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村总共就是四五十户、两百余人,就是要横穿整个村子,也用不了多久。
不多时,风云游带着两位长辈便寻到了风春生家的院门口。
风家村中,绝大部分人家的院墙都是低矮的篱笆,男丁充足的风春生家是少数糊起了黄泥院墙的人家。
今日也不知为何,天色还没见晚,他们家就关上了院门,很是反常。
风云游几人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院里响起了熟悉的犬吠声,正是耳朵灵便的猎犬听到了主人的脚步声,开始玩命地求救。
被绑架的大黄此时叫唤得凄惨非常,几乎都嚎破了音,完全没有平日的闲适劲儿。
这一下,风云游心中的怒火霎时烧了起来。
“娘亲,好了没有啊,我要吃狗肉!”
“老幺莫急,娘亲这不是在磨刀吗,马上来给你杀。”
风云游走到门口时,正听到内里一位中年妇女与小男孩的对话,当即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
嘭!
少年疾步赶上前去对着关好的院门就是一脚,只听一声爆响,不仅门后的木栓被直接崩断,木门的左扇更是从院墙上撕开了一半——然后他就见到了被拴在树上一脸苦相的大黄。
这一脚来得突然,把院内风春生的小儿子阿南吓了一大跳。
“你们干啥,谁让你们进我家来的?”
风阿南转头看见进来的是村上人,心头的惊吓顿时转为了怒意——作为自家幺子,他本就受到溺爱,再加上兄长阿青非常护短,在村里可谓是最熊的娃儿。
“喂,你干啥呢,我和你说话呢!”
他见到风云游进门后冷这张脸对他毫不理睬,熊孩子脾气当即发作,冲上来拦到风云游面前,对着他的胫骨就是一脚。
作为一个身高一米四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子,风阿南这一脚虽然无法对修习有力士移山经的风云游造成什么杀伤,但却把打算上前救狗的他拦了下来。
“我和你说,我哥和我爸就在……”
阿南看风云游停下脚步,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住了,正要继续招摇,就被风云游一个巴掌甩在脑侧,往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下,正被从后堂冲出来的妇人看见。
“阿游,你这小子干啥呢!”
这位中年妇人看着四十出头,身材矮壮,脚踝几乎有半个脚掌粗细,看着就像是一个顶着小南瓜的大南瓜往自个儿四边接了四条小冬瓜。
“老幺,你没事吧?”
矮壮妇人迈着两条粗短的腿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自家小儿子身边,一边疼惜地把他扶起来,一边侧首对着站在身边的风云游骂道。
“你怎么敢对阿南动手啊?要是把他打坏了,我……”
这山中泼妇本就嗓门巨大,此时刻意叫骂起来,声音洪亮的简直就像是前世的扩音喇叭,大半个村子都能听到。
但她说道一半,就不得不刹住了嘴。
因为风云游把身上挂着的猎刀拔了出来。
这刀自处理完青狼皮之后还未曾保养,此刻一出鞘就透出阵阵兽血的腥臭,激得她心头一跳。
“你偷我家大黄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家人会挨打?”
风云游面无表情地寒声说道,好似是今年还未来到的凛冽北风,刀子般割在妇人的耳畔。
“谁说我家偷了你的狗,明明是阿喜嫂子同意的。”
她不假思索地张嘴说出一句谎话。
“阿青娘,我可是人就在这,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我和你家春生说了不同意的!”
听到对方居然把责任推到了自己头上,风云游的大娘当即从自家男人身后闪了出来,驳斥道。
风云游的大娘阿喜性子本来就软,对自家男人是又敬又畏;她虽然不是很想因为一条不太用得上的家犬和人家正面冲突,却也怕因为这个恼了丈夫和胜似亲子的侄子。
两家妇人当面对质,风云游瞅了一眼就知道是阿青娘在扯谎;他懒得再听,抬手就把手中的猎刀掷了出去。
只听清越的破风声响起,锋锐的猎刀轻松斩断了拴着大黄的绳索,然后“笃”的一声钉在了拴狗的树干上。
大黄脱出牢笼,当即连蹦带跳地窜到了小主人的身边,把自己的狗头往他的手掌里挤去,一根大尾巴摇得好似电风扇。
这时,托阿青娘大嗓门的福,四邻的许多村人都闻声赶过来看热闹;不一会儿,不仅院内涌进来不少人,连墙头都窜上了些好事的半大小子。
她年近六十但身子还很利索的公公风阿皮也提着小酒壶从里屋赶到了前院。
看到围观的村人一多,阿青娘的胆气又壮了起来——虽说最近的一两年风云游好几次猎回了猛兽,但在她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有些本事运气不错的猎人罢了。
你家就两个猎人,一个还已经不出猎了;我家可是有三个半。
看着作为主人的风春生和阿青也穿过人群挤回了家中,阿青娘马上找回了泼妇的本色。
“现在村里大家伙都到了,那我就当面说道说道。”
她按住了本想爬起身来的阿南,然后扯着嗓门说道。
“我家阿皮公一直有老寒腿,老幺他身子也弱,这些大家乡里乡亲的都知道。正好他阿贵家现在用不上狗了,我家春生就想着把这条大黄狗要来,给阿公做条裹膝,然后帮老幺补补身子。”
阿青娘本就是人越多越来劲的性子,在她的即兴发挥下,在村里偷鸡摸狗霸凌别家孩子的风阿南好像成了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这不,昨儿阿贵和阿游都不在家,我寻思乡里乡亲的一条狗也没啥,就先做主拿了回来。结果你们看看,阿游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欺上我家来,不仅把大门给踹坏了,还恶狠狠地把我家老幺打翻在地!”
若不是被按在地上的阿南眼珠子还滴溜溜地转着,光听着阿青娘瞎扯,大伙还真以为风云游已经把人家打了个半死。
“阿游,这人可真是没良心啊!你小时候,你阿皮公和春生叔可都是抱过你的。现在就要吃你条狗怎么了?”
阿青娘编排完故事,走到风云游面前就叫骂起来。
“你现在居然为这点小事打坏了老幺,真是白眼狼,欠爹娘教……”
见到围观的村民们也叽喳起来,矮壮泼妇兴头更盛,不仅走到风云游面前,还用萝卜般粗短的手指指着他的脸,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可惜,她一门心思发作,却没注意到对方眼中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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