湖心亭中烛光忽明忽灭,大红色的四脚雕花灯在亭子的飞檐旋转不停。
“夜幕已昏,公主独身一人就不怕再落入这寒谭之中么?”
江篱问声抬头,这才发现了高坐在湖心亭顶部的男子,单支起脚,左手勾着一个碧色酒壶,摇摇晃晃,一身深紫的外袍随风轻舞,饶有兴致的盯着江篱,看着不像一国皇子,倒似是市井的无赖小儿。
“小心行路,自然不会跌落,倒是凛王殿下,就不怕被当做贼人?”
江篱挑眉,她当然能听出对方言语中的戏谑之意,不过宫中夜里不宜出现男子,即便夏侯凛是东阳的皇子,此时出现在宫中也是不合理数,若是被捉了,即便父皇不会对他怎么样,可也不是掉入池中这么简单了。
扑通一声,夏侯凛手中的酒壶已经落入了池中,溅起一片粼粼水花,转瞬间,他已经出现在江篱身侧,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的双眸。
“姜国和硕公主姜篱,芳龄十六,生性活泼,天真单纯,胸无城府。”
夏侯凛顿了顿,身子倾向江篱,一股清淡的酒香味扑面而来,将她逼得连连后退,眉毛轻挑,眼神中更多的是审探:
“你,和传言中不一样。”
江篱眉头紧皱,站直了身子,与夏侯凛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方才正色道:
“凛王殿下从前并未见过和硕,又怎知道传言中的和硕是不是真的和硕?”
“难道一定要见过才能知道么?”
夏侯凛嗤笑一声,邪魅而放肆。
江篱哑然,心中却是一惊,夏侯凛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撇过脸去,侧面对着江篱,面容不改道:
“人人皆知,姜国和硕公主自失足落水苏醒后便性情大变,记忆尽失。”
江篱骇然,这才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事,可这才到姜国的皇子竟能这么清楚,还不等她想到如何回应,夏侯凛又凑了上来,一张精致到妖孽的脸庞在江篱面前极速放大,邪魅之意自眼底散开。
“谁知道这躯壳里的和硕公主是不是原先的和硕公主?”
江篱压制住心底的震惊,猛的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气势却毫不退让,不屑道:
“众人皆传,东阳的凛王殿下,放荡不羁,无羁无绊,看来也不过是如此了。”
她再次对上夏侯凛的双目,灰色的瞳孔沉寂如一个深邃的漩涡,能将人吸食进去,又似幽暗的夜空,只需要一丝星光便可变得璀璨夺目。
“那你又觉得本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夏侯凛双眼一眯,露出危险的神色来,步步逼近。
这里到底还是姜国皇宫,江篱倒也不怕夏侯凛会对自己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冷静道:
“王爷想是怎样的人便做什么样的人,谁脸上没两个面具。”
“嗤,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公主,这下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殿下言重了。”
江篱低下头屈膝应道,心底早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面上却是表现的丝毫不惧,转而又屈膝道:
“天色已晚,和硕先回去了,殿下请自便,”
说完,也不再看夏侯凛,转身便加快步伐向自己的宫中走去,确定夏侯凛不曾跟上来,才放慢了脚步,长吁了口气。
明月当空,夜色渐浓,不远不近的宫照印亮着眼前的路,将青石板铺垫的路面印成暗暗地橙红色。
离开了夏侯凛的视线,江篱地步伐方才渐渐缓慢了下来,她并未直接回到自己寝宫,而是朝着与自己寝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绕过了几条石子小道,避过所有巡逻的守卫宫女,从后门潜入了姜辰所在的永和殿,还没走近,却隐隐听见了姜辰寝宫中嘈杂的吵闹声。
“都说了不想吃!”
姜辰稚嫩的正太音穿过空气传到江篱耳中,许是喊叫的久了,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一众宫女内侍惊恐求饶的声音让寝宫内变得愈发嘈杂,反而听不清出他在说了些什么。
江篱小心翼翼地轻轻摇动那挂在窗沿上的小铃铛,一串清脆么铜铃声传入屋内。
“都给本王退下!”
突然,姜辰提高了声调,将身边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稚嫩的声音却又无可抗拒的威慑。
“所有人都出去!”
寝宫内的内侍宫女连声求饶,最终敌不过姜辰一声怒吼,慌慌张张的端着膳食离开殿内。
一时间,里面变得无比寂静,江篱躲在一旁,仔细偷听殿内的动静。待一众宫女都退出姜辰寝宫后,才悄悄绕过通向正门的回廊,一个转身从后面的窗户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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