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报到之后,二叔跟我交往就多了起来,总是给我这样那样的惊喜,不是给我寄东西,就是往我银行卡里打钱,几乎把我所有的开支全都包揽了。
他给的钱太多了,我一不吸二不赌,根本花不完,积攒到一定的数量就给父母寄过去,顺便接济一下他们。
让我奇怪的是每一次往家寄钱,都会接到父亲的电话,听上去他一点都不高兴,还一再嘱咐我,不要再拿二叔的钱了。
我想爸一定是觉得二叔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花他的钱不忍心,就答应了下来。
可不久后的一天,二叔突然造访,彻彻底底推翻了我的猜测。
当我按照二叔电话里的约定,怀揣着忐忑来到操场北门时,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时尚、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朝我招手,他身旁竟然停着一辆豪车,差点没把我眼睛给亮瞎了。
靠,这谁呀,怎么会是我二叔呢?
浑身上下,那衣着,那气质,哪儿哪儿都没了从前的一丝影子。
他一个独身外出外的打工仔,说白了就是个流浪汉,怎么会有如此惹眼的气派呢?
正当我想转身离去时,那人迎了上来,嘴里喊着我的名字:“陈雅慧……陈雅慧……你给我回来。”
我愣住了,呆呆望着他。
“臭丫头,我是你二叔啊!”
我返身回来,竟然莫名其妙地哇哇大哭了起来,连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哭过一会儿,二叔给我擦干了眼泪,让我上了车,把我带到了五星级的皇家酒店,要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全是山珍海味,边吃边聊了起来。
这才知道,原来当年二叔离家后,在楠梓区打拼过几年后,又辗转去了好几个地方,最终落脚在几百里地的彰化县,靠着自己的打拼,硬是成就了一番事业,现在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
但当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看看时,他就岔开话题,支支吾吾搪塞着,不正面回答我。
我隐隐觉得二叔好像有啥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又说了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就回了学校。
从此之后,我就有点牛逼哄哄了,真把自己当成了豪门千金。
有一次跟爸打电话,我直接把二叔吹到了天上。
爸听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兴奋,只是淡淡地说只要他过得好就行,你也别啥事全都指望着他。
我有些失落,但细细想一想,其实爸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叔叔发达了,那是他靠实力拼出来的,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
但最终,还是二叔帮我选择了人生之路。
临近毕业,二叔又打电话过来,说工作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就去他那边的警局工作。
我问他具体干些什么。
他说暂时只能做刑警,苦是苦了点,但你学的是这个专业,换成别的不好操作。
我一听心花怒放,做个警花多亮眼啊,警服一穿,手枪一握,那才叫一个牛逼拉撒!
再说了,现在大学生求职难呢,能够顺顺利利地进入公安系统,已经是梦寐以求了。
最关键的还有一点,那是二叔已经在那座城市扎下了根,并且功成名就,都说倚着大树好乘凉,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妮子,有了二叔的遮风挡雨,以后的路自然也就顺畅多了。
我随后拨打了父亲的电话,把好消息告诉了他。
老爸却依然是那副无烟无火的腔调,说啥事都依靠着你二叔,轻易得来的东西并不一定好,我不是跟你说过嘛,自己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他的话里明显掺杂着不少的责怨,我就有些搞不懂了,好好的情绪被搞得稀里哗啦。
可老爸毕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外面的世界他根本看不懂,又何必怪罪他呢。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一眼,是二叔打过来的。
二叔问我坐没坐上火车,到哪儿了。
我嬉笑着说不但坐上了,还有帅哥陪着呢。意思很明确,是想让他知道有个男生陪我一起过去,让他早有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帅哥?啥帅哥?”听上去二叔有些吃惊。
我说:“是我同学,大学同学,很要好的那种,二叔啊,你都是过来人了,应该懂的。”
二叔接着问:“你的意思是你有男朋友了?”
我搪塞道:“算是吧,要不然怎么能陪我一起去见您呢。”
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讨二叔欢心,可听上去他一点都不高兴,还骂骂咧咧起来:“臭丫头片子,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呢?”
我嘻嘻哈哈地说:“二叔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谈恋爱这样的小事还用得着你操心了,不过吧,等见了面,你可要嘴下留情哟。”
“陈雅慧,跟二叔说实话,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我故意逗他说:“二叔呀,你就甭问多了,当着人家的面,有些话我怎么说出口呀。”
谁知二叔有了脾气,口吻严厉地说:“丫头,我可告诉你,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过家家,长辈有权利把关筛查,不能私自做主,你听懂了吗?”
我心里有些犯堵,这鸟二叔,发的是哪门子横啊?自己只是半真半假跟他逗乐子,却招来了一通数落,嘴上却只得是啊是啊地答应着。
二叔最后说,他本来是想去接站的,现在接不成了,有个紧急事情,要去一趟北京,只好交代个给手下人了,并告诉了我车牌号。
听得出二叔的话很强硬,火气不小,我隐隐意识到他是把我谈恋爱的事情当真了。
当着周汉光的面,我也不便多做一些解释,心想等见了面再跟他慢慢交代也不迟。
挂断电话后,见周汉光斜倚在靠背上睡着了,我把外套搭在了他身上,坐下来继续胡思乱想起来。
火车进站后,他却还在睡,我只得喊醒他。
他迷迷瞪瞪站起来,背起书包就往前走,感觉像个木头人。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厮,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这哪儿还是原来的周汉光呀?整个人就是一块行尸走肉。
看看他满头的乱发,我提醒他说:“周汉光,你把头发整理一下,都快把眼睛给遮住了。”
周汉光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动手。
我伸手摸上了他的头,想帮他打理一下,却感觉他的发丝没了质感,柔软得就像水一样,刚刚撩上去,一松手,又顺着前额了“流”了下来。
就在撩起他头发的瞬间,我看见额头正中有一块乌青的斑点,就问他:“你头怎么了?”
周汉光说前天感冒了,害头痛,自己捏的。
我将信将疑,牵起了他的手往前走。
奇怪的是,平日里那只骨节凸出的温热大手,此时此刻却冰凉刺骨,直接把我半截胳膊给冻麻了。
人家感冒是发烧,他却是低温,并且感觉着还是零度以下的超低温,难道他得了某种奇怪的疾病不成。
我边往前走,边对她说:“周汉光,我看你病得不轻,等住好宾馆后,咱去瞧瞧医生吧。”
周汉光摇摇头,说我没病。
“还犟嘴,都像个死人了,还没病!”
也许是我的话说得有些刻毒,明显感觉周汉光打了一个幅度挺大的寒战,就连我被冻僵了的手都能明显感觉到。
周汉光拽得更紧了,就像个大男孩初次出门,唯恐大人把他给弄丢了似的,这让我心里泛起了一种别样的感情。
出了站门,我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扎眼的男孩,他上身着一件黑色紧身t恤,前胸绘着一个醒目的骷髅图案,下身穿一条紧身鸡腿裤,纯正的藏青色,瘦长的一张脸上,扣一个宽边大墨镜。
我靠,这也太另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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